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灰衣的小太監身子瘦弱,在這隆冬季節都微微打著擺子,齊豐走了過去,臉色沉了下來,斥道,:“主子爺做事還要你小子來教不成?”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太監拚命的磕著頭,聲音都被嚇的變了,他們的聲音本就尖細,這一哭喊,聲音更利了些。
“夠了,不許再哭,府裡的忌諱還沒學明白嗎?”
聞言,小太監的身子一抖,咬著舌頭,不讓自己哭出聲。
“罷了,”默了片刻,小太監聽見齊管事歎了一口氣,;“起來吧,看著你年歲還小呢,嚇唬你做什麼,老白的差事做的越發不經心了。”
“去尋你們白公公來,這端水的活你笨手笨腳的做不好,就多尋幾個機靈的,端著銅盆銅架銅壺候著。”
“誒。”小太監心裡頭的石頭落地了,他抬著頭,看了齊豐一眼,又重重的磕了個頭,這才跑了出去。
四周沒了旁人,齊豐轉過身,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看著這些木偶人。
散落在地上的木偶人,有些的臉麵被劈砍的看不出麵容,但有些木偶人的臉還完好的保存著,他的目光落在這些偶人模糊的五官上。
少有人知道,齊豐善雕刻,那是齊府還沒倒,沒被丟出來頂罪時,他跟著祖父學的,後來,流落在村裡,為了糊口,他又與村中的木匠學了不少。
他慢慢的走過去,用手輕輕的在木偶人的臉上描繪了兩張麵孔,隨後,屋內響起了若有若無的笑聲。
***
東宮內
午後的雪天,太陽映的屋白茫茫的,雪花從枝頭落下,輕簌簌的,屋內早早的燒了地龍,炭盆也燒的熱氣融融。
殿內靜悄悄的,陸嬈臥在榻上睡得香甜,太子坐在不遠處的書桌上正拿著本書讀著。
午後讀書,本該是太子日日的習慣,但如今,這習慣...大打折扣,因為太子手中的這本書,許久都沒有翻頁了。
榻上的人翻了翻身,太子立即收回了目光,落回了手裡書上,半晌,沒了動靜,太子的目光又不自覺的移了過去。
小馬屁精受寒發熱了。
本來清安院報了太醫,來人看完診,就該閉院謝客,特彆是太子,他根本就不能在這。
千金之子不坐危堂,若是太子也被沾染上風寒,那可就是大罪。
對於這件事,太子也是心知肚明。
景承霖從來都是守禮又清冷的人,甚至以往無事時,他更願意在佛堂裡伴著香火,所以被陸嬈戲稱為神仙似的金貴太子。
但如今,‘神仙’下凡了,甚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但太子勉強記著還得避一避,坐在不遠處看著陸嬈,若是她踢了錦被,或是咳嗽的時候,過去看一看,給陸嬈喂一喂水。
榻上的人又開始哼唧著要掙脫開厚厚的錦被,準備迎接空氣,太子疾步過去,果斷伸手壓住了被角。
陸嬈像個被翻過的小烏龜一樣,四肢朝天拚命倒騰,卻始終實在掙紮不開,已經出了些汗,意識有些清醒的陸嬈哼哼唧唧的睜開了眼,:“太熱了,放開,放開,要被烤熟了。”
“梅大頭,你選的這是什麼劇本,我要扣你錢...”後麵這句話陸嬈含糊的沒有真說出來。
“讓寒氣發一發,才出了汗不能見風。”
耳邊傳來了聲音,和她那經紀人說話的質感完全不一樣,是真正又輕緩又低沉的男神音。
這是,這是誰,陸嬈模模糊糊的想著,突然一個激靈,整個人豁然驚醒,突兀之間的起身讓太子都沒按住。
不過幾個呼吸,太子急忙拉開錦被,將陸嬈裹得嚴嚴實實的。
隨後,他眉頭一皺,正要說一說陸嬈的時候,卻突然見陸嬈的眼睛都紅了。
裹在厚厚的錦被中的陸嬈本就看起來小小一隻,她的頭發散著,臉色是潮熱後泛起的胭脂色,發絲粘在額角和鬢邊,臉上都是細汗。
這樣不施粉黛的陸嬈實在是可憐又可愛,更彆提她垂著眼,小淚珠子還往下落著。
要了命了。
太子的心都被陸嬈無聲的掉落的小眼淚珠子可燙壞了,他抿了抿唇,滿是無可奈何,:“你呀,下次可還敢那般貪玩?”
說著,伸手取了帕子給陸嬈擦著眼淚。
來到這個書中,陸嬈連病都不敢生,就怕自己哪一日沒挺過去,無聲無息的沒了。
進了東宮,許久沒這麼輕鬆過了,恰逢冬雪,她才讓自己真的像從前那樣玩了一回,卻沒想病倒了。
見陸嬈鬱鬱寡歡,可憐的小模樣,太子伸手攬住了她。
他輕輕的拍著陸嬈的背,有些生疏但認真的給陸嬈安慰和保證,:“不過是風寒,發一發汗就好了,彆怕,孤在這陪著你呢。”
陸嬈被裹的和個粽子一樣,手掙紮不出來,她索性不費那個勁了,頭靠在太子的懷裡,聽著太子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