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救援隊趕過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簡寧煊找到安步時, 她正坐在樹下玩手機, 身上的衣服被刮得破破爛爛,還沾著斑斑點點的血跡, 馬尾辮鬆鬆垮垮地綁在腦後, 臉上、手上布滿深淺不一的刮痕,兩條腿疊在一起, 腳尖有節奏地晃動著, 表情悠然自在,那小模樣很有丐幫俠客的風姿。
簡寧煊快步走到她身前, 盯著她身上的傷痕, 麵色沉鬱,眼中醞釀著一股暴風。
安步站起來, 張開雙臂:“我嚇壞了,急需一個火辣的擁抱, 撫慰我受驚的心靈。”
簡寧煊:“……”你哪有一點被嚇壞的樣子,真正被嚇壞的是他好嗎?
歎了一口氣,簡寧煊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攬入懷中,真切感受到懷中的柔軟,心中的大石才終於落地。
“我沒事, 讓你擔心了。”安步靠在他的胸口, 一邊聽著他的心跳,一邊補充著生氣。
“你實在太亂來了!”簡寧煊壓著嗓音道, “衝出去救人前,就沒想過自己根本拉不得動一個大男人嗎?”
“嗯嗯。”安步受教地在他懷中連連點頭。
簡寧煊實在拿她沒辦法,既生氣,又舍不得責罵,更多的是看到她安然無恙的欣喜。
“過來,讓救援人員幫你檢查一下傷勢。”簡寧煊拉著她的手就準備往救援人員所在的位置走去。
安步連忙道:“我隻是受了一點外傷,不用檢查,救援人員正忙著呢,我就不去添麻煩了。”
“這怎麼是麻煩?”簡寧煊不認同地看著她。
“我背包裡有傷藥,你幫我上藥吧。”安步掙脫他的手,打開地上的背包,翻出一個瓶子。
簡寧煊瞥見一截黃色的衣料從打開的背包中露出來,那是安步的防曬衣,他記得她摔下來時,身上還穿著這件防曬衣。
“喏,幫我上藥吧。”安步將瓶子遞給他,然後坐在地上,伸出手臂。
簡寧煊看向手上的瓶子,目光一凝:“這是傷藥?”什麼傷藥會裝在爽膚水的瓶子裡!一看就是偽劣假冒的三無產品好嗎?
“你放心,絕對好用,我的臉就是靠這種藥治好的。”安步給出了一個極為有力的證明。
簡寧煊懷疑地打開瓶子,放在鼻間聞了聞,一股蘆薈的氣味……心裡更沒底了:“還是去醫院找醫生開藥吧。”
“如果擦了這個藥,我的傷口明天還沒氣色,你就把我打包送進醫院。”安步言之鑿鑿地表示,見簡寧煊還要說話,她威脅道,“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把你掃地出門。”
簡寧煊:“……”這個威脅太有殺傷力,他終於還是妥協,拿起棉簽,開始小心翼翼給她上藥。
事實上,簡寧煊懷疑得並沒有錯,瓶子裡裝的不是什麼傷藥,而是安步自製的保濕水。活人用的藥物對她毫無作用,反而是純天然的植物汁液能夠保養她的皮膚。
趁簡寧煊幫她上藥的空檔,安步又看向那名暈倒的青年,他此時已經被抬上擔架,正準備送往醫院。他的同伴跟在他身邊,倒不用擔心沒有人照顧,隻是安步還沒有收到應得的生氣值。
雖然每救一個人,最多隻能獲得一兩百點生氣值,但她依然費儘心思地去救,因為隻有救人獲得的生氣值才能抵消她身上的死氣值,而從其他渠道獲得的生氣值,隻能用來保存和修複身體。
她目前的死氣值有六百多萬,若想將其全部抵消,就必須通過挽救生命攢到相同的生氣值,兩相兌換,直到死氣值降至100點以下,她才有複活的可能。
所以,哪怕救人隻得到一點生氣值,也比平時賺取的一千點更加珍貴。
安步不明白,這次救人為什麼連一點生氣值也沒得到。
“疼嗎?”正在沉思間,耳邊忽然傳來簡寧煊的聲音。
安步回過神,看著被塗上保濕水的傷口,說道:“不疼。”
“待會我送你去醫院。”簡寧煊一邊上藥一邊說道,“讓醫生給你拍個片,我擔心你的關節移位或者出現骨裂的情況。”
還是要去醫院!
安步腦袋一歪,無力地壓在簡寧煊的肩膀上。
“怎麼了?”簡寧煊微微側頭,貼在她耳邊輕聲問。
“聽到‘醫院’兩個字,我就覺得自己快死了。”安步的聲音充滿滄桑。
“……那就不去醫院。”安步還來不及高興,又聽簡寧煊補充,“我幫你叫醫生出診。”
安步捂著胸口,痛不欲生:“……我有醫生恐懼症。”
簡寧煊:“……”
“我們不去醫院,也不找醫生好不好?”安步可憐兮兮道,“如果一定要找,我就去找之前幫我治療臉傷的醫生朋友。”
簡寧煊原本還想壓著她去一趟醫院,但聽到後麵那句話,便不再多言。他知道安步平時很注意保健養生,不會隨便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好吧,我們先回旅店,換身衣物,然後訂機票回家。”出了這場意外,簡寧煊現在隻想陪安步好好在家裡待幾天。至於救援隊那邊,他已經留下聯絡信息,有什麼問題他們會通知的。
回到旅店,安步立刻抱著換洗衣物鑽進浴室。
簡寧煊在房間裡收拾行李,目光無意中又瞥見安步的背包,拉鏈大開著,原本放在裡麵的那件防曬衣卻不見了。
他隨意在房間裡掃視一圈,最後看向擺在角落的垃圾簍。他走過去,從裡麵提起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扯開一看,果然發現了那件黃色的防曬衣,半透明的衣料中,透出刺目的腥紅。
簡寧煊心中一突,快速將衣服抖開,赫然看到一大片血跡,從領口到前胸,呈濺射狀,似乎有人在上麵噴了一大口血。
安步不是說自己隻受了一點外傷嗎?那這些血跡是怎麼來的?
簡寧煊看著這片已經乾涸的腥紅血跡,心臟陣陣抽痛……
安步清洗完畢,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剛走出浴室,就見簡寧煊如雕塑一般坐在沙發上。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安步問。
“嗯。”簡寧煊站起身,“訂的是下午4點的飛機,可以出發了。”
“好,等我一下。”安步說著就準備上樓。
簡寧煊伸手一勾,將她撈回來,扶到沙發上坐好,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你在這裡休息,我去幫你去拿行李。”
說完,轉身上樓,不過幾分鐘,便拿著安步的行李箱走下來,隨即又背上她的背包,將自己的旅行包放在她的行李箱上,騰出一隻手拉住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