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潭名副其實,潭水漆黑冰冷,看不清潭內藏著什麼,隻是從下方湧動的雜亂靈力,足以判斷其中危險重重,遠非表麵看到的這般平靜。
入口處,幾道人影從禁製外走進來,為首之人是那施刑的門人,後麵兩人則押著宴凜。
宴凜身上遍布傷痕,有的稍稍結痂,大多還淌著血。他一頭黑發披散著,遮住大半張臉,看著無比淒慘,隻是發間睜著的那雙眼凶狠堅毅,哪怕到這種境地,也宛如一把久經淬煉且折不斷的利劍。
他琵琶骨被貫穿,腿也被廢了,兩個門人壓根不會管他的感受,粗暴將他拖進來,那兩條腿便無力地拖在地上。
宴凜百年來,從未這麼狼狽過。
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他之前壓根沒把赤血門放在眼底,為此也沒想到,他會栽在赤血門手上。
要不是回刹天宗途中,突然遭遇幾大魔門襲擊,他不至於那麼倉促應對天劫,以至於渡劫失敗,身受重傷,給了賊人可乘之機。
濃濃的血腥味逼近黑潭,暗中窺伺、饑腸轆轆的魔物們開始蠢蠢欲動,潭水泛起小小的波瀾,宛如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許竟冷冷看了眼宴凜,揮手示意手下將人丟進去。
“噗通”一聲,宴凜整個人被重重扔進黑潭。
冰冷刺骨的黑色潭水頃刻將他淹沒,宴凜迅速往下沉,在潭水湧進身體的前一秒,連忙屏氣凝息。
他修為儘損,連一點靈力都施展不出,否則隨意施個避水訣,也不至於擔心會窒息。
將宴凜扔進黑潭後,那些人很快離開。
宴凜屏住呼吸,開始試著往上遊,他腳廢了使不上力氣,這番看似簡單的動作,廢了很大力氣才最終完成。
等從水麵出來時,宴凜連忙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黑潭底下,濃重的血腥味引得魔物蠢蠢欲動,它們紛紛從躲藏的暗處遊出來,循著血腥味遊去,一口咬住宴凜,用尖利的牙齒從他腿上、腰側撕下一塊塊肉來。
疼痛使宴凜緊擰著眉,身體被魔物拉得再度沉入水底。這些魔物完全將他當作獵物,群攻而上,似要將宴凜活活撕碎。
宴凜扯下咬在他手臂上的魔物,又感覺肩處猛地一疼。
這些魔物體型並不巨大,但勝在數量龐大,這也讓宴凜清楚,楚宥的確沒準備要他的命,可這種折磨比死還痛苦。
他渾身上下纏滿了魔物,有些吸他的血,有些撕咬他的肉,濃烈的血腥味從黑潭之下爆發出來,引得魔物愈發瘋狂。
宴凜沒辦法完全擺脫這些魔物,體內的空氣也快消耗殆儘,他頭暈目眩,感覺有腥臭的潭水從鼻腔灌進來。
他恍惚瞥見,潭水底部有什麼正微弱發著光。
宴凜立刻奔著那東西而去。這過程並不容易,他身上纏滿魔物,被不斷拉扯著,很難用上力氣。
將那東西握在掌心,宴凜才驚訝發現,那竟是一塊靈氣充裕的上品靈石。
靈石內的靈力很快被宴凜吸收,同時他也察覺到,自己枯竭乾涸的識海,突兀地多了滴水珠。
那滴水珠太過渺小,與宴凜廣闊無垠的識海比起來,極其微不足道。
但對付這些魔物已然足夠。
他不知道潭底怎麼會有上品靈石,好在那些魔物對靈石毫無興趣,它們隻喜歡新鮮的血肉。
宴凜抬起手,運起靈力,掌心猛地翻轉向下。
霸道強勢的靈力於黑潭中央迅速蕩開,炙熱的烈焰無視潭水,將正處於狂歡之中的魔物們焚燒殆儘,徹底消失之前,它們甚至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
宴凜神識掃過潭底,發現裡邊還藏著兩三塊靈石,都是靈氣充裕的上品靈石。
他並未多想,很快將幾塊靈石吸收掉,空空蕩蕩的識海又多添了幾滴水珠。
於他而言,這遠遠不夠。可當務之急是先離開,日後有的是機會回來算賬。
宴凜扯掉身上破爛的法衣,從潭水中走出。
他靈力有限,沒急著修複雙腿,而是暫時維持了行走的功能。儲物袋中倒是有許多上品靈石,可惜早被楚宥拿走,現下是取不回了。
宴凜站在潭邊的空地上,開始專心畫傳送陣法。
此處距離刹天宗路途遙遠,他剩下的靈力沒辦法支撐,隻能折中下,將目的地設在刹天宗界內,等傳送過去後,再禦劍飛行抵達刹天宗。
這個計劃很好,宴凜思考的同時,陣法也畫好了,他體內靈力更被瞬間抽走一大半。
找了塊石頭臨時充當陣眼,宴凜當即邁步走進陣中,神識習慣性地往周圍一掃。
發現入口的禁製旁,有微弱的靈力波動。
在察覺被發現後,一個笨拙的小紙人慌忙站起身,鑽出了禁製。因為走得太急,還險些將自己絆倒。
宴凜心下疑惑,卻也沒時間琢磨,陣法啟動後,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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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紙人匆忙離開黑潭,隨後順著石壁、簷角往前走,它笨拙跨上一級級台階,最後趴在地上,從門下縫隙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