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本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結果一睜開眼就看見坐在床側的皇帝,連眼睛都瞪大了。
皇帝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身垂頭凝目看她。
他不知多久沒有休息,一雙黑沉沉的眼眸好似還帶著血絲,之前的冷怒好似都已經被冷凍,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暗。
他緊緊的盯著元央,忽然沉聲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會突下殺手?為什麼最後關頭轉開金針方向偏離死穴?為什麼要假作有孕?
皇帝想要問的問題太多了,可真等著元央醒來,他又隻能問出那三個字。隻這三字,他就險些壓不住心頭的怒火,差點就要伸手把床上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女人掐死。
隻是,還要把問題問個清楚才好。要不然真殺了人,日後想起來未免又留了許多疑問。
皇帝這般為自己尋了個借口,便又心安理得的等著答案。
元央卻是呆呆的,她睜著眼睛怔怔的看著皇帝,眼眶一紅便落了眼淚,隻是咬著蒼白毫無血色的唇,一字不出。
皇帝看在眼裡,更添幾分煩悶氣惱,隻是冷笑著譏諷道:“怎麼?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隻是流流眼淚,朕就會心疼著替你開脫?”他嗓音冰冷中帶著一種深刻的厭倦,近乎平靜冷漠的道,“之前那次,朕隻當你是另有隱衷、受人欺瞞,朕待你亦有不實之處,故而既往不咎。可這些日子,朕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回報於朕?”
元央隻是一徑的看著他,似是不忍眨眼,哪怕淚水打濕眼睫也一動不動的看著。許久,她才輕輕咬唇道:“我有不得不動手的理由”她凝目看著皇帝,淚盈於睫,隻是低低道,“隻是,臨到下手,我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愛你,便是連手上的金針也不自覺得跟著偏了一寸。”
皇帝氣得“哈”了一聲,麵色青白。他再也坐不住了,從床側起身甩袖反問道:“這就是你的愛?!”
元央隻能怔怔的看著他離開。
好半天,她才能從皇帝早已不見的背影中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打量起自己的處境。
大約,還是在西山行宮裡麵,隻是並非她往日所住的哪間偏殿,待她努力回憶這是哪間宮殿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人輕輕走了過來。
元央本還以為是皇帝去而複返,隻是聽著腳步聲又不像,便隻得收了期待抬目去看。
來人身上穿著寬袍廣袖的月白道袍,頭發如同男子一般束起,容色清雋出塵。
竟是宸妃。
元央對著她自然沒有對著皇帝那般的好脾氣,上下打量了一回,隻是冷笑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娘娘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