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眼熟。
當那人近了一點,嘴裡吐出火焰,並且扭著他翹起的屁股的時候,陸書北愣住了。
這,這不是鐘馗嗎?
這兩天陸書北看了好幾個版本的《鐘馗嫁妹》,鐘馗那樣子,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比如說鐘馗那樣子誇張的屁股,那叫紮判,是往裡麵塞了東西。
眼看著鐘馗領著一隊又是放鞭炮又是撒米的人漸漸走近,陸書北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
“鐘馗嫁妹?”
您老這是又要嫁妹子啊?
那這活兒我可太熟了。
此時,大家都緊張兮兮地盯著那邊,倒是沒人注意到陸書北說了什麼話。
而等那支隊伍走近了,領頭的一個拎著鑼的人衝他們喊起來,或者說,是開罵了:
“你們這群小崽子不要命啦?誰讓你們出來的!”
被罵了的玩家們便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去,隻見這支隊伍人倒是不多,二十來個,但前方有幾個人打扮得和唱戲的一樣,最後麵那兩人也收拾得花裡胡哨的,隊伍中抬著一個黑箱子又一路撒著鹽和米,放著鞭炮,簡直稱得上是氣勢洶洶。
那人罵了以後,隊伍裡幾個乾瘦的老頭也跟著看過來,還議論他們:
“好像是一幫剛從網吧出來的年輕人。”
“這是包夜打遊戲打傻了吧,都不知道今晚是什麼日子。”
另一邊,罵歸罵,那個人還得和這些人招手,對他們道:“快跟著走,等儀式結束了再回家。”
這下,玩家們看著彼此,開始尋求彆人的意見。
可在這種遊戲裡,你要是總指著彆人拿主意,那還是趁早想一個死得痛快的方法比較好。
隊伍裡很快地便有人乾脆利落地走向那支隊伍,陸書北稍微等了一下,但也動作不慢。
片刻後,嘩啦一下的,這支隊伍後麵又加上了四十一人,更加浩浩蕩蕩了。
前麵的人唱喏了一聲,隊伍又前進起來。
陸書北被裹挾在這人群裡,邊走邊留神看著四周。
前麵的是鐘馗,那麼後麵的應該也是驅邪的神明,是壓陣的。至於那個黑箱子,裡麵放著的應該就是吊死的亡者的遺物。
跟著這支隊伍走了一段路以後,大家都發現了,這街上豈止是沒有人,連車子都沒有。
在前方的十字路口那裡,還擺了兩個常見的黃色路障擋路。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是,那路障旁又立了一個紙牌,上麵以毛筆寫道:
“此路不通。生人勿近。”
陸書北路過那東西的時候,仔細地看了看。這時,他感覺有什麼人在看著自己,就抬起頭。
是路邊樓上的人。那是個小男孩,他趴在窗戶後麵,好奇地睜著眼望著下麵,不過他看了才一會兒,就被衝過來的母親一把抱走。
那女人把兒子扒拉下來以後,鎖了窗戶,同時又將一張黃符牢牢地貼在了玻璃上,將那窗戶擋了個嚴嚴實實。
……簡直像是避開瘟神。
陸書北這會兒仰著頭,脖子也有些酸痛了,他低下頭來,然後,愣住。
不知是從何時起,原本還擠成一堆行走著的玩家們居然排好了隊,分成兩列,特彆整齊。
不僅如此,放眼望去,每一個人還低著頭,伸直了雙臂搭在前麵那個人的肩膀上。
陸書北隻在一種電影裡看到過這種隊列和走路方式:僵屍片。
靜,安靜極了,先前還竊竊私語的玩家們,這會兒都很乖順。隊伍裡,此時隻餘時不時響兩下的鞭炮聲,還有壓陣的人搖著的鈴鐺聲響。
陸書北看著自己那垂下去的雙手,心想自己是不是該入鄉隨俗,也搭到前麵那人的肩膀上。
而就在他認真地思考的時候,係統的聲音出現了:
“檢測到玩家出現異常情況,是否觀看廣告?”
啊,這就要看廣告了?
係統還在說著,陸書北則已摸上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雙手。
誒,好像沒有那麼僵硬啊。
當係統再一次地提示的時候,陸書北硬生生地將那雙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拉了下來,還小聲說:“有點沉。”
說罷,陸書北拉著那人的胳膊,將他的雙臂環在了自己的腰上,讓他溫熱的手扣在自己的肚子上。
這就舒服多了。
係統:“檢測到異常情況……”
就在陸書北做完這件事以後,係統沒了聲音。
不僅如此,陸書北的耳邊也忽然吵鬨起來。
從他的身後,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那聲音的主人正在低聲地啜泣著:
“我才十七歲啊……”
在這種情景下,他的下一句話應該是我還不想死。
不過陸書北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
他無奈地再次摸上了那雙手:“那好,我們做點小孩子該做的事吧。”
說著,陸書北扯下了那雙手,讓它拽著自己身後的衣角:
“來,抓緊我,老鷹捉小雞要開始了。”
後麵的那人頓時不哭了。
陸書北則向前方望去,隻見隊伍裡恢複成了之前那樣子。不過,人好像是少了一些,另外,有些人原地抽搐起來,有些人還跑出了隊伍,拉都拉不住。
片刻後,一個隻有玩家們能聽到的聲音響起在這街道上空:
“本次觀看廣告玩家人數為13人,已被送回教室。”
挺好的,看來那個留守兒童有伴了。
不過,此刻留在隊伍裡的卻不是剩下來的28人。
有積極的人已經數清楚了:“我們這邊現在是17
人,應該是跑掉了11個。”
*
另一處。
那些被嚇到連廣告都沒有看,直接跑了出去的玩家們又回到了樓下。
等平複了心情以後,他們數了數:
“我們這裡是12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