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方唐跟小禦廚兩個人乾掉了那一批釀成功的酒——整整兩壇大部分是進了小禦廚的肚子,畢竟永安的軀體之前沒喝過這麼多酒,就算是方唐也不敢一次性喝那麼多。直到未時三刻,醉醺醺的方唐才結束了這頓餞彆飯,跟絲毫不見醉意的小禦廚提前告了彆,回到了永安的宮裡。
她出發前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三天的時間其實是很緊湊的,正常情況下,這應該是方唐出征之前二人的最後一次見麵了。講真,對於這個做飯手藝絕佳的小禦廚,方唐是很舍不得的,畢竟到了軍隊裡,可就沒有這麼精致可口的飯菜了。
去兵部報道,收拾行李,帶著小皇帝的手諭到戶部令他們準備充足的糧草……三天時間,吃完踐行飯之後偷了個小懶的方唐忙得腳不沾地,終於在出發前完成了所有的準備工作。
第四天的清晨,開城門的時間還未到,一身勁裝的方唐就已經帶著五十名護衛牽著馬站在了城門前。向帶著文武百官前來送行的小皇帝嚴肅的行了一個大禮,方唐利落的上馬,慢慢踱出了剛剛開啟的城門,帶著護衛和懷裡的聖旨踏上了通往北方邊防的路上。
說到這些護衛,竟然還是方唐的熟人,這五十名護衛各個身姿矯健、武藝出眾,最關鍵的是他們都對方唐非常信服,因為他們本來都隸屬於皇宮禁衛軍,全部參加了之前的諸王反叛之戰,雖然不太了解方唐的兵法,但對她的武功深有體會。其中,小皇帝親封給方唐做副將的,也是一個熟人,原禁衛軍首領,也就是任務介紹中,在諸王反叛之戰中直接嚇到永安的那個禁衛首領。
這些護衛是出發之前的那一天小皇帝特意撥給方唐的,為的就是保護她平安並且確保她快速的到達邊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方唐武功雖然高強,但卻架不住其他三方勢力得到消息後會派出殺手刺殺,以車輪戰的方式累死她,或者再不濟也可以拖住她足夠的時間,讓匈奴單於有足夠的時間來恢複傷勢:其他兩國不知道匈奴單於的傷勢情況,但單於自己肯定是非常清楚的,他的傷勢本來就比方唐嚴重,後來為了掩飾又沒有及時治療,再加上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好幾批殺手,雖然留下了一條性命,但實際上,單於的傷勢絕不可能現在就已經完全恢複了。
所以,就算是為了拖延時間,匈奴單於也絕對會派出殺手來,因此,在出發之前,方唐就與副將商量好了對策:全員飛速前進,樹林峽穀一類容易被埋伏的能繞就繞,繞不過去就儘量快速通過,有人衝出來就先放弩箭,箭上淬毒,有弓箭手埋伏就先解決弓箭手。總之,能不停就不停,儘量以最快速度到達邊防。
當然了,說是商量對策,實際上就是方唐吩咐給副將,副將又傳達給下屬們——畢竟副將作為禁衛軍首領,並不擅長兵法,而是專注於武功。
根據這個對策,出發之前,方唐就下了命令,每個人都要在不影響速度的前提下,儘可能多帶箭矢。
奉行著“快快快”的準則,方唐一行人見到路邊跳出來的殺手先來一波齊射解決一半,在加速甩掉一些,剩下的迅速圍攻,然後直接走人。如果殺手裡有弓箭手在遠處直接攻擊,那麼方唐就會教給他什麼叫做真正的百步穿楊,然後重複上麵的過程——作為周文琴時,周老爺子的訓練可不是說笑的。
宋朝的京城比較靠南,當初匈奴單於帶著一隊人和各種牲口,走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而騎著快馬,並且隨時準備良駒的命令早就傳到沿線的驛站的方唐等人,在馬匹疲勞後就隨機尋找驛站,人疲勞後就找個安全的地方輪流稍作休息,僅僅用了十天時間就到了陽郡的陽城。
陽郡處於宋朝的最北方,與匈奴的領地直接接壤,在陽郡的北方邊境,常年駐紮著一支十萬人的軍隊,與虎視眈眈的匈奴對峙。
陽城算是處於陽郡的中間位置,但是其實離邊境也不過就是騎馬一天的距離而已,所以方唐決定在這裡休整兩天,以最好的精神上戰場。
陽郡的郡守是當年先帝任命的,隻不過,他早些年就向新帝投誠了,所以,算是跟隨宋徽宗很多年的老人了。方唐離著陽城還有一段距離時,就看到了一群人站在城門口。等方唐一行人到了城門口,下了馬,就看到為首那人快步走來,拱手問道:“本官乃陽郡郡守馮玉,敢問閣下可是永安長公主?”
方唐拿出小皇帝寫的上任聖旨,抱拳:“本將乃皇上親封的兵馬副元帥,特來協助兵馬大元帥,並不知何為永安長公主。”
馮玉雙手接過聖旨仔細瀏覽,確實是封永安長公主為兵馬副元帥,也確實是皇帝的玉璽印記,就將聖旨還給方唐:“將軍說得是,戰場上隻有兵馬副元帥,並無永安長公主。將軍一路奔波,想必是疲乏了,本官已經為各位準備好了酒食,還請移步。”
方唐一行人跟著馮玉進了郡守府,吃了一頓算得上是賓主儘歡的接風宴,住進了馮玉為她準備的小院子。院子雖然說不上精致,但是對於接連趕路整整十天的方唐來說,非常舒適,在戰事一觸即發的北疆算是難得,方唐又想起了接風宴上味道不錯分量也足夠但卻一點也不奢華的晚宴,心裡對馮玉有了一些讚賞。
因著對北疆環境的熟悉和擅長處理與匈奴的關係,馮玉已經自請駐守陽郡將近十五年。新帝雖然信得過馮玉的人品,但是卻也不確定他是否會隨著時間改變而改變。所以,方唐這次在陽城待兩天,不僅僅是為了讓眾人調整狀態,更是簡單確定一下馮玉是否可信,完成小皇帝給的任務,順便確保他不會在背後捅她刀子。
根據方唐的觀察,馮玉在吃晚膳時並無一絲勉強,應當是吃習慣了,反倒是對於自己隻能用這種粗簡食物招待方唐感到羞愧。如果不是隱藏的足夠深,那就是真正廉潔恭順。
第二天方唐準備在陽城到處轉一轉,看看馮玉治理下的人民狀態。
本來她是準備自己到處看看的,但是不知為什麼馮玉卻堅持一直陪著她,臉上還帶著隱藏得很好的尷尬。要不是方唐中間如廁回來不小心看到馮玉在跟他的副手商量如何把方唐早早帶回府裡,方唐還沒發現麵上一直淡定的馮玉原來心裡並不平靜。
他到底在隱藏什麼呢?方唐想到了一路上百姓們略微詭異的神情,心裡琢磨著,難道真的是害怕自己被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