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奉父皇之命執兄禮送安成君出嫁,樓太傅,樓大夫人,恭喜。”

程姣嘴角一抽,好懸沒笑出來。這三皇子一臉平靜的說恭喜,配合何家人的‘送葬風’,不知道的還以為樓家娶的是靈位呢。

“三皇子一路辛苦,請入席飲幾杯薄酒。”

“不必了,吾還有事。”

新婦已經到了樓家,賓客紛紛去前廳觀禮,程姣低頭隨著人群還未進大門,視線裡就多了雙黑色繡金的雲履還有青石色的衣擺。

“彆來無恙啊,程五娘子。”程姣總覺得後麵四個字,三皇子說得意味深長。

“程姣見過三殿下。”

“程娘子,該如何通名,程夫人難道沒有教你?”

心中吐槽三皇子怎麼這麼小肚雞腸,程姣按照禮數通名:“曲陵侯程始之女程姣,見過三殿下。”

“看來程娘子今日記得自己姓什麼了,不容易。”三皇子鄙夷道。

“看樣子三皇子也記起自己姓什麼了,之前還未告知小女呢。”

“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女娘竟敢欺騙皇子!”三皇子眼睛微眯,跟製冷機一樣開始放冷氣,程姣微微一笑。

“三殿下,臣女隻知有‘欺君之罪’並不知‘欺皇子之罪’況且當時殿下並未表明身份,又何故非要治臣女的罪?”

“巧舌如簧。”

“殿下,臣女隻是一個無知女娘,不明白哪裡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明示。”

“三殿下...程五娘子?”淩不疑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程姣心想這人是貓成精了吧,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原來是子晟,可是帶著程家四娘子一同而來?”

“臣既與少商定親,自然是要一同前來。”淩不疑說著看向程姣。“程五娘子,少商就在車內,你去陪她吧。”

“阿姊,你不是說你不來嗎?”程姣敲了敲車窗,少商聽到聲音探出頭來,她神情萎靡,像被霜打的花骨朵。

“還不是那淩不疑非要我來,說什麼心中無礙,就應該來。”少商憋著嘴,似乎說起淩不疑就一肚子委屈。

“淩、淩將軍也是好意嘛,之前退親的事一出,那幫貴女在背後指不定怎麼說你,如今她們可是不敢笑話你了。”

“大家是不會笑話我了。”少商歎氣。“現在是都在背後罵我了。”

“阿姊,宴席快開始了,我陪你進去吧。”程姣這才發現這馬車沒有踏凳,正疑惑少商是怎麼上去的,淩不疑已經走了過來。

“少商,我們一起進去吧。”少商走出馬車,淩不疑伸出單手攬住少商的腰,一下子把她抱了下來。

程姣:...她總覺得淩不疑是故意不放踏凳的,可她沒有證據...

新人已經行完了禮,賓客大多數在一起小聲交談,三人一路從樓家大房的東院到二房的西院,眾人紛紛對淩不疑見禮,程姣頭一次有了狐假虎威的感覺。穿過庭院一眼就見到身穿孝服的何昭君,少商和程姣道了句恭喜,隨後就去入席。廳堂中已經有了好些小女娘,見少商來了一個個目光如箭。一些家世不錯,打過淩不疑主意的眼神不屑;一些家世相當的,紛紛對少商伸出‘友誼之手’。

“恭喜程四娘子!”

“程四娘子坐我這裡吧!”一直被人擺冷臉的少商有些不知所措,還好萬萋萋出手相助。

“少商妹妹,姣姣妹妹,來我這擠擠吧!”

“阿姊,你跟萋萋阿姊坐,我去尋堂姊。”

“嫋嫋,你來了。”少商衝程姎點頭,隨後坐在萬萋萋身邊。參加宴席的賓客並不多,因為好多人觀禮之後就離開,且非所有的男客都會帶家眷,所以留在偏廳宴飲的女眷就更少了,樓家便將女席擺到同一間廳堂裡。上首設夫人們的食案,下首設立小女娘們的食案,以長長的薄紗屏風隔開前後。

程姣坐下後就能透過屏風看到夫人們那邊的竊竊私語。無外乎是對少商的評頭論足,覺得她配不上淩不疑。事實上夫人們確實在討論少商,然事已定局,老練的夫人們才不會費心給已經定親的淩不疑,她們更多的討論的是程家的女娘。

都城裡從不缺少貌美的小女娘,可這兩位程氏女卻美的令人過目難忘。一位麵龐稚弱,籠罩了一份如煙似霧的朦朧之意像月夜曇花,一位明明是豆蔻天真的年紀,偏偏無端一股淡漠無謂的氣質,像是山巔皚雪。

少商坐下後並不搭理那些小女娘,她是單純不願意跟原本看不起她,如今又笑臉迎合的人交際,程姣則是覺得兩者根本不是一個物種。那些女娘大多數是傻麻雀,少數有點腦子也是看不清誰能惹誰不能惹的呆頭鵝——比如王姈和樓縭。

“十一郎挑揀多年,眼光也不過如此。”少商剛剛坐定,喝了口酒,呆頭鵝之一的王姈迫忍不住發難。她一開口,樓縭緊跟其上。

“程少商,你好能耐呀,前腳和我堂兄退了親,後腳就搭上了十一郎,你對得起我堂兄麼?”

“這你應該去問你的十一郎呀,誰叫他提親的那麼快,連十天半月都等不了,這關少商妹妹什麼事。”少商都不用開口,萬萋萋直接反駁,周圍女孩聽了交頭接耳。

樓縭漲紅了臉:“那她程少商也不該這麼快答應,我堂兄該多難過呀!”

“是聖上親口提的親,天大的皇恩,哪個敢無端回絕!樓縭你這麼大的口氣,張嘴就說不該答應,真該當日將你拉到禦前,看看有沒有膽量拒絕!”少商輕描淡寫,把樓縭說得啞口無言。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堂兄對程少商很好很好,她應該傷懷,應該避居到鄉野...”

“還應該怎樣?”少商今天似乎沒什麼勁,淡淡道,“你堂兄另娶了,我就要終身不嫁。就算要嫁也該先傷懷上好些年,最好錯過花嫁之期,是不是?最後就算嫁了,也最好嫁個不如意的,躲在冷僻角落舔舐傷口,彆走到人前來?哼,知道是我們程家為圓滿何將軍的臨終遺言,這才忍痛毀諾退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程家欠了你們樓家呢!樓縭,你若想讓我看得起你一回,就將適才你說的話到你阿父阿母跟前說上一說,看他們抽不抽你耳光。”

樓縭訕訕坐下,不知怎的,她覺得程少商今日有股子戾氣,不大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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