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裝樓板,這屋子就沒法住,冬天冷,屋頂上要進風,時不時要落雨落水的。瓦片臟,會往下落灰塵臟物,必須裝個樓板,糊幾層報紙,這屋子才能睡覺。
羅紅英說“咱們今年趕緊把這樓板裝了吧,等金盼她們大一點,總不能一直跟我們擠一張床。要不,我們兩個睡那間算了,這間新屋子弄好了,讓她們兩個睡。這裡還有個書桌呢,她們以後讀書了,可以趴在這寫作業。”
羅紅英摸了摸門口牆邊那張黃色的大書桌。她結婚之前,就一心想弄個大書桌,以後給孩子寫作業。想象著女兒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看書寫字,多美好啊。
她遺憾地說“要是這再有個窗子就好了,掛個窗簾
,光線好,敞亮。這屋子我老覺得太暗了。”
春狗無所謂地說“把門開著就是了嘛!”
羅紅英說“咱們去邊上屋看看。”
拿鑰匙又打開邊上門。
進去,一股腐朽味兒,臭味兒,塵土味兒,撲麵而來。羅紅英說“咋這麼臭,肯定有死耗子了!”
屋裡有一個大糧食櫃,兩米長一米寬,放穀子的,非常厚實。羅紅英打開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死耗子咬。還好,這櫃子結實,耗子咬不動。
靠牆還有一大堆編織口袋,紮緊了的,口袋裡放的是去年的陳玉米。有個玉米口袋被老鼠咬破了,玉米流了出來。牆上全是耗子洞,黃土。羅紅英看到自己放的耗子藥,又在一堆土中找到了一隻耗子的屍體,臭味就是從這散發的。
她拎著老鼠尾巴,將那屍體丟到戶外去。
另一邊牆上,還擺著一大堆圓木頭。柏木的,鬆木的,黃梨木的,舊木頭發黑,發黃,發黴,新木頭發白,發亮,大概有幾十根。
就是這些了。
攢了好幾年,攢了這些木頭。
有的是買的,有的是換的,有的是偷偷跑到彆人樹林裡偷的,像老鼠攢穀子那樣辛辛苦苦攢起來,為了給新屋子裝個樓板。
春狗說“不夠啊,還差一點,這點木頭才隻夠裝半間屋啊。”
晚上,春狗和羅紅英躺在被窩裡合計。
農村家家戶戶都有柴林子。一片山劃分給各個人家,供大家燒柴砍樹。自家柴林子裡的樹,夫妻心裡門兒清。春狗犯難說“我們柴林裡沒大樹,全是小樹,最大的也才十公分粗,沒法做木材。”
羅紅英說“總不能等二十年,等樹長大吧。”
春狗說“還是得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