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光線，成群的墓碑，倒掛在枯枝上的蝙蝠。
瘦猴打了個冷戰，回頭小聲罵：“祝小你快點，不認識地圖也就算了，走個路怎麼也這麼慢！”
人與名並不相符的祝小拚命瞪大一條縫的眼睛：“後、後……”
“猴什麼猴，”瘦猴冒出一身冷汗，兩步竄到他身邊抬手就打，“不收拾一頓，你個小逼崽子就不知道誰是老大！”
邊說著，他一把抓住祝小比他大腿還粗的胳膊，就往來的方向走去。
“要不是你蠢到跟著GPS都能走錯，咱倆現在早就舒舒服服往回走了，蠢蛋，等這次回去……”
“唰——”
一道白色月牙形亮光從他耳邊劃過，切斷他的短發，切碎他皮膚上的汗珠，在他麵前一分為二，將倒掛在枯枝上的兩隻蝙蝠切成四塊。
看不出原型的血肉掉到地上，恍惚間，瘦猴仿佛聽見“啪嗒”一聲。
盯著那開始滲進土地中的黑紅鮮血，瘦猴緊緊抓著祝小不讓他轉頭，自己轉身躬腰盯著地麵笑容諂媚：“冒犯了冒犯了，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邊說著，他把手裡的符紙輕輕放到地上，顧不上心疼，也完全不敢抬頭，就要直接離開。
“去哪兒啊，介意我搭個順風車嗎？”
略帶沙啞的性感嗓音，卻讓瘦猴瞬間苦了臉。
他還是低著頭，視線中漸漸出現一個影子的頭——這人還在靠近！
要真扯上關係，恐怕得有大麻煩。
瘦猴眼珠咕嚕嚕地轉，“咱們這些人身上都臟呢，車也臟，要不，您稍等一會，小的給您叫輛好車來？”
“不用了，”此時方唐已經從他身邊走過，直奔停在外麵半舊不新的汽車，“我看這個就挺好的。”
邊說著，她還伸手拽了下那又高又壯的跟班。
祝小正按照老大的意思，乖乖低頭儘可能縮成一團，一個不留神被拽了個踉蹌，下意識抬眼，就看見了那一身奢華裙裝中的人。
剛才隔得遠隻能看到一個人影，這下子，趁著也些昏暗的夕陽，他連瞳色都看得清清楚楚。
祝小瞬間失去理智，呆呆張大嘴成了提線木偶，方唐說什麼就做什麼，絲毫不見含糊。
“艸！”瘦猴偷偷罵了句，撈起符紙急忙轉身跟上兩人。
*
癱在副駕駛上，瘦猴滿臉生無可戀，無聲地歎息。
“哥，你咋啦？”祝小嗡嗡地問。
“閉嘴，開你的車，好好看地圖。”他有氣無聲，捂住臉又歎了口氣，偏偏還不敢出聲。
因為後座上坐著的，可是一尊殺神。
剛才露的那手，夠宰他跟祝小好幾個輪回了。
“奧。”祝小認真地應了，果然專心一邊開車一邊瞅導航。
瞧見他的蠢樣，瘦猴反倒打起了點精神。
不管怎麼說，這是他兄弟，他拍著胸脯答應要安全帶回國的，可不能就這麼掛了。
再說，他從後視鏡瞅了瞅那端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殺神，既然能在那裡殺蝙蝠的，肯定不會是吸血鬼。
這幅講究模樣也不會是狼人，說不定是什麼沒聽說過的大牛，想來一般不屑跟他們這些小蝦米計較。
要真到最差的地步，他緊緊咬著牙，右手揣進口袋，就一命換一命！
口袋中，有一遝黃色符紙，最外麵正是剛剛被瘦猴拿出來、卻沒有起到“贖身”作用的那張。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即便知道環境並不安全，方唐也差點睡過去。
等到車終於停下，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睜開眼，抑製著體內暴亂的力量，在瘦猴的殷勤介紹下淡定自如地進了兩人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