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乾川低下頭，沉默不語。
“呦嗬，還跟我來這套。讓小叔猜猜，之前讓人安排病房的，是隔壁那個女士吧？到現在還沒查明白吧？當時也是她跟你說了，你才直接跑去……”
“小叔！”西乾川低頭喊了一聲，看不清神情，“你們查了我？”
“我查屁查！”
西小叔一巴掌糊到他頭頂，“那樹妖都說了，它是閒得無聊，想找人玩玩，正好那位卓女士能聽到它的聲音，才導致了這場烏龍。這樣都猜不出來，你小叔還能做你小叔嗎！”
西乾川突然垮了肩膀，連帶著脊梁也彎下去，用沉默作為抗爭。
西小叔有些煩躁地抓了抓本就淩亂的頭發，“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該不會真像我想的那樣，你看上了隔壁的美豔少婦吧？”
小西同學呆呆抬起頭，反應過來之後麵色爆紅：“小叔你說什麼呢！”
氣氛瞬間輕鬆了不少。
西小叔聳聳肩，抓了根煙填到嘴裡，卻沒點火：“所以啊，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次，小西同學沒沉默，他想了想，斟酌著說道：“卓阿姨……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剛好昏迷，而且一連昏迷了整整半個月，在此之前，已經有了長時間的嗜睡情況。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又突然蘇醒過來……直到現在我也沒找到原因，所以那天，她……”
“好了好了，”西小叔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所以，你是覺得，卓女士會遭遇這些事情，是因為你的失職？”
小西同學偏過頭，不去看他家小叔的眼神。
答案已經明了。
西小叔有點頭疼，他家老爺子好像把侄子教導得過於正直了。
他放柔聲音：“這並不是你的過錯，西小西，你不可能完全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你不能，我不能，連你爺爺都不能。我們隻能在發現之後，儘可能解決。”
小西同學沉默地點點頭，聲音乾澀：“我知道。”
西小叔突然暴怒：“你不知道！西小西，你根本不知道！”
西小西攥緊了拳頭。
初出茅廬的少年，總是幻想著成為蓋世英雄，救所有人於水火中。
打造一個完美世界，沒有苦難，隻有幸福。
等少年閱曆漸增，就會明白，當初的自己是多麼可笑。
然而，可笑又如何，前輩的勸告，從來改變不了他們的決定和方向。
少年的熱血，就在於為理想、為所追求的事業，不斷奮鬥直至再也無力前進一步。
即便頭破血流，也不退縮。
直到，那份熱血不再沸騰，直到，那個少年再也拚不動。
西小叔突然軟了身體，整個人陷進沙發裡，自嘲地笑了聲。
良久，他打破屋內的靜謐，略帶警告道：“我會幫那位卓女士檢查一下，如果沒有異常，你就該回去了。”
這次曆練已經完滿結束。
再留在這裡，也隻是浪費西乾川身為西家繼承人的時間而已。
西乾川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茶幾，“可是……那是一條命啊……”
“嗬，”西小叔又輕笑一聲，站起身朝客房走去，“誰的命還不是命了？”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命了。”
“可是，西小西，你是西家繼承人，你身上，可遠不止一條命。”
“哪個重要，還用說嗎？”
關門，點煙。
“更何況，人命，從來都是分貴賤的。”
話語和神情氤氳在煙霧中，模糊不清、朦朦朧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