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語又道:“她身邊的公子模樣倒周正,我方才略微瞥了他一眼,心臟現在還砰砰跳得厲害呢。左不過他的長相有些女氣,不夠陽剛,眉眼比女子還要精致。”
周萍趁機教育她,“模樣再周正他也是有婦之夫,阿語啊,你一定要嫁個有錢有勢的好人家,還得以正室的身份進去,咱們打死也不能做人妾室。”
林忘語乖巧道:“我知道了,娘。”
好端端一個男子漢,卻被人家說長得像女人,任誰都要生氣的吧?林桑青學蕭白澤方才的樣子,眼波溫柔地寬慰他,“她們胡說,我們阿澤雖然長相女氣,但為人處世都充滿了陽剛之氣,你也就是瘦弱了些,要是身子壯實,連賣肉的屠夫都沒有你硬氣。”
捧起半盞清茶輕絮入口,簫白澤拿那雙桃花眼橫她,“你說的顯然不夠走心。”
林桑青訕笑著摸摸頭。嘿嘿嘿,讓他聽出來了,的確,她的想法和林忘語一樣,都覺得簫白澤長得比女孩子還要精致,不夠陽剛。
半掩的殿門外傳來幾道腳步聲,一個身著檀黑色衣裳的人從包房門前走過,徑直走進林桑青她娘所在的那間包房。
林桑青匆匆瞥見他一眼,彆的沒瞧見,隻瞧見了滿臉的胡子,看來這個人的毛發很是旺盛。
周萍的聲音很快響起,不同於之前的刻薄尖酸,她的話音裡充滿了柔情似水,讓人恍然以為自己聽錯了,“生水,”周萍溫柔笑道:“我要了四個菜,你看看夠不夠,不夠我再點幾個。”
她喚作‘金水’的毛胡子男子嗓音粗嘎,一聽便知是猛漢一個,沒準還在軍營待過,“夠了,咱們一共三個人,要那麼多菜乾什麼,四個菜足夠了。”
周萍拉長聲音道:“也是……”總感覺還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似的。
靜了一會兒,毛胡子男子又道:“對了,我和夫人說了納妾的事情,她同意了,你看,要不過幾天你便搬過來?”
周萍立即接話道:“同意了?”有幾分驚喜,也有幾分疑惑,“她之前不是寧死也不同意的嗎?”
毛胡子男子冷冷一笑,“她說不同意有什麼用,我和她說了,她要死便死,我不會阻攔她,也不會為她操辦喪事。她哭了幾日,鬨了幾日,最終還是同意了。”
男兒總是如此涼薄,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林桑青支著腦袋想,這個毛胡子便是娘想要嫁的金大人嗎?嘖,她方才看了他一眼,除了滿臉的胡子,沒看到其他可圈可點的地方,娘到底為何要嫁給他?
她記得林清遠的毛發不旺盛,一年到頭都不用刮一次胡子,眉毛也淡淡的,可能,可能娘看夠了毛發稀疏的爹,這次想換一換口味,找個毛猴子當丈夫。
當然,這是其中一點,估摸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的身份——府尹大人呢。
有府尹大人這個身份在,哪怕他的毛發再旺盛,也會格外添三分人才。
簫白澤仔細打量著林桑青的神情,慢悠悠道:“方才那人是平陽城的府尹,名喚金生水,他曾經在邊關當了十年將領,和季相頗有些關係。”
原來是平陽城的府尹啊。想到去年發生的事情,林桑青坐正身子,靠近簫白澤道:“和你說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吞下鶴頂紅死去之後,這個平陽府尹曾經礙於民憤,把我娘周萍押進大牢過。但後來我爹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生生湊夠了一萬兩銀子——你沒聽錯,是一萬兩。”眉毛擰成兩道麻花,她苦惱道:“我們家雖然沒權沒勢,但奇怪的是,爹和娘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就有銀子花,他們雖然經常為了錢吵架,可吵架的原因並不是缺錢,而是該把錢用在什麼地方。我記得,我們家門口的地窖裡有不少古董一樣的玩意兒,爹和我說,我曾經有個姑姑在宮裡做貴妃,那些東西都是貴妃姑姑賞給他的。”
“但入宮這麼久,我並未發現宮內有過姓林的貴妃,前朝今朝都沒有,我想,那些古董沒準使他偷來的,他年輕的時候可能做過山賊土匪。”話題有些偏了,她舒展眉頭,接著之前的話道:“爹湊了一萬兩銀子,賄賂了這位平陽府尹,將娘從大牢裡救了出來。我估摸他們在那時便勾搭上了,可憐我爹泉下有知,不知會作何感想。”
眸中露出若有所思的光芒,簫白澤漫不經心道:“還能有何感想,大抵覺得頭頂一片綠油油吧。”
林桑青配合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