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眾女眷越看越心驚,其中尤以賈母為最。
一方麵她年紀大了,況且年輕的時候也做了點虧心事,對於佛呀道呀,就更尊重了。另一方麵,她心中疼惜孫兒寶玉,所以給他認了寄名乾娘馬道婆,但馬道婆可沒有麵前這人的一身氣質。
就算道佛兩家不同,兩人合該有些不一樣的,但這也差距太大了。賈母一邊和善地詢問了些事情,一邊心想,不說這氣質,就光是這看不清麵容的道法,也不會是個簡單的。
她心有忌憚,語氣中難免就帶了些吹捧。旁邊王邢兩夫人雖然不知道老太君這樣做的緣由,卻也知道她見多識廣,跟著一起吹捧起來。
方唐本就不耐煩這些,尤其賈母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打什麼壞心思,便乾脆道:“如今我也將黛玉送到了府上,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不便久留,就此離去了。”
見狀,賈母急急忙忙想要將人留下來,見她言語毫不動搖,又轉了畫風,說是派人給收拾個幽靜的小宅子,沒人打擾不說,還有貼心的人伺候著——她心中有點思量,往日還不覺得,今兒見了這大師,才發覺了馬道婆的短處,一心一意疼愛寶玉的賈母想要將這位大師留下來,好給寶玉做師父呢!最好還能教寶玉一些吐納功夫,就算不能成了神升了仙,隻多活個幾十上百年,也是極好的。
方唐愈發不耐煩,回應也冷淡了起來,連邢夫人都察覺到了不妥,可賈母卻還是沒感覺出來一般。但方唐又怎會讓賈府的人掌握自己的行蹤,不說威脅到黛玉的安全,就是單純的被這些人知道了她的事情後做出些什麼,或者乾脆被纏上,她也是不想看到的。
旁邊黛玉早就發現了不對,她也知道自家師父素來是不耐煩這些的,可她是小輩,又哪裡敢說話呢。不過現在這樣子,外祖母一個勁的挽留,師父越來越冷淡,黛玉也隻能硬著頭皮開了口:“外祖母,師父是方外之人,此次來京也是因為有因果在此,需要了結。況且她道法高深,並不需要這些凡俗事物,您也不需得費心了,好生養著身子,免得累壞了,母親譴責我,才是正道理。”
聽此,賈母隻得停下了勸說的話語,卻還是使了個眼神,讓人跟著看這位方大師的落腳處。
方唐終於能脫身,迫不及待地就出了榮國府。至於身後那幾條小尾巴,她當然察覺到了,可她方唐是想跟就能跟得了的嗎?幾個閃身,鴛鴦派來的人,就都丟了她的身影。
那麼接下來方唐去哪裡呢?
當然是按照那名侍衛所給的聯絡方式找人了,早解決了這件事,她也能早安心——安心想怎麼幫黛玉報恩。
不,方唐頓住腳步,看著麵前的聯絡點,心想,也許這件事解決了,她連賈府未來的出路也能一起找好了。
不過,她又稍微糾結了一瞬間,這位貴人,似乎對她不是很滿意啊,要不然的話,怎麼會在明知她是道姑的形況下,將聯絡點選在了南館呢。
方唐終於還是麵無表情地邁步進了館,幸好現在天色尚早,大堂中僅有幾名大茶壺在指揮著擺放酒菜罷了。見到身著道袍的方唐後,其中一名大茶壺眼神閃了閃,湊上前來陪著笑詢問道:“貴客今日怎麼來的這般早?我們樓裡的公子們可還沒準備好呢。”
方唐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波動但麵上控製的還是很好——雖然現在她維持著道法,這些人根本看不出她的麵容就是了。
不過這實在不怨她,因為,即便是活了這麼多年,方唐也沒見過打扮成這樣的人。搽脂抹粉也就算了,有些朝代的男子也會有這種習俗,可你穿成這樣是怎麼回事?這半遮半掩的,你是大茶壺啊,不是小倌啊,穿得這麼誘人,難道是要跟人家搶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