皇後伸手拿起那串紫色石榴石手串:這手串中間有一朵紫水晶雕出的花,隻見栩栩如生花葉微微舒展,花蕊含羞,鮮妍靈動,確是精致無比。
皇後看著,不由得微微一笑,輕輕頷首道:“倒是好心思。”
紫色石榴石,暗示的可不正是“子留”?中間的紫水晶,應是“自儘”的意思。至於那一串南珠,“珠”字含著王,暗喻的怕是南王顧正楷。
這麼一些東西送過去,豈不正是暗示惠妃“已經救下蕭家子,請自儘以報南王之恩”?至於惠妃最後拉上元嬪,大概也是想要故意把水攪渾。
對於這些,皇後倒是並不很是意外:純昭儀的父親在梁地經營已久,怕是早已和南王有所勾連。先南王乃是皇帝的親叔叔,倒也是個明白老實人,一直安安穩穩,故而皇帝也不曾對他下手。可如今的南王顧正楷年輕氣盛又有野心,眼看著皇帝與世家水火不容的模樣,怕是要起不少小心思。
至於這事,是純昭儀自己吩咐下去的還是下麵人自己暗中所為,皇後卻是半點也不在意。她輕慢的把手串一丟,拿了帕子輕輕擦手,修長白皙的手指好似水蔥,口上不經意的感慨了一句:“女人啊,到底還是要‘嫁從父,既嫁從夫’,要不然豈不是兩邊皆靠不住”似惠妃、純昭儀這般被送入宮的女兒,怕是早已成了家中的棄子,進退不得。
邊上侍立的女官靜默得等了一會兒,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問道:“娘娘心裡既是有了底,這事”
“不急,”皇後打斷了她的話,隨意的把擦手的帕子放到桌上,不疾不徐的開口言道,“一是此事還要再查一查才好;二是元嬪如今也是氣焰太盛,需壓一壓才好……”她有條不紊的想著這些事,念及這些都是皇帝的女人,心裡不免覺得有些興味索然,正要起身去花房走走散心。殿外卻傳來太監尖著嗓子拉長了聲調的傳報聲:
“陛-下-駕-到!”
皇後麵上很快便顯出幾分喜色,好似陽光照在冰川上,把冰雪融成了春水。她本來淡如石上清泉的麵容也跟著容光煥發起來,一瞬之間活了過來。
她動作優雅的伸手撫了撫發髻上的玉釵,耳邊的紅寶石鑲金耳墜跟著晃了晃,眉目染著溫溫笑意,輕輕道:“快,隨本宮去迎駕。”
皇帝腿長步子快,早已下了步輦,此時已經跨過門檻到了殿外。他現今初初下朝,頭上還帶著九龍銜珠的冠冕,腳下明黃龍靴繡著祥雲龍紋,好似珠玉生輝,威儀凜然。
他見了迎駕的皇後,神色不變卻還是伸手一扶,緩聲道:“皇後不必多禮。”說著,牽著皇後的手入了內室。
皇後親自上前服侍著皇帝更衣,然後又不假他人之手的拿了帕子替他擦麵,輕輕嗔道:“陛下今日怎來得這樣急?這身厚衣服穿著,一路來都有汗了。”
皇帝抬手握住她的手,神色淡淡:“忽然想起有事要和皇後說,倒是太急了些。”
皇後口上雖是怪著,心裡卻很是受用。她關切的打量了一下皇帝的麵色,見他神色好似較之昨日好了不少,便又開口問道:“妾讓人送去的血燕雪梨盅,陛下可是吃了?”
皇帝眉心輕輕一蹙,隨即含糊的點了點頭,側首時冷冷的看了眼落後幾步,低頭候命的蘇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