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靜觀其變吧。
陸書北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刷卡。開門時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把魚缸帶上來,想了會兒後,他還是沒下去,直接進了屋。
還好,那魚缸和紅鯉魚沒有回到他的桌上,看來那條魚這幾天的歸宿注定是那裡了。
賺錢嘛,不丟人。
陸書北坐在床上,拿著手機打了會兒俄羅斯方塊遊戲,沒過多久便困到歪著身子,倒在床上直接睡著。
希望,今晚無事吧。
*
陸書北的希望還是落了空。
大約在後半夜時分,他被一陣吵架的聲音吵醒,聽上去那像是至少有十來個人吵架,有男有女,特彆熱鬨,熱鬨到陸書北壓根沒法兒忽略這些繼續睡下去。
他隻好開了門去看是怎麼回事。遺憾的是,陸書北探頭出去看的時候,那些人已吵得差不多了,幾個胸前戴白花,手臂上綁著黑帶子的男人摔門而出,直奔著電梯而去。在他們身後,一張被砸爛了一半的相框則被撇在了走廊裡,靠著牆放著。
在看到了那相框裡的內容後,陸書北頓時清醒了。
那裡麵裝的是一張白紙,紙上寫著一個黑色的“奠”字。再結合那些人的穿戴來看,陸書北猜他們應該是一家子親戚,在籌劃喪事,鬨出了些不愉快。
亡者故去後總會有這樣扯皮的事發生,並不稀奇,但他們著實鬨得太難看,竟然能把那種東西扔到外麵來。
——等等。
關上門後,陸書北忽然想起來,那個“奠”字,好像有點問題。
他猶豫著,想著要不要出去再看一下,而這時,他房間裡的電視機自己開了。
這種動靜一下子將陸書北留在了這房間裡。他盯著電視機,隻見正在播放的內容倒是挺懷舊挺複古。
電視裡播的,是益智遊戲。
就是那種讓觀眾猜題,打電話告知答案然後贏禮品的節目。小時候陸書北倒是試過,後來家裡的話費單子相當震撼。
這會兒主持人正以誇張的語調反複念著一則謎語,讓觀眾猜。
“麻屋子白帳子,裡麵坐個白胖子。
哎呀太可惜了,這位觀眾猜錯了,真的沒有人知道謎底是什麼嗎?”
黑暗中電視機裡的聲音顯得更加聒噪,喧鬨的樂聲衝擊著陸書北的耳膜。他一直看著電視屏幕,他知道接下來會有幺蛾子。
不出意料的,片刻後,陸書北看到電視台的畫麵產生了波浪紋,扭曲起來,接著主持人所出示的題目變了。
這一次,主持人開心地笑著,指著出現在題板上的字問大家道: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請問這個字錯了嗎?到底該怎麼寫啊?”
那是什麼字呢?是一個“奠”字。
準確地說,是少了一橫的“奠”字。
陸書北想起來了,門外走廊裡的那個“奠”字,就是少了一橫!
此時,電視上的主持人還在問,聲音也逐漸變得有些魔性起來,聽上去像是專門在質問陸書北:
“到底該怎麼寫?
你說啊,該怎麼寫?”
於是陸書北後退一點,打開了房門,以便自己隨時跑路。
而外麵,在走廊中,陸書北回過頭,看見就在那張相框旁,多出了一個坐在地上的小男孩。
陸書北認得那小男孩,這就是今天被母親抱上來的那位。也不知為什麼,大晚上的,這孩子一個人待在外麵,身邊放著一隻還在運行著消消樂遊戲的手機。
奇怪的是,男孩這會兒並沒有在玩手機,而是拿著一根蠟筆,正在那相框上塗抹著什麼。
看著這些,陸書北知道,儘管他害怕,但是為了完成副本裡的任務,他還是得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此,陸書北緩緩地走到那孩子的身邊,彎腰,用自己都嫌造作的聲音問他:
“小朋友,你在乾什麼呀?”
那低著頭的孩子就忽地笑起來,轉過頭,將他的傑作指給陸書北看:
“叔叔,我在寫字呀。”
陸書北來不及為“叔叔”這個稱呼感到悲哀,因為他看到,那個孩子,隔著相框,他竟然準確地在那個“奠”字裡補了一橫!
這真是一個陰森的舉動,偏偏這孩子還是一臉的平靜,默默地看著陸書北,天真又無邪。
真是個聰明的小孩。
陸書北看了一眼這孩子,深吸一口氣。
在敲門喊他媽媽接孩子之前,陸書北撿起了那部擱在地上的手機,回憶著那個一直被主持人重複著的電話號碼,撥號。
接通了。
陸書北立刻將手機放到了孩子的耳邊,在他茫然的眼神中對他說話,淺淺地笑:
“乖孩子,既然你都知道了,快告訴人家那個字該怎麼寫。猜對了秦始皇送你倆奧特曼,媽媽還會誇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