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忍受不了,掛了電話。
今天,信奉唯物主義的醫生不死心,專門挑半夜的時候給陸書北打電話,結果這次,打通了,一切還都很正常。
此時的陸書北聽著他的描述,身上已經有些發涼,嘴上還要安慰著這個無辜的醫生:
“我的腦子吧,最近確實不太好,嚇到你了,抱歉。”
那醫生則笑起來,說他會用足夠的耐心與愛來對待病人,說著,他問陸書北要不要來一次療愈。
原本陸書北這會兒可以掛了電話,但剛才經醫生那麼一嚇之後,他特彆想讓人陪著自己說會兒話,就答應下來。
“好,那麼你現在先找一個地方躺著,以你最舒服的姿勢躺著。準備好了以後就告訴我。”
陸書北便躺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那位醫生開始放一段音頻。
聽到了那舒緩的音樂聲,還有醫生的引導以後,陸書北知道了,好家夥,這又是催眠。
可能是因為有了昨晚觀落陰的經曆,這次陸書北雖然心裡有些抗拒,但竟然真的被人牽動了意識。
“……看看你的房間,房間是什麼樣子的,桌上放著什麼?”
“好了我們現在出去走走,你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公園裡。”
陸書北站在那草木深深的公園裡,聽見醫生問他道:
“你看見四年前的自己了嗎?”
“六年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現在,你是不是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隨著醫生的引導,陸書北好像是真的看到了讀高中的自己,讀小學的自己,不過,當醫生讓他看看小時候的自己的時候,陸書北的眼皮劇烈地跳動起來。
一些隱藏在他記憶深處的畫麵忽然出現了。
那是他四歲時候的事。父母那天很忙 將他托付給院裡一個老婆婆照顧。偏偏那個老婆婆是信佛的,那天廟裡有什麼活動,需要她幫忙,她就順便把陸書北抱了過去。
老婆婆拿了點供品塞給陸書北,接著就把他交給彆人抱著,自己去忙活了。
傍晚,找不著孩子的母親衝到了這裡,拉著那婆婆聲嘶力竭地問陸書北在哪裡。
“……哎呀,沒事,彆人抱著呢,來,你吃個橘子。”
“吃什麼橘子!我兒子呢?”
那婆婆就說:“你怕什麼,這兒都是信佛的,都是好人。”
後來母親在佛像邊找到了坐在地上的陸書北,抱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長大後,母親還和陸書北說起過這事情,說當時是在市博物館後麵的一個小院子裡。為此,十幾年後母親還帶陸書北去看過。
但是,這時的博物館的後院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什麼小廟,母親篤定地說就是有過。她去問年長的工作人員,想得到印證,可那白了頭的老人也說這裡從來沒有過什麼小廟。
高高的桌子,大人的腿,紅繩……
破碎的畫麵開始從陸書北眼前閃過,他的眼皮也顫抖得更厲害了。他感覺得出來,自己在下意識地抵抗這種引導。
……陸書北睜開了眼睛。
他再也聽不進去那段音頻了,任由它繼續著,像是聽著無意義的噪聲一樣聽著它。
這時那段音頻也已到了後半部分:
“現在你看到了一扇門,想象一下它是什麼樣子。
我們推開它吧。
你,看看你周圍是什麼樣子,看看前世的你生活在什麼地方……”
嘖。
陸書北無奈地捂住自己的臉,出聲道:
“醫生,你放錯音頻了吧。
這是讓人窺探前世今生的催眠過程,你確定這有療愈作用?”
好像確實是放錯了,醫生沉默了片刻後,關了他的錄音機。
醫生說:“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經醫生這麼一問,陸書北忽然想到,他是有件事要問問。
昨晚他遇見的那個叫盛知微的玩家,真的有些不太正常。
明明剛開始的時候還挺好的,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年輕男人,有點害羞,偶爾說話時耳朵會紅,可到了後麵,盛知微做出的事情非常離譜,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
陸書北知道人與人之間互相算計也是常有的事,但盛知微最後突然要害他,他覺得這很沒有邏輯。
“醫生,”陸書北開口了,“我有一個朋友……”
醫生:“等等。”
聽到這個,陸書北自嘲地笑了一下,發現自己說的話有點問題,估計醫生會問他:“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其實就是你自己?”
然而,醫生沒這麼問。
醫生說:“如果是你的朋友的事情的話,請讓他自己來問我,你不要一個人問兩個人的事情,這是另外的價錢。”
陸書北:
“那,我先幫他在你這裡排個隊?
要不我在我背上貼個條吧,此處代排十四位。不好意思,我朋友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