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一陣煙霧自洞口漫出,深處,一個人影慢慢走出來,身上披了一塊純白的厚狐皮,與這春意盎然的五月格格不入。

圍在洞口處的小妖精們歡呼起來,就像散兵遇到了主將,平民遇到了信仰。

熊俱站在這些尚不能化形的小妖中,顯得格外有牌麵,看到走出來的衡幽,激動地走上去,紅黑的麵皮揚起帶齒的笑容,顯得牙特彆白。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成了!”熊俱一巴掌拍在衡幽的背上,衡幽被拍了一趔趄,卻無心計較。

小妖們諂媚地湊過來,似乎是想在衡幽身上蹭點靈氣,讓自己早日化形。

熊俱見他一臉冰霜,完全沒有化形的喜悅,疑惑地問:“這是怎麼了?看著不高興。”

衡幽簡直快咬碎了牙,忍著火晃了晃沒有收起的尾巴。

熊俱並沒看出衡幽的意思,一雙小眼睛瞪得特彆有神,似乎在等衡幽回答。

衡幽一雙淺灰的眸子都快冒火光了,又因為辟穀修煉實在沒力氣衝上去扯住他的衣領,隻能再次、明顯地、用力地晃了晃尾巴。

“啊啊啊啊啊——”熊俱發出驚恐地尖叫,跟他這個糙老爺們形象一點也不符。

小妖們也嚇了一跳,一個個炸起了毛,立起身子,警惕地看著周圍。

“尾、尾、尾巴呢?!!”熊俱指著衡幽身後,一臉驚慌。

衡幽又幽幽地開口,“我也想知道,我的尾巴怎麼隻剩下一條了……”

衡幽在師父的指點下,修煉千年,終化人形。結果,他堂堂萬年難得一見的九尾狐,化形之後居然隻剩下一條尾巴了!

九尾狐缺了尾巴,就如同鳥沒了毛,鹿沒了角,兔子沒了耳朵,老虎沒了爪一樣——醜得一批。

明明他師父說化形成精後,會更強大,那現在這算什麼?坑爹呢?!

散了前來敬仰的小妖們,熊俱和衡幽回到洞內,席地而坐。

衡幽穿上了熊俱給他帶來的衣服,又胡亂將及背的頭發梆起來,看著勉強有點人類的樣子了。

看著衡幽明顯寫著“不高興”的臉,熊俱把之前帶來準備投喂他的零食默默地收了起來。他是隻黑熊精,經過師父的點化,於五年前化成了人形,現在已經是警局的一員了。兩年前,師父飛升,照顧師弟的責任就落在了他身上。隻不過他從沒想過師弟化形會出問題,所以也從未向師父討教這個“萬一”出現了要怎麼辦。

“除了尾巴少了,還有彆的不舒服的地方嗎?”熊俱作為師兄,向來是很關心師弟的。

衡幽搖搖頭,“我現在完全感覺不到其他尾巴的存在。”

如果隻是退化,他應該可以摸到骨頭的存在。

熊俱絞儘腦汁,最後乾巴巴地說:“也許是化形後的正常現象?畢竟一條尾巴看著就不那麼招眼了。”

衡幽很想贈送一個白眼給師兄,但師父數次提點他要尊師重道,不可怠慢師兄,所以這個白眼他隻能記下了。

“你現在能招請到師父嗎?”也許師父能有解答。

熊俱慚愧地搖頭,“我不是聖獸,除非師父來找我,不然我聯係不上他老人家。”

衡幽歪著頭,“那師父可有找過你?”

熊俱更慚愧了,“沒有……”

衡幽呈“大”字向後躺倒,沉默了大概一刻鐘,才說:“既然我們都沒辦法,就隻能等等看了。也許過段日子它們能長回來,也許是我得想辦法去找它們。”

見衡幽沒有自暴自棄,熊俱也來了精神,“是啊是啊,師父說你是萬年難得一見的,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可能隻是咱們不了解。”

衡幽湊合著接受了這個安慰,這才有心思關心師兄兩句,“師兄最近怎麼樣?”

熊俱憨笑著,“好著呢。正好你也化形了,咱們明天就出發回京市。我已經給你找好工作了,有個鐵飯碗以後保準餓不著。”

衡幽之前聽熊俱說過一些京市的生活,他沒去過,但師父在的時候,曾帶他出過彙山,到外麵的道觀、市集去看過。對人類的生活還是有些了解的。

“麻煩師兄了。”對於這個師兄,衡幽是信任的。師兄為人憨厚,之前對他就很照顧。能化形後,回彙山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會給他帶些城裡的好東西。所以即便他算是高等妖獸,對師兄也輕視不起來,拋開師父的教導,也有日久見人心的相處在裡麵。

“嗨,這有什麼麻煩的。現在正缺人手,你能去,他們巴不得。”

衡幽終於露出了化形以來的第一個笑意,帶著幾分舒心和肆意。

彙山地處偏僻,地形複雜,鮮有人至。

熊俱通過一條小路帶衡幽下了山,他的車子就停在山腳下的鎮子上。

鎮子名為藥芳鎮,房舍古樸,尚未被旅遊開發,卻因草藥種植出眾而聞名,是很多藥商的心頭寶,所以鎮子上有陌生人來往也不稀奇。

兩個人早上都沒吃飯,跟林中的小妖們道彆花了些時間,這時候已經是饑腸轆轆了。

熊俱帶著衡幽直奔一家早餐店,這家店熊俱每次回來都要去吃,東西便宜不說,味道還好,量也大,在鎮子上非常有名。

兩人運氣不錯,這個點已經過了用餐高峰,到了排了個號,三分鐘後就上桌了。

落座點餐,熊俱一氣嗬成。

衡幽舔了舔薄唇,直接上手抓起一根小臂長的油條,一口咬下去,又香又酥;小餛飩一口一個,又鮮又香;就連豆漿都是濃厚醇香的,非常實惠。

衡幽高興了,至少外界的食物比山裡好,勉強算是安慰了自己因為缺尾巴而受傷的心。

熊俱興奮地往自己的餛飩裡加了三大勺辣子,湯麵紅成一片,他呼嚕呼嚕地吃完一碗,長長地舒了口氣,臉色紅潤,不知道是高興的還是辣的。

“你慢點吃,不著急,時間早著呢。”熊俱吃飯向來快,這是以前偷蜂蜜養出的習慣——趕緊把蜂蜜吃完趕緊跑,還能少挨些蜇。

衡幽點頭。

店裡的人漸少,一個穿著深藍色運動服,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姑娘走了進來。

老板娘熱情地招呼著,看起像像是熟客。

姑娘費勁兒扒拉地將手裡提著的大袋子放到離門最近的一處桌子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喘著氣。

老板娘趕緊給她倒了杯水,“這回怎麼就你一個人?”

姑娘接過杯子,一口氣喝完,用袖子抹了把嘴,說:“我哥出差了,反正我都來過好幾回了,又有直通的大巴,就自己來了。”

“你一個女孩子,總是不安全。”老板娘皺起眉。

姑娘倒是大大咧咧,“沒事,我在您這兒吃一頓就回去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姑娘坐的桌子挨著他們,衡幽多看了兩眼,眉心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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