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學校裡祖傳的巡邏車發動了。路上,那原本還細密的雨絲漸漸變大,有雨聲自車頂上劈裡啪啦地傳來。
看來這會兒坐巡邏車回去還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保安大叔們先把陸書北送到了宿舍樓下,他下車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得到背後那道幽怨的目光,不過他當做沒有看見,頭也不回地帶著檢討去敲宿管阿姨的窗戶。
外麵,那巡邏車已漸漸走遠。
陸書北所不知道的是,後來,保安大叔們照著那女生所說的,將她送到了十一號樓下。全程那女生都很安靜,下車的時候也是寂靜無聲,抱著書低頭朝黑漆漆的宿舍樓裡走。
而後來,保安大叔們送走了她,開著車子回去時,也不知是誰忽然提了一句:
“十一號樓,誒,那不是最近在裝修,早就不住學生了嗎?”
*
夜晚。
侯學春很是守信,沒有反鎖門。陸書北邊看手機邊輕輕地推門進去,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後就上了床。
群裡,彆的玩家們正不斷地發著他們從湖邊的土裡挖出來的東西。
灰燼沒有找到,但他們找到了很多張皺巴巴的,字跡已模糊的紙條。大家拿著手機的光照著,發現每張紙條上都寫著相同的話:
“你在哪裡?”
是同一個人寫的,歪歪斜斜,看上去這人寫下這些時,神智已有些不清楚。
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很久以前,是誰踉踉蹌蹌地走在這湖邊,一張一張地將這些紙條埋進去?
到了後來,雨勢漸大,玩家們就把這些紙條埋回去,準備回宿舍。他們還慶幸著,說雖然巡邏車路過了這裡,保安卻沒來找他們。
這些年輕人們排成一長串,拽著彼此的衣角,沿著小路走了出來。可能是因為害怕黑夜,也可能是為了宣泄情緒,他們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
陸書北看著群裡玩家們發出的最新的照片。他正看得出神時,忽然,宿舍裡乍然響起一聲呼嚕,驚得他抬起了頭。
還好,不是什麼鬼魂作祟,是侯學春睡太死了在打鼾而已。從此刻起,黑暗中他的鼾聲一陣一陣的,聽得陸書北有些頭疼起來,翻來覆去了好久才睡著。
今夜,陸書北又做了一個夢。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恐怖世界裡,他總會做夢。今夜他夢到自己又來到了那湖畔,天空是陰沉著的,樹木是墨綠的,有黑色的飛得高高的鳥掠過他的頭頂。
他踩著濕軟的泥土,一步一步走到了湖的邊緣。他低下頭去,看湖中的綠色的草,亦看著他自己的倒影。
在那晃動著的水波中,陸書北看到了自己有些扭曲的倒影。
他看不清自己的臉,不過他能清楚地看見搭在自己左肩上的一隻手臂。
那隻手臂呈灰白色,而且上麵還有許多個血洞,看上去像是被噬咬過的,皮與肉都翻在外麵。
這樣子實在是觸目驚心,可夢中的陸書北卻能意識到那手臂究竟是什麼。
那是附在他身上的“人”。
!
陸書北醒了。
坐起來以後,他的記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貔貅手串,發了會兒愣以後才漸漸回過神來,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醒啦?”正在洗漱的侯學春扭頭看他。
侯學春擦了把自己的臉,走過來和陸書北說他今天不去上課了,讓陸書北幫他答個到。
這就很巧,陸書北今天也不打算去上課。陸書北看他那神秘兮兮還麵帶微笑的模樣,就帶著一些猜想地問他道:“你是要去找那個姑娘?”
“嗯。”
侯學春點點頭後,忽地,他望著正在下床的陸書北,若有所思地說:“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舔狗啊?”
對此,從樓梯上跳了下來的陸書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頭都不抬地直接回應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