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係統能這樣安排,一定是有它的道理在這裡。
陸書北猛然想到了什麼。下一刻,他開始去敲彆的化妝間的門,想把江顏或者阿卓找出來。
一人負責聽一間,這就可以了。
遺憾的是,雖然陸書北隨手推了一扇門以後就看到了江顏,但是這時候,江顏正稀裡糊塗地坐在椅子上,他那身後的化妝師一麵和他閒扯,一麵偷偷摸摸地順手就給他的臉上抹東西。
旁觀的陸書北自然是看出了這化妝師的心思,情急之下,他衝過去,把江顏拉起來,還對那個化妝師說:
“還沒同意呢,你抹什麼。擦掉,洗掉,另外,是你自己弄的,彆讓我們賠錢。”
可以說是一口氣講出來的。
這是陸書北陪媽媽在理發店裡染了幾次頭發以後,學到的與理發師Tony博弈的技術。
家學淵源。
*
陸書北是救了江顏,但最終,他們卻逃不過命運。
導演親自來找他們,並且手背上也出現了那時黃毛身上出現過的紅線。
也就是說,是這個世界強行分給了他們任務,讓他們必須完成這一場戲。
其實如果是在現實世界裡,演這個最多是晦氣,可能不會有什麼事情。然而,這是真的有鬼的世界,演這種戲份,八成會出事。
那麼,該讓誰去?
陸書北沒有多想,拉著江顏在角落裡猜拳,很快他們就推出了人選。
是輸了的陸書北來演。
在陸書北離開前,江顏拽住了他,說:“我們這樣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嗯?”陸書北回頭看他,“那要怎樣?撕打起來,還是哭著互相搶角色?”
麵對著江顏那憂心忡忡的樣子,陸書北甚至還笑了笑:“輸了就是輸了,我認。”
說罷,陸書北頭也不回地走向那幽長走廊。
坐下,化妝,任由彆人擺弄,任由彆人將自己的臉打扮成厲鬼模樣。陸書北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目光深沉。
他想,如果那個算命先生說的是真的,那麼按理來說,二十歲的他早都該是這種樣子了。
但是他不會讓這件事成真。
有時他會問一問自己,為什麼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沒有在這個世界裡崩潰。
後來他從自己的心裡得到了答案。
因為他恨,他不甘心,他討厭父母因著那種荒謬的理由將他拋棄。
所以他會強撐著自己,無論如何都會好好地活下去。
等化妝結束了以後,陸書北站起來,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緊握著的右手已經手心掐住了紅印。
另外,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裡,那結疤後留下的數字這會兒在隱隱作痛。
陸書北深深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歎口氣:“開始吧。”
“好。”工作人員看著他,眼神有些複雜。
十來分鐘後,陸書北站在了一間掛著綠色幕布的屋子裡。
沒過多久,“黑白無常”也來了,他們都戴著高高的帽子,一個上麵寫著一見有喜,另一個上麵寫著你也來了。
當拍攝開始以後,他們就將手裡拿著的鎖鏈舉起來,往陸書北的脖子上套。
那是道具鐵鏈,不沉,但在套上去的那一刻裡,陸書北卻覺得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被戴了真正的鐵鏈一樣,沉重到壓得他的頸窩很是疼痛。
另一邊,那“黑白無常”並不知陸書北如此難受,他們也隻是被忽悠著來演戲的無辜群演罷了,木然地拽著鐵鏈的另一頭。
“弟弟。”陸書北想儘快結束拍攝,念出了台詞。
而就在他剛念出這台詞之後,他看見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貔貅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似的,裂開,墜在地上。
陸書北:……?今天這場戲這麼厲害的嗎?
還有,這是不是意味著,再也不會有什麼東西護著他了?
陸書北咬了一下嘴唇,堅持著,要繼續講下去。
可那鐵鏈好沉啊。
陸書北還想念台詞,意識卻是已經有些模糊。
不過,正是在這個時候,朦朧中陸書北依稀看到,他的脖子邊好像……多出了一隻手。
一隻接近於透明的,仔細看才能看出來的手。
陸書北看到這隻手的時候,比他看見這世界裡的鬼怪時還要震驚。
這隻手,看上去似乎是從他的左側肩膀中長出來的……
陸書北難得地慌了起來,而那隻手此時一把抓住了陸書北脖子上的鐵鏈,用力地一拽——
原本還緊緊地貼著陸書北的喉嚨的鐵鏈,這時硬生生地被拽開了一點。
而正是因為這一點被拉開了的距離,忽然之間,陸書北的呼吸順暢了起來,那種壓迫感也消失了大半。
他逮著這個機會,趕快說完了接下來的台詞:
“弟弟,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至此,拍攝結束。
導演在確認畫麵,工作人員們在收拾東西,江顏正在狂奔過來找他的路上。
而陸書北,他一個人呆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左側肩膀。
那裡,曾經長出來一隻手。
那裡怎麼會長出一隻手?
*
今天,陸書北拿到了一個特彆大的紅包,裡麵竟然有一千塊
那給陸書北紅包的人嘴上說著“辛苦了”,同時他看著陸書北,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一樣。
可能,那一千塊是買命錢吧。
陸書北麵無表情地接過了紅包,去找江顏。
江顏說阿卓已早早地跑出去花紅包了,這會兒快到晚上,他們也該快點出去。
說著,江顏向外走去,接著他意識到了什麼,回過頭,發現陸書北還站在原地。
陸書北說:“今天,我們買點不一樣的吧。”
從昨天玩家們買到的東西來看,幾乎每一樣東西上都有和本次副本有關的任務信息。
那麼,他們今天能買到的東西應該也和這個有關。
錢,可以買到實體的東西,也可以買到彆的玩意兒,比如,活人嘴裡的話。
先前陸書北原本是要和江顏一人蹲一扇門偷聽的,不幸的是被那導演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