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的臉,手,還有身體,瞬間變得冰涼。
幾天前,她從電視上看到過,說是本市的某條商業街起了火,損失慘重,而且,死了很多人。
當時呆在店鋪裡的商家們幾乎都被活活燒死了,特彆慘烈的是,消防人員還從現場找到了小孩子的燒焦的屍體。
至於起火的原因,據說是有台洗衣機的電路老化了,起了火。
這就是小玲之前所知道的全部。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今天這條新聞還告訴她,那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賣衣服的地方。那裡的商戶們都是進了一些“洋垃圾”,將它們草草地洗一洗,賣出去。
曾有記者去暗訪過這裡,當時那記者被他們嚇到了,說你們這麼乾,不怕買衣服的人生病嗎?
對此,這些人隻是麻木地看著這個記者。
還有人說:“有錢賺就可以了,誰有心思管那麼多。”
這文章裡還誇張地告訴讀者,那些人所進的衣服,都是從外國的太平間裡弄來的,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
“不過大家也不要太驚慌哦,還是有很多正規的外貿尾單店鋪的,”在文章的末尾處,作者提醒了一下,“儘量不要買那種隻有一件的古著就可以了。”
古著。孤品。
小玲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衣服,不寒而栗。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接著,她點開了自己的訂單,趕快聯係那家店的客服:
“你好,我想問一下,你們是從哪裡進貨的?”
讓她失望而且絕望的是,那客服像是被培訓好了一樣,機械地回複她道:
“親,不好意思呢,本店商品一經售出,概不退換。”
後來,不管她發什麼,對方回應的都是這麼一句話。
一定有問題,他們賣的衣服,一定有問題吧!
如果不是這樣,他們為何會回避這個問題。
他們這是心虛了。
小玲胡亂地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幾乎要崩潰,而這時,老師講課的乏味的聲音越來越大,她一下子昏睡了過去。
……
“小玲!”
迷迷糊糊中,她被叫醒了。
醒來時,她的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不是她瞎了。而是……而是,她的頭發擋在了她的臉前。
教室裡,老師,還有彆的同學們,都是驚恐地看著她。
因為在課堂上,小玲突然站起來,低下頭,還將自己的一頭長發披在了自己的臉前。
——簡直就像是女鬼!
她這是怎麼了?是在夢遊嗎?
此刻,教室裡躁動起來,老師也無心講課了,放下書,走過來要去關心她:“同學,累了的話就先回宿舍休息吧。”
她的好朋友更是扯著她的衣服,急得都要哭出來了:“小玲,你怎麼了?你快坐下啊。”
而小玲聽不見他們的議論聲,聽不見老師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她隻聽見了一個小女孩的笑聲:
“嘻嘻,姐姐,我們好冷啊。
你給我們衣服穿,好不好?”
同時,在這一瞬間裡,她的腦海裡閃過彆的畫麵。
她記起來了,在某天晚上,她跟著一群人進了一棟老小區,大家一起上樓……
然後,怎樣了?後麵的記憶,有些不甚清楚。
等等,等等。
她想起來了!
她不是什麼學生,她哪裡是什麼學生,她是玩家啊!
在那小女孩的笑聲中,她聲嘶力竭地喊道:“廣告,我要看廣告啊!”
這聲音,響徹教室。
*
中午。十一點多。
陸書北和謝向辰正在查看那件綠色風衣的時候,聽到了屋外傳來的歌聲。
客廳裡的玩家們也都聽到了。大家坐在那兒,都不敢動。
那歌聲是從屋外傳來的,好像是有孩子在噔噔噔地下樓,還一邊下樓一邊歡快地唱道: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這孩子有些調皮,下樓以後他又跑上來,反反複複地將這句歌詞唱了好多遍。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終於,大概十來遍過後,這孩子終於真的下樓去玩了,放過了玩家們的耳朵。
客廳裡的玩家,還有守在電腦前的玩家們聽著這首歌,越聽越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惡心。
而就在這歌聲終於消停了以後,陸書北和謝向辰從進貨間裡走了出來,一臉凝重。
出來後,陸書北說的第一句話是:“他們變成衣服了。”
“啊?”客廳裡,彆的玩家愣住了。
謝向辰則是點點頭:“都過來吧,我們聊聊。”
從昨天到今天,共有兩位玩家失去了神智,說自己是衣服,跑進存貨間裡。
昨晚,那裡多了一件衣服。
今天,在那個玩家進去後,陸書北和謝向辰發現,那裡麵又多了一件新衣服。
同樣的麵料柔軟,同樣的帶著些餘溫。
可能,那餘溫正好是37度吧,合適的人體體溫。
聽到這裡,蘇果舉起了手:“可是,陸學長,我們不是有新手保護機製嗎?”
是啊,不是可以看廣告的嗎?
這時,謝向辰將一張紙條放在了桌上,拿給大家看:“這是我從新衣服的口袋裡找到的。”
和昨晚那張紙條相比,這個紙條像是從同一個日記本上撕下來的,在這上麵,寫著這樣一句話:
“距離解除衣服狀態還有:9天。”
大家看著這上麵的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咽回去。
人,是真的可以變成衣服的?
陸書北則難得地嚴肅起來:“看廣告的確有用,可以保住我們的命,但是,我們會短暫地變成衣服。”
九天以後,如果隊友們順利完成任務,那麼這些玩家就還能變回人。
這時,雷澤摸著自己的耳朵,說道:“誒,那每多出一件衣服,是不是就會多出一張紙條?”
這樣的話,那就是隻要有人作死,他們就能得到一條新的線索。
嗯,聽上去是可行的。
謝向辰摘下了自己的眼鏡,開始按摩自己的眼睛。看來,他想得太多,已經很累了:
“我記得這個副本是要求我們製定規則,我們的確可以通過踩雷來試探出一些規矩。
但是,隨意作死的話,這真的行嗎?”
“是啊,”之前被他提醒了的女生點點頭,“搞不好規則還沒寫完,我們倒是一大幫人都變成衣服了。”
那麼,最後那個剩下的人可就太苦了,得一個人繼續完成任務。
說到這裡,不知為何,大家都向陸書北投去了目光。
蘇果更是直白地道:“我想,能保持人身保持到最後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吧,陸學長。”
陸書北:……不,你們不要對我寄予這樣的期望,我害怕。
不過,他的同伴們已經在想象起那種畫麵了。不知道為什麼,慢慢的,所有的人都喊他陸學長。
他們認真地看著陸書北,說學長,那麼到時候就要麻煩你一一將我們恢複成人形了。
“啊,這樣的話,”陸書北歎口氣,“這就不是鬼故事了,這是童話故事了。”
蘇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學長是說,我們是沉睡的睡美人,而你,就是叫醒我們的王子?”
這,怎麼聽上去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呢?
男性玩家們不禁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然後有些嫌惡地道:
“你一個人要娶十一個國家的公主啊?”
準確地說,是娶十一個國家的王子和公主。
眼見著大家談論的話題越來越離譜以後,陸書北放棄將他們拉回正軌了。
陸書北乾脆笑起來,向後一仰,說:
“是啊,我是王子嘛。
是尊貴的波塞冬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