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見,禮。”
柳漆輕輕念著這三個字,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攥緊,悶得喘不過氣來。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熟悉到好像刻進了骨子裡,連聽到都是一種震撼。
他敢肯定自己認識這個人,腦海中卻沒有任何記憶,乾淨到有些離奇。
是他前夫嗎?
額頭漸漸滲出薄汗,柳漆心臟越跳越快,幾乎要衝出胸腔。
他下意識坐起身來,也顧不得旁邊的丈夫了,急急忙忙脫下褲子,露出兩條白生生的細腿。
呼吸幾乎要停了。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不要露出異樣,低頭去看那個名字,然而上麵猩紅的兩個字分明還是柳漆。
奇怪,他們看到的名字為什麼不一樣?
按理來說鬼看到的才是真的,是某種力量乾擾了他的視野嗎?
可是為什麼要乾擾他?防止他想起來嗎?
柳漆一愣,渾身汗毛嘩地起來了。
腦海中傳來輕微地哢嚓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徹底鬆動,數不清的回憶轟然湧入腦海,衝擊著屬於江家村小寡婦的記憶。
柏見禮,魔鬼,江憑……無限世界副本,山村小寡婦。
他是來做任務的。
柳漆臉蛋漲紅,滿腔內疚化為激動,高興到眼睛都亮亮的。
全都想起來了。
“叮咚,恭喜輪回者柳漆成功蘇醒記憶,係統全天為您服務。”
“恭喜您解鎖眼淚是金子和亡靈手機,還有海量的積分,請隨時關注係統商城哦。”
柳漆突然聽到係統音都有點不習慣了,不過還是鬆了口氣,
這個副本最難的就是蘇醒記憶,如今有了特殊道具,他在這個初級副本活過十天就容易多了,小心一些應該不會喪命。
接下來他隻需要找到柏見禮,並想辦法將他從副本中帶出來就好。
想到這柳漆愣了一下,然後呆呆的看向江慎。
可是誰才是柏見禮?
目前有四個很有可能的,江慎,江裔、江肆和江醫生。
江慎性格清冷很像柏見禮,江肆壞壞的有點像魔鬼,而江醫生高冷江裔青澀,他們兩個更像是江憑。
柳漆懵了。
哪個都有點像,哪個又都不太一樣……
又或者柏見禮甚至不是這幾個人之一,而是他還沒接觸過的其他村民?
他心中暗道不好,若是真找錯了可就完了。
可是不對勁啊,他當初都能直接認出來江憑的,為什麼這次這麼難分辨?好像每個人都是柏見禮的一部分一樣。
難道都是?應該不能吧……當初柏見禮是主動分成兩半的,這次沒理由分開啊。
正思索著,一隻蒼白的長指從旁邊伸過來,慢條斯理的在那個名字上輕輕撚.磨。
柳漆頓時受不了的嗚咽一聲,紅著臉縮成一團,抬眼就看見江慎的目光越來越黑沉,仿佛要將他吞進去。
“漆漆,想起他是誰了嗎?”
柳漆趕快穿好褲子,抿著唇試探性的一句:“呃,你以前不是叫柏見禮嗎?”
江慎微愣,隨後好笑道:“怎麼可能。”
見他神色肯定,絲毫沒有想起來什麼的樣子,柳漆反而不確定了。
想了想他又問:“柏見禮是哪三個字?你寫出來我看看眼熟不。”
隨後他不等江慎說話便蹭蹭下床,匆忙的找出筆和紙。
這還是昨天媒婆記錄八字時拿來的,幸虧最後沒拿走,否則他家裡壓根就沒有這東西。
柳漆將紙筆拿回床上,極力想讓自己鎮定,卻還是忍不住滿眼期待:“你寫一下行嗎?”
隻要寫一下,看看字跡符不符合就好了。
聽著柳漆過分客氣的話,江慎深深看了他一眼,不過沒說什麼,拿起筆便低頭去寫。
柳漆緊張的不行,沉不住氣湊到旁邊看,離得近了還能聞到江慎身上的冷香,和柏見禮的很像。
說實話,江慎真的很像是柏見禮,又或者說像柏見禮清冷孤高的那麵,即便兩人沒見過幾次,也不知道江慎的生活習慣,他都覺得很像。
若不是副本裡還有江裔他們,柳漆幾乎要確定是他了,隻是現在情況複雜,不能輕易下結論。
屋裡很快安靜下來,耳邊隻剩下劇烈的心跳聲和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鋼筆筆尖從暗黃的牛皮紙上劃過,留下深刻如刀削的黑色痕跡。
柏見禮。
毫無疑問江慎的字很漂亮,然而比起記憶中的蒼勁有力,此刻總感覺哪裡不太一樣。
柳漆錯愕的張開紅唇。
片刻,他嗓音有點顫,再次軟軟開口:“寫的好漂亮,能再寫一下我名字嗎?”
江慎低低地嗯了一聲,垂眸繼續寫。
柳漆二字逐漸在紙上成形,看起來有點縹緲疏離,像是清清冷冷的風,怎麼也抓不住。
和江慎的氣質很符合,然而一眼就能看出來,和柏見禮的完全不一樣。
柳漆呆了。
即便他之前有些懷疑,其實心底也有一大半確定了江慎就是柏見禮,可如今居然不是?
他有點慌了,驚恐的抬起頭,正對上江慎的眼神。
明明是冷漠的長相,可每次和他對視時都很溫柔,兩人也不熟,可他莫名想要和他親近。
分明很像啊。
柳漆不信邪,如果柏見禮在這個副本裡也化作好幾個性格,那麼性格不一樣,寫出的字不一樣也是有可能的吧。
他漸漸平複情緒,其實除了字跡還有一種判斷方法。
江憑把他的名字弄到身上了,這個應該不會掉,所以身上印著紅色柳漆的肯定是江憑。
隻是讓江慎脫衣服有點尷尬,直接開口問的話,江慎或許也像自己一樣看不到身上的字。
還是親眼看看比較保險。
他不好意思的正要開口,就見江慎身軀忽然晃了下,蒼白的臉頰看起來竟有點脆弱。
柳漆連忙扶穩他,隻覺得入手冰涼,像一具死去已久的屍體。
從沒有哪一刻,他這麼清晰的意識到對方已經死了。
先有死亡,才有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