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二月十一日, 是個好日子,珵王的府裡掛了紅。

內宅中,呂側妃的臉上上的是全妝, 她穿著華貴精美的長裙,一大早的折騰了頭發的樣式, 如今她收拾齊整, 就這麼坐在殿內, 翹著指頭磕著瓜子,時不時的還嘬口香茶, 旁邊還有兩個丫鬟給剝著乾果的外皮。

一見留香進來, 呂側妃的眼睛就亮了, 她將手裡的瓜子‘嘩’的一聲撇進了食盒內,一疊聲的對著留香問道,:“怎麼樣?人來了沒?你見著那崔氏女了嗎?”

“她長得怎麼樣?是不是賊好看?比著崔琇怎麼樣?”

“若是你瞧著她們兩人要打起來了, 你會偏心誰?”

“娘娘, ”從進來就沒插上話的留香, 她無奈的看了一眼呂側妃, 小聲的提醒道, :“您的儀態, 儀態。”

“咳咳”, 呂側妃前傾的身子收回來了些,她直起了腰身,整了整衣擺,隨後看了看左右兩旁的小丫鬟, 她貌似穩重的揮揮手,:“都下去吧,去廚房看看我的美容養顏湯燉的怎麼樣了。”

兩個小丫鬟都沒二話, 乖乖的出去了,其中的一個還十分靈性的帶上了門。

人一走,呂側妃的腰就塌了,留香走上前去,將呂側妃粘在臉上的些許皮屑輕輕的擦拭乾淨。

一邊擦,留香一邊勸著呂氏,:“娘娘,王爺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踏進後院了,如今,如今還來了個崔氏女,這個姑娘是崔府的人,是崔側妃的妹妹,怎麼說,她們都是一家人,您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哈哈哈,我要擔心什麼,她們還能衝進這院落來,生吃了我不成?”呂側妃眼一瞪,褶裙下的腿都翹了起來。

說到這,呂側妃來勁了,她滿心的吐槽如今肆意的發泄著,:“你是打小就跟著我的,當初王爺在邊關的時候多威風啊,昌平關大捷,王爺打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意氣風發,那白袍□□,那一眼,我就央了父兄,一心一意的奔著王府來了,結果呢?”

呂側妃冷笑一聲,“跟著王爺回京了,來了這四方方的天地裡,被關在這鳥籠子裡。”

“來都來了,索性,在這吹不著風沙,吃的用的花樣也多,初來時,我滿眼都是新鮮。”

“如今新鮮勁已經過了,我又安慰自己,好歹還有王爺呢,可你瞧瞧,王爺現在的樣子哦,哪裡有當日半點那威風凜凜的英俊瀟灑勁。”

“他不來還好,省的我見了生氣!”

“娘娘”,留香那是恨不得將呂側妃的嘴給堵上,她飛快的跑到門前看了看,又迅速的抬頭從窗裡往外看,見沒人,留香鬆了口氣,她掩好了門窗。

看著留香狗狗祟祟的樣子,呂側妃的雙手環抱在胸前,:“怕啥?我還怕誰聽見了不成?”

“說個話有忌諱,吃個飯也有忌諱,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多到揪也揪不完,要是為這罰我,早就該罰了,王爺的心不在我這,卻也不會虧待了我。”

留香已經不敢在多說什麼了,生怕刺激的自家側妃哪裡又炸毛,嚷嚷出一堆有的沒的。

但呂側妃的嘴沒停下,:“唯一和我過不去的就是崔琇,一肚子的壞水,淨使些慨他人之慷的手段,我呸!欺負到我頭上來了,要不是不能動手,我非得讓她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

哎呦,我的天,我的天呐,呂側妃的聲音越來越高,留香的臉越綠。

宜華院內

崔琇正對著鏡子描眉,畫著,畫著,聽到了府外的動靜,她刷的放下筆,扭過頭,:“我那庶妹進府了嗎?娘是怎麼說的?”

茉白候在一旁不敢出聲,織文快步上前,:“五姑娘已經入府了。”說著話的織文臉上是一片笑意,“一切都如娘娘所願,如今外事具備,隻欠東風了。”說完,織文從懷裡取出了信封,遞了上去。

“好,好,好”。聞言崔琇端莊的一笑,一時之間她的心跳都快了,若說從前,那還隻是為了爭王妃之位,可如今,那個目標可得在往上挪一挪了。”

又展開細細的看了看柳氏送來的信件,看完,崔琇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將信收好,說道,:“對了,雖說是一家子姐妹,但如今入府的,不是我嫡親的妹妹,庶出的到底是庶出的,她的眼皮子淺,你們可得警醒些看著,若是骨頭輕了,犯了規矩,事無大小,都得好好的教教,不能叫她丟了府裡府外的臉麵。”

為崔琇梳好發髻,插上最後一支珠釵,一直未出聲的高嬤嬤麵含笑意的應了,“是,奴婢省的,娘娘放心。”

前院

董公公守在門前,他時不時的往書房內看去,崔氏女如今入府了,跟了王爺那麼久,王爺的心思,董公公大約也都能琢磨出一些。

這人啊,來的好,來的妙,沒見王爺都有幾日沒去佛堂了嗎。

書房內,珵王穿著緋紅的祥雲如意錦袍,在他的腰間束了枚精心挑選出來的美玉,他坐在書桌前,一遍遍的摸著黑鷹。

黑鷹的身上披紅掛綢的,胸前還掛著枚用綢緞做的小紅花。

“她來了,她到本王身邊了。”書房內沒有其他人,珵王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對著鷹,輕輕的重複著這句話。

鷹扭著頭,避開了珵王的手,你那手裡全是老繭還摸過來,你心裡沒數嗎?

再摸鷹就禿了!

忍無可無的鷹幾步跳躍著避開了。

隨後,鷹就開始專心致誌的用嘴正了正胸前的小紅花。

注視著黑鷹的動作,珵王沒有半點的生氣,“今晚不許跟來,自己去外麵自己玩,懂了沒?”

鷹聽不懂,要和美人貼貼。

“你聽話,彆嚇跑她,我們把她留下來好不好?”說這話的時候,珵王是帶著笑的,語氣也不重。

但那黑沉沉的目光注視過來的時候,鷹卻抖了抖翅膀,說歸說,你不要這麼看鷹啊,要不,改天在去找小美人?

*

珵王府內的夜,從來都是靜的,今晚,氣氛卻鼓動了起來。

掌燈時分,不說呂側妃和崔側妃,便是陳氏和何氏院裡都有了動靜。

大雍朝王爺後院中的妻妾,並不似太子一般有那麼多的封位,正妃側妃之後就是夫人和侍妾。

陳氏便是之前某一次的選秀大典上,被泰康帝隨意指了塞進珵王府內的,她的父親隻是個六品小官,進了王府,她做了侍妾,在這王府內已經待了五年了。

這五年間,除了那次驚爆眾人眼睛的落胎外,她一直都很安靜,每日裡最喜歡的,就是在書房裡練字,不拘著哪一個大家的名頭,是不是名貴的字帖,隻要入了她眼的,她都很喜歡。

偌大的珵王府內,珵王枕邊的女人卻隻有四個,於是她們住的也格外的寬敞,每人一個院子。

除了因為身份的原因主屋得空著,院內其他的地方,都沒什麼要求,這麼些年下來,陳氏光是給自己開辟書屋,就開了兩間。

和陳氏相鄰,住在隔壁院裡的就是何氏。

何氏的長相豔麗,就是不說話的時候,都像是將野心寫在臉上。

說話行動的時候,這種磅礴的攻擊欲望就更明顯了,對,何氏的野心掩飾的不是很好,她也是真的不甘心安分。

要是甘心平庸,憑著她的模樣,在羅州找個門當戶對的郎君嫁了就是,又何必千裡迢迢的擠破頭往京城裡來,由著彆人挑挑揀揀,提心吊膽的賭一個未來。

兩家的院子離得近,於是出去打探消息後回來的丫鬟就撞在了一起,采珠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墨玉也是無精打采的。

采珠想著屋裡殷殷期盼消息的何氏,心裡就是一陣哆嗦,墨玉想著又癡迷於練字的陳氏,心中就是一陣無力。

兩人沒有拌嘴,感同身受的一同搖了搖頭,墨玉先進的院子,才進去,院內就是一片安靜,墨玉熟門熟路的去了書房。

果然就看見了一身淡雅的青白色長裙,靜氣凝神的陳氏在案桌前不緊不慢的寫著字,案桌旁的小香爐內,還燃著縷縷青煙,儀式感頗足。

待手裡的這一筆寫完,她眼睛都不曾抬起,隻端詳著自己的這幅字,待覺著滿意後,才開了口,:“慌張驚慌作甚,又沒什麼大事?”

墨玉的臉色都垮了,還沒什麼大事,崔氏女進門了!

瞅見陳氏停了筆,墨玉正要見縫插針的說話,就見陳氏的眉毛忽然擰住了,神情格外的嚴肅。

主子這是反應過來了?

“噓——”陳氏又拿出張宣紙,鋪在了桌上,:“這一筆沒寫好,讓我在練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還想什麼呢,墨玉一臉無話可說的候在了一旁,放棄了掙紮。

與這邊的鹹魚不同,何氏是一臉的鬥誌,她內心的激動是壓也壓不住,終於要起紛爭了!

當初,初入王府的何氏很是摩拳擦掌,在內心計較了無數次,盤算了無數次她要怎麼開展內宅的鬥爭,結果入了王府,出乎何氏的意料,這王府裡算上她,總共才有四個人。

她和陳氏是侍妾,呂氏和崔氏是側妃。

崔側妃的身份與她差了兩級,人看著是大家閨秀,風輕雲淡的模樣,但實際上手段不差,委實有些難對付,何氏很是吃了幾次教訓之後,就先老實的縮了回去。

呂氏她又不敢招惹,陳氏那裡是鬥都鬥不起來。

還沒怎麼開展呢,何氏的宮鬥就夭折了,至於說珵王?

等著,等她宮鬥成功了,自然就是珵王身邊的第一人了。

這會兒,聽著采珠的話,何氏將眉梢畫的高高的,一邊疑惑的上下打量采珠,看她是不是被忽悠了,:“哼,這京裡的人慣愛誇大其詞,看看崔側妃的模樣就知道了。”

何氏說著,捧著鏡子近距離的端詳著自己的臉,一寸寸的檢查,丁點都不放過,:“這府裡,還有誰的容貌能比得上我?”

“崔氏女,哼,能和崔側妃不一樣到哪裡去,明天,我倒要看看這崔側妃的庶妹...”

才滿意的檢查完上半邊臉的位置,看著下巴處那一點點的紅痕,何氏的臉色都著急的變了,:“采珠,快去,快去給我請了府裡的醫女來,看看我這是怎麼了,真是,就不該喝昨晚的那碗甜湯,這要是在臉上留下印子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