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彥瞪他:“閉嘴!”
馬車裡柳作舟坐在邊緣,伸著腦袋朝這邊望,金子彥走回來,大方的告訴他:“我要跟他們走。”
“什麼?這不合適吧?”柳作舟不敢相信,金子彥就這麼輕易的舍棄官身,去做反賊。
“你有什麼打算?”
柳作舟當然不會去做賊:“我去高唐縣,子彥兄,你要想清楚,再考慮一下!”
金子彥並不需要考慮,他的父親是賊,他就是賊兒子。
金子彥擔心他的處境。:“要是圭王破了高唐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會不會從城樓跳下來?”
“我不敢。”
“罵賊而死?”
“不敢罵。”
“投降?”
“那我的名聲就臭了!”柳作舟仿佛窺見了自己未來的命運,一臉走投無路的心酸。
“大慶氣數已儘,香和臭不是你說了算,先把命保住再說。”
柳作舟點頭答應,他們往前走了兩日,在金溪縣城郊分道揚鑣。
臨彆之際,柳作舟對金子言道:“我想了一路,這朝廷也沒什麼好,這賊也不咋樣,縣城,我能守則守,若是來攻城的子彥兄,我便把這縣城拱手相送。”
兩人道了珍重,各奔前程。
金圭軍已經占領了山東南邊一整片州府之地,山東總兵提合省之力八萬之眾,與之交鋒數次,且戰且退,向朝廷發驛馬文書告急,留下一路潰兵,這些潰兵有的逃回家鄉,有的被金圭收編。
朝廷派出三衛共十五萬精兵,由京畿駐地出發,急速南下,山西總兵率兵五萬也到了兩省交界處,金圭王遇到了自起義以來最大的危機。
朝廷禁衛兵,山西兵,山東兵,合計約二十餘萬,從數量上來看,略勝金圭部。
然金圭部久戰已疲,這二十多萬人多是河南及附近人氏,於異鄉作戰,地利上更討不了便宜。
縣衙,金圭召集緊急軍事會議,文臣武將濟濟一堂商討應對之策,武將們憑著一腔血勇叫囂著“不怕!”“打他狗日的!”
金圭知道他的將士們英勇,然而英勇有時候也管不了什麼用。
就這麼二十萬人,坐在這裡絞儘腦汁也變不出多的來,地形不熟,出奇製勝也是空談。
謀士們計議了幾條方案,都沒有什麼大用,隻是將勝算儘可能提高,將傷亡減少。
方機不在,金圭心裡還抱著希望,這未卜先知智計百出的高人能給他指點一條明路。
方謀士住在縣衙後麵的一座獨立小院,給圭王偶爾出出主意,動動嘴皮子,日子過得很是悠閒,在圭王軍中地位超然,金圭對他很滿意,讚譽他為“當世小諸葛”,自比“劉皇叔”,這一回,“小諸葛”又給他出了個奇謀。
“昏君信天命,輕人謀。我已派人在京城散布流言,言司帝命之紫薇星宿已下界,江山不日易主,昏君必命人攻紫薇所在之地,待朝廷精銳分兵,則主營壓力可解,至於所分之精銳如何應付,主上謀臣良將甚多,不必我多言。”
“我再造一異象,撼其軍心。”
金圭搖頭道:“昏君未必就信先生所指之人就是紫薇,朝廷如今將我視作心腹大患。”
方機微笑:“他會信的,因為我所言之紫薇,正是主公之獨子,金子彥。”
金圭笑不出來:“先生,此事不可玩笑!”
方機笑容不減:“此事並非玩笑,主公之子金子彥,正是紫薇臨世!”
金圭驚得半晌不能言,他的兒子,是紫薇星君,有帝命?!
這是個好事,他的改朝換代大業,終將功成。
然而,用兒子去誘敵,令其深陷險境,這種事,他下不了決斷。
萬一,再見親兒,仍舊如前世一般,隻餘枯骨,而致他慘境之人正是他這個親父,叫他如何自處?
他重生一回,又有何意義?
猶豫之際,外麵足音響起,他的兒子金子彥,風塵仆仆的出現在月洞門口。
這是金子彥第一次看見方謀士,這位中年文士麵皮白淨,頜下微須,眉眼麵目生得說不出的賞心悅目,黑發披散,寬袍大袖,活生生一副謫仙之姿。
方謀士與金子彥眼神一觸,突然把眼皮一夾,清冷仙姿去了幾分,多出了促狹的笑意。
金圭見兒子平安歸來,心下大喜,站了起來張開雙臂。
金子彥像個孩子一樣歡快的跑過去,金圭麵上笑紋更深。
金圭接了個空,隻見兒子一頭紮進身邊的謀士懷裡,兩個人像認識了幾輩子又分開了幾輩子,激動的相互抱著轉起了圈圈。:,,,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