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員見蘭秋不說話,默默伸出手指了指那個地址。
“你宿舍。”
見她還是不說話，導員點出：“雖然這麼判斷是有點武斷哈，但謝大小姐可能連綜測分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那你們宿舍能做這種事的，也隻能是蘇雪了。”
係統火速查完水軍地址回來，也告訴蘭秋，這些水軍都來自蘇雪家那個小娛樂公司。
“證據確鑿啊這是。”蘭秋輕聲喃喃,突然短促地笑了聲。
“你說什麼？”
蘭秋搖了搖頭,又開始搗鼓電腦不理人了。導員見狀掏出了手機，開始聯係蘭秋的兩個室友。謝華薇的電話打了好幾通沒人接，蘇雪的電話接的倒是夠快,一聽導員找她有事，立刻答應到工程樓來。
導員掛了電話後，看著一臉無所謂的蘭秋,突然又開始猶豫了起來。他似模似樣地分析起來：“這蘇雪同學也很配合啊,她雅思托福都過了，怎麼會突然申請保研呢？難道……”
導員突然湊到蘭秋跟前,八卦兮兮地問：“謝大小姐不僅看你不爽,還看蘇雪不爽？這是一箭雙雕？！”
“一箭雙雕？”蘭秋腦海中靈光一閃,沉吟道,“對呀，蘇雪要出國,楊誠和要留校，那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他反正都要搞我,能順手把蘇雪拉下就更好了。”
導員努力跟上她的思路，說：“你還覺得是小楊呢？難道，不是你們女寢撕逼,這是咱們學院和地院的學術之爭？”
蘭秋思路被他打斷，不耐道：“你一個導員能不能跟學生保持點距離啊，大家也叫你一聲趙老師的，彆這麼八卦行嗎？”
“我，你現在嫌我八卦了啊大神，那等會兒人蘇雪就過來了，我為人師表，你個學生就不該在這，你給我閃一邊兒去！”
他話音未落，蘭秋突然站了起來，環視一圈之後，長腿一邁就從桌子後麵出來了。
導員愣了一下，連忙找補：“不是不是，我開玩笑的，這你也是當事人啊，留下來也能當麵對質。”
導員說話間，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愈發大，蘭秋腳步一滑，以一個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就溜進了辦公室的，廁所。
導員看著蘭秋這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默默撇嘴，這屆冬奧速滑沒您我不看，謝謝。
而就在蘭秋結實掩上廁所門後，蘇雪和楊誠和二人的身影也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
“啊，蘇雪同學你這麼快就來了？哎？怎麼小楊你也來了？”導員餘光瞄了眼廁所，輕咳了聲轉過頭來，“來，坐。”
蘇雪還沒說話，楊誠和就搶先了一步開口。他常年跑工程樓，和導員很熟，當即便語氣十分熟稔地說：“我和小雪之前在操場晨跑，後來一起去圖書館學習，正好離工程樓近。聽見您召喚她，我怕她不熟悉，乾脆陪她一起來了。”
“好哇，你小子行啊！聽說，蘇雪同學最近搞對象了？”導員在他們麵前倒是挺能拿捏好自己的人設，儼然就是一副沒什麼架子的知心導員形象，完全沒把蘭秋對他們的懷疑表現出來。
“我沒和楊誠和搞對象！”出乎意料的是，一向脾氣溫和的蘇雪聽見這個調侃瞬間冷了臉，硬著聲強調。
楊誠和的反應也很快，看起來熟門熟路了，他側身對著蘇雪，其貌不揚的臉上堆起了一個懂的都懂的微笑，說：“是是是，我沒和蘇雪同學談戀愛，哈哈，導員彆問了。”
一般這個時候就是男人的心照不宣時刻了，但導員剛被蘭秋話裡話外地暗示，這會兒看這兩個人還真有點不對。
見蘇雪表情更冷了，導員打了個哈哈，也問起了正事。
論壇管理員還沒有查到水軍的實際歸屬，導員自然也不會自己想到那裡去。他先是試探性地問了問蘇雪對這件事的看法，蘇雪的反應也和昨天麵對蘭秋時的一樣，非常坦蕩地表示那是自己隨手申請的，沒想到竟然正好把蘭秋擠下去了，自己是要出國的，今天過來就是撤銷申請來了。
導員又問她對一周前那個帖子是什麼看法。
“看法？我能有什麼看法。”蘇雪的表情似有諷意，和她平時溫婉動人的樣子很不一樣，“就是沒想到，原來平時各種冠冕堂皇喊秋神喊得親親熱熱的校友們，一到匿名論壇，也是什麼牛馬蛇神都冒出來。”
“哦。”導員微微後仰，以示讚同，他又問，“那你對這個截圖發帖的人又是什麼看法呢？”
蘇雪斬釘截鐵地說：“陰溝裡的老鼠，見不得光的東西。揪到一點無關緊要的東西就想撼動彆人三年努力的成果，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哦？”導員再次後仰，“論壇上的風向都一麵倒，我都有點懷疑自己做的對不對了，沒想到你們不是這樣想的？”
“雖然她做人確實不怎麼樣。”蘇雪撇了撇嘴，“但一碼歸一碼，她學習還算刻苦吧，大一就經常肝模型到淩晨，可能他們離她太遠了，就覺得她是不勞而獲的天才吧。其實我也覺得論壇上的風向有點……”
蘇雪還沒說完，楊誠和就立刻接話了：“是啊是啊，秋神的成績我們都有目共睹，匿名論壇輿論一麵倒的情況也太可怕了，大家上網都戾氣太重了，還老被人帶節奏。秋神隻是忙到忘了看改革通知而已，本來名單就要流轉回學院做處理的啊，幸好咱們工院不是那種古板不知道變通，隻知道愛惜羽毛的學院，不然不是讓秋神這樣的人才白白流失了嗎？”
倒也不至於，你秋身上背了上百個破格推免標準呢。導員抬頭看了看表情誠懇的楊誠和，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先入為主的原因，明明他還和往常一樣，他怎麼就老覺得這小子話裡有話啊。
“嗯……”導員剛想說點什麼，手機突然響起，看著上麵大搖大擺的“大神”二字，導員突然心虛。他默默插上了耳機，給兩個學生打了招呼之後，溜到了廁所門口接這個電話。
“問問楊誠和他當時刷單被騙的細節。”電話一接通，蘭秋冷淡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導員謹慎地把耳機放到了另一邊的耳朵裡，另一隻耳朵則悄悄靠近了廁所。
他也實在不知道，他堂堂一個導員，為什麼要在自己辦公室，在三個學生之間玩這種無間道。
他惱羞成怒地低聲說：“這有什麼好問的！我當時已經問過了！”
“再問一次，問他是在哪個平台刷的什麼單怎麼被騙的，把細節都問清楚我聽聽看。”蘭秋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導員氣結。
他快步坐回自己位置，看著兩位學生坦蕩到有些無聊還乖巧坐在原地的樣子，突然有點埋怨蘭秋想到一出是一出的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