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陸書北嚼著東西的動作慢了一些,頓時感覺到人生坎坷。不過眼下他還沒有那麼多的空閒來傷春悲秋,這會兒班級群裡正不斷地彈出新的消息,那99+的消息提示看得他頭大。
班長:“各位同學,這是寒假社會實踐表格,請各位打印填寫。”
最有信息價值的是這條,其餘的消息,都是同學們在閒聊該選哪個專業——陸書北學的是中文係,等到了下學期,他們會逐步被分流向秘書學,漢語言文學和漢語國際教育這三個專業。
可能是在學校裡見了太多的泰國留學生的緣故,陸書北倒是對去泰國教漢語比較感興趣。
他劃拉著消息,把寒假社會實踐表格找出來,下載。
這個不難。在過去的那些假期裡,陸書北都是靠著給社區做義工來換個章子蓋。
下載好表格以後,陸書北給負責社區工作的張姨發消息,問今天有沒有事情做。
“我想想,有的啊,你去和你們小區三單元一樓那戶人家說說,開個棋牌室不要那麼明目張膽,上麵都來查好幾次了。”
陸書北看著這段話,忍不住笑起來。那戶人家是警察在外麵喊話都能淡定地坐在屋裡,死都不出來的主,他一個學生,他去勸人家,能勸得動嗎?
但還是姑且去看看好了,閒聊幾句還是可以的。
陸書北把家裡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很快就拎著垃圾出門了。
他走在路上,離得老遠就聽見了三單元的麻將聲。為著這個,院子裡的高考生家長都去鬨過幾次了。
陸書北扔了垃圾後,慢悠悠地朝著那裡走,而當他走到三單元門口時,他站住了。
陸書北聞到了一股煙味。
不是做菜的那種煙味,而是那種燒紙錢的味道。最近不是大日子,現在又是白天,怎麼會有人燒這個?
而且好像是在樓上。
於是陸書北徑直路過了一樓西戶。他將那些麻將碰撞的聲響拋在身後,一步一步地上樓,去找這味道的來處。
到了四樓以後,陸書北停下了。
左邊那戶的門是大開著的,放眼望去,屋裡是大片大片的紅色:紅色的燭,紅色的電子燈,還有很多紅紙。
屋裡還放著誦經的錄音,這聲音與樓下遙遙傳來的麻將聲混在一起,令人恍惚。
陸書北先是禮貌地敲了一下門,接著就探頭進去看看。
“小夥子,”忽然,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從臥室裡走出,“你是來看事的嗎?”
果然,這裡的確和玄學有關。
不過和那個世界裡的地方比,這裡真的很不夠專業,陸書北嚴重懷疑這個老太太就是租個房子來騙錢的。
於是陸書北回憶著昨晚所去的觀落陰的地方,誠懇地給了老人家許多意見,上至神像擺放的位置,下至那被打印出來的毫無用處的符咒:
“婆婆,你好歹把打印機拉到屋子裡,這機器哐哐地印符咒,這也太難看了。”
然而,陸書北的一片好心並沒有得到回報。
老婆婆咬著牙和他說了四個字:“同行莫入。”
看樣子阿婆乾這行前是開店賣衣服的。
陸書北識趣地打算離開,而偏偏在這個時候,一幫人從樓下上來了,堵住了陸書北離開的路。
他們是被社區派來查消防安全的。可能是因為阿婆屋裡的氣味太大了一些,他們就和陸書北一樣,直接奔著這裡而來。
領頭的那男人很快就控製住了局麵,他將屋裡的安全隱患一一指出,教育了阿婆。
最後,他想起了門口還站著一個年輕人,便轉過頭來。
這男人看著陸書北,上下打量,眯起眼睛:
“看你這樣子,好像還是大學生吧?
不好好學習文化知識,你來這裡乾什麼?”
陸書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脫口而出道:“兼職。”
其實也沒錯,他確實是來乾活的。
但他的這話讓男人感到震驚,男人問他:“你在這裡打下手?孩子,你這乾的是什麼封建迷信的工作啊?”
話說回來,這裡好像也沒有陸書北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這時,那阿婆接話道:
“小夥子,我缺個在門口接待客人的。”
陸書北:“迎賓員?”
阿婆:“不是,是少一個童男。”
陸書北沉默了一下,然後他問阿婆道:“那麼你已經找到童女了?”
阿婆回答說:
“還沒有,目前童女是一個紙人。
等找著姑娘了我還可以給你說親,把你們倆撮合一下。”
啊,那還是算了。
陸書北:“阿婆,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