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那套謠言最近又流行了起來,不要想太多,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顯然,在老師們的眼中,那些死亡都隻是意外而已,是用科學道理可以講的通的。學生們沒人理會他的這種說辭,等鈴聲一響,大家立刻起身走人。
外麵,本就不算寬敞的尚學路擠滿了下課的學生,陸書北混在人群當中,路過了學校裡一個著名的人像雕塑。
這雕塑是古代的一位儒學大家,據說就是他開創了這所學校的前身。
話說雕塑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大師衣袂飄飄,手持書卷,氣度不凡,微笑著看著每位路過的學子。
但雕塑後麵的那個被修建得像小墳包一樣的土堆就很有些問題。
也不知學校是怎麼想的,在這雕塑後麵修了這麼一個土堆,乍看上去像是墳。有人說這大概是前麵那雕塑的衣冠塚,不過更為離奇的是,在這疑似是衣冠塚的土堆的頂端,又栽了一棵樹,擺了一張椅子。
誰會想著到墳堆上去乘涼歇息啊!
陸書北不禁停住腳步,多看了這土堆一會兒,而就在他盯著這裡出神時,前麵的人群忽然騷/動起來,並爆發出幾聲尖叫。
據說有一個花盆從天而降,直接砸到了一個拎著行李箱走在路上的男生。
有人說這件事要怪那個男生,他一直在低頭看手機,但是,大家都在想,那花盆到底是哪裡來的,明明學校宿舍樓的窗台上都沒有這東西。
這邊,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陸書北隨著人群走了一段路,沒過多久便從人群的縫隙裡看到了一個趴在地上的,頭破血流的男生。
那花盆精準地砸中了他的頭部,直接將腦袋豁開一個大口子。那粘稠的血落在積著雨水的地上,散開,流向更遠處。
陸書北撐著傘立在原地,看到那個奄奄一息的男生忽然掙紮著仰起頭,拚命地轉動脖子,回頭朝他這裡望了一下,然後又趴了下去。
這過程隻有短短的數十秒,很多人都未曾注意到,而陸書北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人就是在看著他,那眼神裡流露出的是挑釁一般的笑意。
後來,等陸書北回到宿舍裡,他看著手機裡的聊天群,這才知道那個剛才意外身亡的人,正是玩家們今天說的那個請假搬出去住的人。
“誒,差一點就可以離開學校了,”有人惋惜道,“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
這個男生的死給大家帶來極大的衝擊,現在他們算是徹底死了搬出去住的心,老老實實地考慮起該怎麼在這個學校裡苟著,分享起各自今天打聽出來的消息。
後來,群裡冒出這樣一句話:
“今晚,我們去雕像後麵的小樹林裡挖土吧。”
他說他和年長的學生聊過,得知了學姐怨氣那麼大的原因。
“當年,那個前男友燒掉了她送給他的手繩。”關於這個,陸書北聽那個男生提起過。
而那個玩家後麵所說的,陸書北第一次知道,並且感到震驚。
那男人不僅燒了手繩,還用白布把灰燼包了起來,埋在了學校湖邊。那個小湖,正是學姐跳進去自殺的人工湖。
這是要乾什麼?故意把東西埋在這裡,嘲諷她?
這是怎樣心狠的人才能做出的事。
聽了這段往事以後,不少玩家都唏噓起來,大家還說,一定得把那包灰燼找出來,丟進湖裡還給學姐。
如果陸書北今天沒有遇見那個男生,他的想法會和大家一樣,但是現在,他懷疑湖裡壓根沒有學姐的冤魂,所以並不發表意見。
“那個,要是真想去挖的話,”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能不能白天去啊?大晚上的,好嚇人。”
很有道理,可要是白天去,這弄出的動靜絕不算小,怕是大家都得被巡邏的保安逮去寫檢討。
他們隻能在深夜時偷摸摸地溜進雕像後的小樹林裡,一路走到湖邊,挖土找灰燼。
那麼,接下來大家就該考慮用什麼工具了。
並不是很想參與的陸書北呆在宿舍裡,並沒有出去。沒過多久,他聽見宿舍門響了一聲,侯學春帶著一身的水汽回來了。
陸書北看他被淋得頭發濕漉漉的,一邊拋給他毛巾,一邊問他:
“今天上課怎麼沒見你?”
“有點事。”侯學春草草地應付了一句,接著他走到了窗邊,拿著手機發語音消息。從他那溫柔的聲音中,陸書北聽出來了,他這是在和他那位暗戀對象打電話,而且,今天侯學春冒雨給女孩送去奶茶。
嘖,暗戀中的人啊。
陸書北對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又拿出手機看起來,一打開群聊就看到某個玩家發出的最新的一張照片。
一個勺子。
他說他在樓下超市找了,沒見鏟子。
有人還特意去校外的大超市轉悠,也沒發現鏟子。
“某些專業的學生應該會用到鏟子吧?還有,可以去食堂這種地方借一下。”有人理性地提出了建議。
不過就在她剛發出這段話以後,那位在超市裡轉悠的玩家發出了他找到的鏟子的照片:
一套色彩鮮豔的兒童沙灘玩具,那裡麵的鏟子色澤亮麗,材質結實,看上去真適合挖土挖沙子。
這下,群裡寂靜了。
片刻後,一直不說話的陸書北在群裡認真地說:
“這套裝備挺好的。要是晚上被保安抓住了,就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在挖土玩。”
“不是,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玩土?”有人實在是無法接受那套玩意兒。
陸書北則繼續一本正經地說著,那句話體現了他這位陰間天花板級彆的人才的水平。
他說:
“那是我們童心未泯。”
拿著最可愛的小工具,乾著最瘮人的活兒。
要是被捉了就說自己童心未泯,至今為止,我們去醫院都會情不自禁地主動給自己掛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