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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公演之後, 羽島陸的粉絲們在自發組建的後援會的安排下,創建了許多個粉絲群,在裡麵分享羽島陸的物料, 互通有無。

由於新一期的節目還沒有剪輯播放出來, 沒有新糧食的粉絲們隻能靠吸舊節目和公演視頻度日,幸好公演那天的直播間拍攝到了大量對羽島陸的特寫, 現在粉絲們熱衷於從裡麵一幀一幀地截圖, 各種加濾鏡改清晰度, 把它們變成新糧食,和其他粉絲的糧食交換食用。

今天,群裡的一個剪輯大手剛投稿了一個視頻, 大家正在對視頻裡的羽島陸和剪輯太太進行全方位的讚美時,突然有個人把陌生的鏈接發了進來。

【救命救命救命, 這是阿斯特利嗎,他怎麼會在炸彈案現場啊????】

【???什麼】

【真的假的, 炸彈案????】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其他人迅速點鏈接,打開了一個知名電視台的直播間。

直播間的標題是《米花車站, 直擊炸彈案現場》,看到這個標題的粉絲心裡頓時一咯噔,更加急切地想要尋找羽島陸的確在這裡的證據。

在直播間裡的粉絲都看到了畫麵裡有一個空曠的車站,住在米花的人立刻認出這的確是米花車站,平時這裡人來人往, 人流量極大, 此時卻如此空空蕩蕩, 顯然有事發生。

在畫麵中心,一個極其眼熟的白發少年正麵對一個金發女子站著, 金發女子的脖子上套著一個金屬材質的項圈,閃著紅光,一看就非常不祥。

那名白發少年,正是本來應該安安穩穩地在《選秀101》裡封閉拍攝的阿斯特利!

他還穿著D班的T恤,睫毛微垂,側對著鏡頭,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所有點進來的粉絲頓時心急如焚。

他們原本以為羽島陸在現場的意思,最多是說他在被疏散的人群之中,沒想到竟然是他就站在畫麵中央,而且隻有他和另外一個人!

雖然他們還不是很明白那個女人是什麼人,但是她脖子上的那個項圈一看就很不祥,再加上鏡頭對準了他們兩個人拍,一看就知道他們的處境不一般。

直播間右上角顯示了正在觀看直播的人數,從剛才開始,那些數字就一直在飛快地增加,是群裡的粉絲們將直播間鏈接轉發到了其他的粉絲群,所有聽到消息的粉絲全都焦急地點了進來。

與此同時,#阿斯特利炸彈案現場#的詞條正在推特趨勢上光速上升,“炸彈案現場”這幾個字讓這段時間已經見慣了羽島陸出現在推特上的路人也吃了一驚,感覺有大事在發生。

直播間內的彈幕在瘋狂刷屏——新進來的人急著問現在的情況,粉絲們擔憂羽島陸的安危,一開始就在直播間的觀眾正在給後來者解釋,夾雜著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

【為什麼阿斯特利會在現場啊,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拍攝嗎,聽說第一輪排名要出了,他不應該和琴酒波本他們一起等著嗎??】

【純路人,這不是最近很火的那個明星嗎?這是在乾嘛,拍電視劇?】

【有誰知道阿斯特利對麵那個金發女人是誰嗎???還有她脖子上的項圈,是什麼東西,看起來讓我很害怕】

【金發女人是炸彈犯找來的人質,她脖子上的項圈就是炸彈】

【????】

【天呐天呐天呐,那為什麼阿斯特利也在那裡啊啊啊啊????弟弟能不能快點跑,那可是炸彈啊!!!!!!】

這個時候,直播間的記者從警察那裡采訪到了羽島陸出現的原因,立刻將它講給了直播間的觀眾,頓時引起新一輪的緊張害怕。

【炸彈犯跟阿斯特利有仇還是??】

【意思就是你們完全被炸彈犯玩弄於股掌之間了,對方讓你們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然炸彈犯隨時會引爆炸彈,可是你們就連炸彈犯的訴求都不清楚】

【炸彈犯隻是為了讓阿斯特利來唱一首歌,然後就會放過大家?我可不相信】

直播間裡,焦躁、憤怒、擔憂、恐懼,多種負麵情緒都彌漫上來。

然而越是這樣,關注案情的人越多,直播間內的人數如潮水般上漲。

有人緊盯著屏幕,生怕出現意外狀況,有人則緊閉著眼睛,隻敢用耳朵聽直播間內的聲音,不敢看畫麵,害怕自己會目睹羽島陸和金發女人的遇害現場。

在萬眾矚目之下,白發的少年動了。

他仍然麵對著脖子上戴著項圈的人質,語調柔和:“那麼,就請你仔細聽著吧。”

所有人都一愣——

羽島陸在和誰說這句話,和炸彈犯嗎?可是,為什麼要對著人質說呢?

有部分人眯起眼睛,仔細研究遠處人質的穿著,看到她耳朵上的耳麥,頓時恍然大悟:白發少年應該是通過耳麥對另一邊的炸彈犯說的!

不過,有收音這麼好的耳麥嗎,連對麵人說話都能捕捉到聲音……

很快,所有人都不再想這些了,因為——

有歌聲傳入耳中。

在直播間萬人觀看的鏡頭前、在米花車站被疏散的人群之外、在麵前人質流著眼淚的時候,羽島陸唱起了《安魂曲》。

溫柔憂傷的歌聲飄蕩在空曠的車站裡,白發少年垂著眼簾,分明穿著再普通不過的T恤,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聖潔感。

羽島陸的唱功已經與剛進入節目時完全不同,現在的他即使是去參加歌手類型的綜藝,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妥。

歌聲飄渺又清晰可聞,讓在場的每一個人、以及直播間裡的所有觀眾都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吞下驚呼。

理智上,他們知道現在這裡非常危險,炸彈隨時有可能會爆炸,但是白發少年的歌聲與形貌讓他們不由得沉浸下去。

即使隻是穿著統一的練習生T恤,也能看出少年纖細挺拔的身型,他靜靜地站著,精致的側顏在陽光下猶如被鍍上一層金,鼻梁挺拔,玉白的皮膚仿佛在發光。

從羽島陸口中唱出的曲調憂愁,但少年本人的表情卻幾乎顯得有些冷淡,兩相對比之下,顯出他有種超脫世俗的氣質。

就算是這樣,那雙楓葉色眼睛,也仍然沒有熄滅其中隱隱的火焰,就像是從他的眼底躍動著一般。

在現場的人最直觀地看到這一切,他們完全說不出話來,隻能呆呆地看著,甚至覺得少年身上的光芒過於耀眼,幾乎讓人不敢直視。就連因為職業需求,方才一直不停地在說話介紹現場的記者,也隻是握住手裡的麥克風,忘記了自己姓甚名誰,這一刻眼中全是羽島陸。

直播間裡更是複刻了先前公演直播時的樣子,整個直播間內的畫麵都變得清晰可見,因為所有的彈幕都消失了。隻有偶爾的一兩條彈幕,那是來自於剛點進來不明所以的路人,看見直播間名字與現場情況相差巨大而感到不解,但他們幾乎是立刻就會被其中的白發少年吸引,忘記自己的疑問,認真享受這首歌。

和場內其他警察分開站、預備著隨時可能會出現的炸彈犯的鬆田陣平,原本正緊張地遠遠研究著車站中間那名金發人質脖子上的項圈炸彈,思索應該如何安全地解除它,此時也忍不住側目,分出一小縷心思給這個存在感極高的少年。

方才在警視廳時,鬆田陣平就注意到降穀零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麼,但實際上對這個據說很有人氣的明星抱有警惕,這種警惕隱藏得非常好,隻有鬆田陣平這樣對自己的老同學極為了解的人才能看得出來。

鬆田陣平也並不認為降穀零是真的轉行進娛樂圈撈錢了,他們這五個警校老同學都極有抱負,隨時準備著為理想犧牲自己,降穀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一定是有什麼不能對外告知的隱蔽任務。所以,那名白發少年很有可能是降穀零的任務目標之一。

但是,剛才那名白發少年在已經知道危險的情況下主動站出來向佐藤美和子表明身份,到現場後還不顧自己的安危聽從炸彈犯的指令,這樣憂心他人的人,怎麼看都不是壞人吧?

而且,其實……這個人唱歌還挺好聽的,配得上他的人氣,長得也很帥,當然比不上鬆田陣平自己就是了。

之後去弄張海報讓阿斯特利簽名吧,回去問問同事他那張海報是從哪裡搞到的,還挺好看。

羽島陸唱歌的過程中,他麵前的人質原本一直哭哭啼啼,用雙手捂著眼睛抹眼淚,後來漸漸安靜了下來,雙眼看不出情緒地注視著他。

直到一曲結束,人質都保持沉默,神情冷靜溫順。

封鎖線外傳來歡呼聲,以及大喊著羽島陸藝名的尖叫聲,大家仿佛短暫地忘記了這裡是受到炸彈犯威脅的地方,而認為是羽島陸的個人演唱會。

聽到這些聲音,羽島陸勾起嘴角,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淺淺鞠了一躬,動作從容不迫。

看上去不隻是觀眾,就連羽島陸本人也把這裡當成他的舞台。

尖叫聲變得更熱烈了。

隻有周邊的警察顯得很緊張,他們遠遠地向人質詢問炸彈犯接下來的要求,並對著羽島陸使眼色,讓他儘可能地拖住情況。因為不能確定炸彈犯是不是在周邊觀察著現場的狀況隨時準備引爆炸彈,也不知道人質脖子上的項圈炸彈強行卸下之後會不會爆炸,所以他們不敢直接衝到人質身邊。

羽島陸轉回頭,對著人質彬彬有禮地說:“現在如何?炸彈犯感到滿足了嗎?”

“……”

人質突然勾起一個詭異的微笑:“當然,看到你因為我隨便一句話就被耍得團團轉,我感覺非常滿足。”

“但是這還不夠,所以,請你去死吧。”

第 32 章

金發女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五官扭曲得像是某種動物,用右手在口袋裡掏出一個遙控器就要按下。

“你就這樣被炸得粉身碎骨吧!哈哈哈哈,什麼預言, 根本就是騙人的, 最後還不是我贏——嗯?!”

她的右手突然抽筋,整個手臂都不聽使喚, 像是羊癲瘋一樣胡亂抽動, 五根手指更是無力地顫抖著, 完全找不準遙控器的按鈕。

“怎麼回事,她的右手有病?”

見狀,金發女人脫口而出, 然後她立刻換上了左手,想要將右手鬆鬆圈著的遙控器拿過來。

此時羽島陸就站在她的麵前, 一伸手就能搶先一步夠著那個看起來十分危險的遙控器,但他卻一動不動, 連睫毛都沒有抖動一下, 看起來鎮定無比。

金發女人卻認為羽島陸一定是被嚇傻了,她得意一笑, 正要放些狠話——

“砰!”

下一秒,一個莫名其妙飛出來的足球狠狠地撞飛了金發女人的左手,然後以極其刁鑽的角度斜向上飛,砸中了她的後腦勺,讓她整個人向後一倒。

金發女人的右手鬆開, 遙控器也掉在了地上, 輕巧地蹦了兩下, 安靜地躺在地上不動了。

一個小學生年紀的小男孩從人群的腳邊鑽了出來,指著金發女人大聲說:“她就是炸彈犯, 快點把她抓起來!”

“什麼?!”

人群中一片嘩然。

由於警方的封鎖線,他們離羽島陸與金發女人站得較遠,當兩個人用正常音量說話時,這些封鎖線外的人是完全聽不見的,也很難注意到人質的手上在做些什麼小動作。

先前人群裡的人因為看見兩人的口型在動,判斷出兩人正在交談,但不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麼,隻能暗自猜測。由於兩人看起來很平靜,大部分人猜想是羽島陸在通過人質與炸彈犯對話,不由得一個個拚命探頭向前,想要越過封鎖線去聽現場情況。

他們倒是還記得前麵有著被炸彈犯套了隨時可能會爆炸的項圈炸彈的人質,但是因為先前炸彈犯提出的要求太過匪夷所思——讓羽島陸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娛樂圈人士專門來現場唱歌——很多人不由得認為對方應該是羽島陸的瘋狂粉絲,借著炸彈想來近距離聽一次自己偶像的LIVE。

畢竟少數粉絲為了偶像能瘋狂到什麼程度,即使不關注娛樂圈的人也有目共睹,這個炸彈犯大約就是一個手段比較激進的私生飯罷了,滿足了對方看到偶像的願望就好了吧?

許多人都是這麼想的,並且他們即使沒有想到這一點,方才也因為羽島陸唱的歌而沉浸其中,如今心靈仿佛被蕩滌了一番,感覺看周圍的一切都是真善美,就連對炸彈的警惕也放下了不少。

此時,突然有一個小學生踢出一顆足球砸了人質的手和頭,還說人質才是那個炸彈犯,這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由於小學生的年齡,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並且擔心這個小學生的行動會讓羽島陸陷入危險。

炸彈犯一直沒有進一步行動,說明對方看完“LIVE”後已經冷靜下來了吧,這個小學生要是激怒了炸彈犯該怎麼辦,肯定是故意搗亂!

然而緊接著,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先前隱而不發的鬆田陣平,忽然火箭似地躥了出去,立刻開始拆卸金發女人脖子上的炸彈項圈。

金發女人看起來已經徹底被砸暈,但緊隨其後衝上前的警察還是將她的雙手銬上手銬,以防萬一。

在場和不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最新情況驚呆了——看警察的樣子,這個“人質”原來真的是炸彈犯,而且還把炸彈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是想要做自殺式襲擊嗎,膽子也太大了!

羽島陸的粉絲和新轉粉的原路人此時都在後怕,他們柔弱的少年未來偶像竟然獨自一人和炸彈犯貼身待了那麼久,要是炸彈犯真的是他的狂熱粉絲,有任何想要和他殉情的念頭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進直播間以前以為會很驚險,沒想到竟然會這麼驚險,果然還是因為阿斯特利魅力太大了,建議和我結婚,以後讓我來出手!】

【前麵彆光喝酒,吃點菜】

【什麼神展開,炸彈犯把自己當人質這種事小說都不敢寫吧???】

【害怕,這個人絕對是那種瘋子粉絲!!我已經能想象到以後阿斯特利越來越出名,說不定還會再有這種人出現,阿斯特利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要是再來一次我的心臟承受不了,考慮考慮你的小粉絲吧嗚嗚嗚嗚嗚】

【為什麼那個小學生會知道她是炸彈犯,我的智商已經比不上小學生了嗎,我不相信啊啊啊啊】

【所以有人知道這個女人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羽島陸一直到鬆田陣平把項圈炸彈拆下來時都保持安靜,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金發女人。

之前踢出足球的那個小學生也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戴墨鏡的年輕女子,從下頜線條能看出女子應該長相漂亮。由於小學生之前立功了,警察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意他們走進封鎖線。

小學生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被警察控製住的金發女人,然後看向羽島陸,帶著疑惑開口:“她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你,為什麼?我想不出你們兩個有什麼交集。”

鬆田陣平正在研究手裡的項圈炸彈,它用的是一種他第一次親眼見到的新型□□,由粉色和藍色的兩種液體組成,分彆被項圈分隔開來,中間有一個開關,用遙控器按下開關就能讓兩邊的液體混合,然後產生爆炸。

在前幾天,米花也有一棟廢棄大樓發生了爆炸,炸死了一名不知身份的人,從體型來看應該是歐洲人。事後,鬆田陣平去檢查爆炸發生地點的時候留意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現場雖然被炸得焦黑,但也留下了一些不能判斷用途的碎片,那些殘骸看起來可以拚出一個形狀未知的容器,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種□□的容器。

那麼,那場爆炸案的元凶,與這次的炸彈犯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心中下定這個判斷之後,鬆田陣平再聽到這個小學生的話,先是下意識看了一眼羽島陸,然後才皺起眉頭,留意起昏迷的金發女人。

這個項圈炸彈在他看來結構非常精妙,而且從之前廢棄大樓的爆炸案也能看出來□□的威力非常強,一個容器的炸藥量能把整棟大樓炸塌,威力堪比拆遷。

那麼,這種炸藥到底是金發女人本人做的,還是在她身後另有其人?金發女人又為什麼寧願同歸於儘都要殺死羽島陸?雖然鬆田陣平已經猜到,羽島陸這樣能讓降穀零警惕的人必然不是什麼普通的高中生,但是……

羽島陸本人倒像是置身事外一樣,雙手抱臂一直聽著其他人在討論,神情淡淡,像是雪做的冰雕,不染塵埃。

這個表情在舞台上和節目中都十分少見,與純潔可愛的偶像人設不同,現在的羽島陸看起來冷淡又疏離,有一種彆樣的氣勢,遠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人群紛紛用手機對準羽島陸的側臉狂拍,帶攝像機出來直播的那名記者也拉近鏡頭,直播間裡頓時出現了白發少年的放大特寫,使彈幕裡出現一大片無意義的嚎叫。

接著,小學生繼續做出思考的樣子,自言自語地問了好幾個問題,都與金發女人和羽島陸的關係有關,然後開始進行推理。

羽島陸並不認為這個小學生能從這些問題中推理出什麼,因為他能確定他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

而且這個女人很明顯不清楚自己的異能力,不然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地想要搞死自己……雖然橫濱那些人也不清楚自己具體的異能力,但他們大致能猜出來,所以看他的時候總會帶著恐懼,這一點也是金發女人沒有的。

不過,可以姑且聽聽這個小學生的想法,說不定會給自己帶來啟發。

就在這時,剛才被足球砸暈的金發女人動了動身體,快要蘇醒了。

所有人立刻警戒起來,即使她的雙手已經被銬上了手銬,警察也擔心她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按下某一處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按鈕,把這裡的所有人炸飛。

在眾人的緊張注視下,金發女人清醒了過來。

她先是晃了晃腦袋,為後腦勺的疼痛倒吸一口冷氣,然後看向麵前的所有人,受到驚嚇般地瞪大了眼睛。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乾什麼?”

所有人:“?”

鬆田陣平卷發劉海下的眉頭皺起,詢問:“你又是什麼人?”

金發女人被鬆田陣平的語氣嚇了一跳似的,一下子變得眼淚汪汪,小聲道:“我……我是克裡斯蒂娜·麗莎爾,來自法國,我的父母……”

“你認識他嗎?”

小學生打斷了金發女人克裡斯蒂娜的話,抬手一指羽島陸,後者正為這出乎意料的發展感到吃驚。

“不,沒有。”

克裡斯蒂娜毫不猶豫地說,連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以他的長相,如果我見過的話是不會忘記的。”

說完,她不安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你們這樣是犯法的,是私闖民宅,我沒有想過這個年代竟然還有人敢光明正大闖進彆人家綁架,你們——”

“這裡並不是你家。”

羽島陸淡淡地說。

他示意圍在克裡斯蒂娜周圍的警察們後退,讓出空隙來。這些警察原本都比較猶疑,在鬆田陣平的帶頭下,也都照羽島陸的要求做了。

沒有了這些高壯的警察擋住視線,金發女人看到她所在的地方是米花車站,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接著,她看到了鬆田陣平刻意拿在手裡給她看的項圈炸彈,那是之前從她脖子上拆卸下來的。

所有人都能看到,金發女人瞬間瞳孔收縮,那是在猝不及防看到不期而然之物時下意識的反應。

雖然克裡斯蒂娜下一秒就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哈。”

鬆田陣平笑了一聲,把玩起手上的項圈炸彈,“看來,你認識它。即使你不是做這種炸藥的人,也一定在那個人的團夥裡。”

“但是,你又為什麼會忘記阿斯特利?”

鬆田陣平看了一眼羽島陸,安靜站著的白發少年仍然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聽到這句話也神情不動,“他可是你點名要見、不然就要當場引爆炸彈的人啊。”

“難道你被足球砸一下腦袋就失憶了嗎?”

而且……羽島陸眯起眼睛。

金發女人清醒前後的各種動作細節都變了,還有同樣的流淚表情,也與一開始她裝成人質時的樣子不一樣了。

如果不是她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沒動過的話,簡直就像是……

……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

第 33 章

鬆田陣平和佐藤美和子等警察們把克裡斯蒂娜帶回了警視廳。

由於克裡斯蒂娜翻臉不認人(?), 這個案件頓時變得複雜起來,得去審訊室裡慢慢訊問來龍去脈。他們押送克裡斯蒂娜上警車的照片,被在場的眾多記者抓拍下來, 成為當天下午整整一半報紙的頭版頭條。

至於另外那一半的頭條, 則刊登的是羽島陸與克裡斯蒂娜麵對麵的照片,白發少年麵對死亡危機也鎮定自若, 金色的陽光打在白皙的臉上猶如天使下凡, 就連長而卷翹的睫毛在高清鏡頭之下也根根分明, 超出程度的美顏讓讀者以為自己在看文娛版巨星抓拍。

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刑事案件相關……嗯?!

至於推特趨勢,羽島陸仍然牢牢地保持第一, 各種推主都在瘋狂轉發報紙上的照片。專業記者的構圖自然沒得說,粉絲們一邊為羽島陸擔憂後怕, 一邊對著照片瘋狂舔屏,分裂的精神狀態讓人生憂。

【@男美女和我貼貼:斯哈斯哈斯哈阿斯特利好美……嗚嗚嗚嗚嗚阿斯特利嚇到我了, 怎麼那麼危險還一個人上前, 我的心臟都停了嗚嗚嗚……啊啊啊啊好美】

【@一言大人和火鍋:晨之光輝,不期而遇的寒冷, 無法言喻。】

【@我永遠喜歡阿斯特利:幸好沒事幸好沒事幸好沒事!!!!大家都來看福大命大的帥哥!!!】

【@愛吃抹茶蛋糕:好恐怖,第一次追星就遇到這種事……55555,經過這次我明白了,我一定要去見阿斯特利一麵,不然我以後會後悔終身!**不是說阿斯特利會出事的意思**】

回警視廳時, 那名踢足球的小學生和墨鏡美女一起跟了上去。

原本這是不可以的, 但兩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小學生是知名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的獨子工藤新一, 墨鏡美女則是美國知名女演員、工藤優作的妻子工藤有希子。後者由於全美聞名的出色推理能力,被譽為“暗夜男爵夫人”, 而日本警察一直有尋求偵探幫助的傳統,既然有靠譜偵探,自然要借用偵探的能力。

警視廳現有的警力一下子投入這場炸彈案中,連同之前的廢棄大樓爆炸案一起調查,誓要找出克裡斯蒂娜的真實身份。

在烏鴉事務所洗錢案中,目前沒有嫌疑的烈酒們都被放了出來,不隻是因為詢問完成了,還因為警視廳需要儘量多的人手查更緊要的案子。

羽島陸和波本等人回到《選秀101》開拍之前他們練習唱跳的房子裡,討論現在的情況。

“節目不會就這樣被腰斬了吧?”萊伊皺著眉頭,顯得十分擔憂,“我們可沒有其他辦法讓自己走紅了,好不容易在這個節目裡有點起色,要是被迫半途而廢,感覺真是不甘心。”

騙人的,其實萊伊心裡相當高興,甚至希望《選秀101》立刻馬上停止拍攝——之前收到赤井瑪麗的短信時,萊伊就有一種從地球上消失的衝動。

“放心吧,肯定不會的。就是不知道琴酒他們怎麼樣了,為什麼會被警察抓到他們洗錢……”

蘇格蘭麵露憂慮,一副對組織忠心耿耿的樣子,“以前從來沒有出過這種事,果然將暗錢放在明麵上用就是不保險,烏鴉事務所的漏洞太多了。”

完全看不出來向公安內部透露詳細信息、讓他們一查一個準的正是他自己,而像是一個真真正正為組織同事著想的人。

“哼。”波本冷冷一笑,“怎麼從前都沒有出事過,最近偏偏就出事?要我說,組織裡肯定有內鬼。”

他冷淡的紫灰色瞳孔暗示性極強地盯著萊伊,然後看向羽島陸,滿臉的“我就是懷疑你們是內鬼”。

萊伊揚起眉頭,直視蘇格蘭,回敬波本道:“哦?你就完全不懷疑蘇格蘭才是那個內鬼?”

蘇格蘭麵色不變,平靜地說:“我能確定我自己的身份,至於其他人就難說了。”

氣氛一下子焦灼起來,幾人都警惕地看著身邊的人,互相懷疑對方是臥底。

懷裡的手機一直在振動,好像有很多條信息發了進來。

羽島陸勾勾嘴角,對盯著自己的波本彎眸一笑,拿出一瓶琴酒擺在桌麵上,酒瓶底和玻璃桌麵相接觸的清脆聲響打斷了眾人的對峙。

其他三人低頭一看:“……”

是琴酒。

酒瓶上的包裝紙還印著他們這個同事的臉……感覺很微妙。

“來喝酒吧!”

羽島陸輕快地把琴酒開瓶,分彆倒滿四個玻璃杯,往這些人麵前一推:“這酒可是很貴的。”

其他三人:“……”

為什麼唐突喝起酒了!現在不是還在互相懷疑嗎?

不過經過羽島陸這一打斷,方才的緊張氣氛蕩然無存。

幾人各自看了看,還真的拿起杯子,開始品嘗“很貴的”琴酒。

組織成員本質上是互相警惕的,即使表麵上相處融洽,喝起酒來也不會像普通人那樣敞開心扉聊天,反倒十分安靜。

羽島陸百無聊賴似地玩起了手機,將係統切換到代表BOSS的身份,查看消息。

節目拍攝暫停之後,烏鴉事務所幾人的行李都按照資料上的地址寄到了這棟房子裡,因為在調查期間他們不能回宿舍,調查結束之後節目組也沒辦法確定幾人能不能回來。

先前中原中也給羽島陸的琴酒終於能夠派上用場,要是剛才再不拿出來,這些人估計就得開始查找臥底大會了。

羽島陸已經對波本和蘇格蘭心生懷疑,猜想他們應該與日本警察有關係,但這件事不能讓萊伊知道,因為……

說出來非常奇怪,其實身為港口黑手黨高級成員的羽島陸,內心對處在光明一方的人更有好感。

要是真讓萊伊、或是組織裡的其他任何一個人發現組織裡疑似有日本警察,事情就會一下子變得麻煩起來,是羽島陸不太想要麵對的情況。

他既不希望疑似光明一方的臥底暴露,也不希望組織被掀翻,因為現在這個組織已經屬於他了!

BOSS的身份接收到的信息,果然是關於最近的洗錢案。

朗姆的動作理應十分隱蔽,他當然不可能大搖大擺地拿著黑錢投給琴酒和伏特加,自然是層層清洗過的,但因為第一次把這麼大數額——組織幾乎全部的資金——轉入娛樂圈,所以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漏洞。

如果不好好處理的話,說不定組織會損失很多很多資金,烏鴉事務所的名聲也會一落千丈,之後的很多偶像活動都沒辦法進行。

羽島陸垂下純白色的睫毛,按動屏幕發送指示。

安排了一圈,確定洗錢案會按自己心中的走向進行後,羽島陸切回代表阿斯特利身份的係統。

他先拆開一封郵件,發送自《第二人生》節目組,他們聽說這幾天《選秀101》因為要調查洗錢案停止錄製,於是邀請羽島陸在這個空檔去錄製他們的這檔綜藝。

羽島陸動動手指回複郵件,說明自己願意接受節目組的安排,再看向剩下的郵件。

這些郵件幾乎全是各種娛樂公司發來的合作邀請,羽島陸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體會到在娛樂圈的感受,新奇地一封一封查看內容。

很快,他就感到頭昏腦脹,深刻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個經紀人。

然後是中原中也,他看到在米花也有人意圖攻擊羽島陸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來謠言,認為羽島陸在娛樂圈的名氣上升太快,擋了彆人的路,尤其是康純公司的琴酒代言,動了某些人的奶酪……所以娛樂圈背後的財閥派人暗殺他。

男媽媽非常憤怒,指責娛樂圈水太深,很多人都愛走捷徑,不公平競爭,他們小陸就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等等等等。

羽島陸:“……”

哪裡有大庭廣眾之下用炸藥暗殺彆人的殺手。

而且這個謠言感覺很眼熟,好像在各大網站都流行了多年,隻要娛樂圈有任何一個人出事就可以完美改個名字套上這個陰謀論。

問題來了,中原中也到底是從哪裡聽到這個謠言的?他看起來也不像那種會上論壇看八卦的人啊。

不知道中原中也已經成為論壇資深用戶的羽島陸淡定回複“你想多了”。

最後是太宰治。

他發的消息很古怪,說是森鷗外已經同意讓他拍攝港口黑手黨部分工作,拍攝當天讓太宰治陪同就可以。

羽島陸:“……?”

什麼拍攝?啊,好像是……

他翻出第一封郵件,看向剛才被自己一掃而過忽略的地點與扮演的角色。

《第二人生》中,他的黑手黨第二人生在橫濱,是一名港口黑手黨的成員。

第 34 章

羽島陸被《第二人生》的節目組接走, 坐直升飛機到了橫濱。

還沒等他感慨非時院集團的財大氣粗,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太宰治竟然帶著一群黑西裝迎接他,他們所有人的手中都拿著應援棒, 滿麵笑容。

其中有一個很眼熟的男人, 就是之前因為太過變態被中原中也踢飛的那個粉絲,他臉上鼻青臉腫, 雙手舉著一張巨大的橫幅, 上麵寫著“熱烈歡迎阿斯特利來到港口Mafia”, 旁邊還丟著一張被扯爛的橫幅,羽島陸隱約看見那張橫幅上麵寫的是“阿斯特利和我結婚”。

看來這名粉絲被其他人製裁過了。

直升飛機開到港口Mafia的大樓頂端,螺旋槳的聲音像打雷, 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港口Mafia人的注意力。在太宰治的帶領下,他們把應援棒對著直升飛機的方向有節奏感地揮舞著, 舉著橫幅的粉絲也和他們一起搖晃雙手,看起來像植物大戰僵屍裡的植物。

節目組的攝影師看到這一幕, 連忙把鏡頭對著下麵。

這些都是素材!到時候炒作一波“港口Mafia追星”, 又是一個爆點。

就是之前隱約聽說港口Mafia是很純正的□□,攝影師還為這一趟拍攝時自己的人身安全擔憂過, 現在看來就算是□□也可以是同擔,感覺一下子就安心起來了——暗地裡是羽島陸顏粉的攝影師想到。

直升飛機的門緩緩滑開,羽島陸單手握著把手往下看,高空的冷風吹得他的頭發淩亂地飛舞,陽光下的楓葉色眼睛熠熠發光, 耳側的風聲獵獵作響。

他輕而易舉地與人群中的太宰治對上目光, 向對方眨了眨眼睛, 獲得對方的回應——

太宰治把手上的繃帶也解了一圈下來,和應援棒一起飄揚著飛來飛去, 還纏到了旁邊人的脖子,差點把對方勒死。

羽島陸:“……”

大可不必如此。

飛行員將直升飛機停在樓頂的空地上,地麵離門還有一定高度,不等機身上的伸縮梯展開,羽島陸就輕巧一跳,穩穩落地。

攝影師在身後移動鏡頭,跟隨羽島陸的一舉一動。

太宰治作為在場港口Mafia的領頭人,主動上前和羽島陸握手,十分熱情:“歡迎歡迎,初次見麵,這裡是港口Mafia。”

羽島陸忍不住笑了一下,唇角向上勾起一瞬間,又在攝影師舉著鏡頭繞到他側麵的時候放下。

他也裝成不認識太宰治的樣子,一本正經道:“這是我第一次當Mafia,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前輩多指教。”

“哎呀哎呀,指教不敢當!”

太宰治用手中的應援棒往那名粉絲手裡的橫幅一指,歡快地說:“看到沒,我們都是你的粉絲!所以千萬不要說什麼指教之類的話,這些是我們應該做的。”

港口Mafia在場的其他人都猛點頭,看起來像是一大群向日葵。

羽島陸:“……”

怎麼從前沒發現這些人這麼會演。

要COS黑手黨,當然是做戲做全套,服飾上也要穿戴齊全。

羽島陸換上了港口Mafia的黑西裝,尺碼恰到好處,讓節目組的人都感到驚訝。太宰治解釋說這是他們專門為羽島陸這次拍攝訂做的,所以才這麼合適,其實羽島陸知道這根本就是自己在港口Mafia會穿的衣服。

可以說是他COS他自己了。

雖然都是黑色西裝,但港口Mafia的服裝與黑衣組織的較為不同,與《選秀101》分班舞台時的西服並不相似,因此羽島陸穿的這一身黑色西裝對於港口Mafia以外的人來說,是最新解鎖的裝扮。

白色頭發的少年長相純潔無暇,任誰一言看過去都會認為他是光明的寵兒,從出生起就沐浴在陽光之下,世間一切惡意都與他無關,然而少年的穿著表明並非如此——

少年纖細挺拔的柔韌身體被修身的西服包裹,純黑色的馬甲十分貼身,將腰線勾勒出來。西裝馬甲下是係著領結的純白色襯衫,頂上的兩顆紐扣被隨意解開,露出一小截白玉般的脖頸,耳側的亮紅色耳釘閃爍。即使是作為娛樂圈中人也顯得完美的身形已經被西裝修飾出來,卻被外麵披著的長風衣外套擋住大半,隻能隨著少年走路時的清風起伏飄動時隱約瞥見一小部分,若隱若現的感覺更加吸引人。

他正漫不經心地穿戴手套,同樣是純黑色的手套與他雪白修長的手形成鮮明對比,在手套將細白的手指完全蓋住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仿佛能聽見自己和周圍其他人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麼好看的手,竟然無法露出來讓大家欣賞,實在是暴殄天物。

不過再仔細看,又會覺得戴上手套的白發少年身上生出了某種距離感,讓人情不自禁地臣服下去。

——這個少年是一名黑手黨,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換回港口Mafia服飾的羽島陸迅速進入角色,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來拍攝綜藝的準偶像,而是一個標準的黑手黨。

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仍然像他一直以來的那樣勾著微笑,眉頭也放鬆地展開,是粉絲們最熟悉的表情。

然而,沒有一個粉絲看到他之後,能夠毫不遲疑地說這就是他們的偶像阿斯特利。因為雖然長相和動作都沒有變化,但他看上去完全就像是另一個人,即使他一句話不說,其他人也能從少年的身上看出他的黑暗。

但那並非從心底裡生出的黑暗,更像是用一麵鏡子對照著模仿映照出四周的陰影。也就是說,少年身邊的環境如何,他本身就會如何。

由於《第二人生》節目組的宗旨就是一切讓嘉賓自由發揮,他們不做乾涉,這樣才是嘉賓自己真正的人生,所以在現場的除了港口Mafia的成員以外,就隻剩下跟拍的攝影師了。

港口Mafia的成員有很多羽島陸的粉絲,但他們非常熟悉羽島陸作為準乾部時的模樣,此時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隻有攝影師敏銳地察覺到了白發少年換衣服前後的變化。

攝影師心裡不由得感慨道:這進入角色狀態的速度、把握人設的準確度以及對角色思考的深度,完全不像是一個偶像選秀裡還沒出道的練習生,更像是那種拍過無數電視劇的演員。

以白發少年的演技和這張臉,要是以後朝演員的方向發展,一定能包攬各大獎項才對。

其實隻是本色出演的羽島陸:過獎了,不過他對自己的演技的確很有信心。

他從這一刻開始,完全忽視了杵在旁邊的黑洞洞的巨大攝像機,仿佛現在並不是在拍攝綜藝,而是真的作為一個港口Mafia的成員在活動。

羽島陸看向等待他換衣服出來的太宰治,後者正百無聊賴地揪著手上的繃帶玩。聽到白發少年出門的聲音,太宰治抬起頭,淡淡地說:“今天你遲到了。”

太宰治確實很會演,剛才在港口Mafia大樓頂演羽島陸的粉絲,現在無縫切換成羽島陸的上司,一點都沒有違和感。

羽島陸也很配合,禮貌又惶恐地說:“非常抱歉,前輩!我今天來的路上突然被一架直升飛機劫走了,現在才趕過來。”

說的是節目組送他來的那架直升飛機。

攝影師:“咳咳咳!”

他下意識咳嗽起來,接著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聲音打擾到現場——雖然可以後期消音,但這違背了節目組“儘量不乾擾嘉賓”的宗旨。隻是羽島陸隨口扯的這個借口讓人太有吐槽欲,攝影師一時間沒忍住。

“噢,‘前輩’。”太宰治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興味,剛才裝出的冷淡瞬間消失,變得笑眯眯的,“不錯,我確實是你的前輩。”

他指使道:“再叫一聲!”

“前輩。”羽島陸做足了一個聽話小新人的模樣。

在港口Mafia這種危險職場(?)裡,對於新人來說,上司讓乾什麼就得乾什麼,隻不過是叫叫前輩而已,簡單!

“噗,我要錄下來給蛞蝓那家夥看看!”

太宰治拿出手機對準羽島陸,繼續道:“再叫一聲。”

羽島陸不偏不倚地直視手機鏡頭,嘴角勾起,清晰地說:“前——輩。”

他知道這個視頻會被太宰治拿去給中原中也看,但仍然十分配合太宰治的要求,因為他心裡也有一種想捉弄那個人的感受。

好像麵對中原中也的時候,羽島陸總是會想要在某些方麵小小捉弄一下對方——比如說故意不叫中原中也為前輩——是一種有分寸的惡劣感。

而中原中也有時候能反應過來這是羽島陸故意的,有時候則不行。但無論他有沒有理解,他總是很輕易地原諒羽島陸,簡直像是母愛般的包容,讓羽島陸有一些心虛。

心虛過後,羽島陸下次還是會繼續。

因為看中原中也的反應真的太有意思了!

太宰治結束拍攝,低頭在手機上劈裡啪啦按了好幾個鍵,然後清爽地一甩頭:“走,前輩帶你去巡邏!”

底層員工有一個日常外勤,就是去橫濱港口Mafia的勢力範圍內巡邏,防止有不長眼的組織或者人來挑釁,也算是對這些接受港口Mafia庇護的小組織或者普通店鋪上供保護費的回報。

這些自然是太宰治和羽島陸這種層次的人不需要做的工作,而且他們兩個人進入港口Mafia的方式特殊,都不是從底層員工一步一步往上爬,而是那種萬惡的空降領導,所以兩個人都沒有乾過巡邏的工作。

如今羽島陸扮演港口Mafia的新人,太宰治假裝成帶新人的直係上司,倒是要同時第一次體驗這個工作了。

通常巡邏需要五名成員組成一個小隊,以防遇到突發事件時打不過彆人,但今天的巡邏隻有太宰治和羽島陸兩個。

開玩笑,雖然兩個人都不是中原中也那種戰鬥型的,但他們可是港口Mafia裡讓其他幫派聞風喪膽的核心成員,要是這都需要擔心他們的安危,那來再多幾個人也不過是當炮灰罷了。

對橫濱的大部分普通民眾來說,港口Mafia就像是都市傳說一樣,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因此當太宰治光明正大帶著羽島陸走在街上,他們也並沒有人尖叫著跑走,讓跟在他們身後的攝影師感到驚訝。

不過兩人的回頭率很高,因為太宰治渾身繃帶的樣子太過顯眼,加上他總是在橫濱各種地方找機會自殺,所以微妙地出名了,很多人看到繃帶就知道——那個自殺愛好者又來了!

所有第一眼被太宰治吸引了目光的人,幾乎馬上就會注意到他身後跟著的羽島陸。

一身黑衣的白發少年神情放鬆,麵帶笑容地跟在太宰治身後,腳步不緊不慢,即使隻是在走路,也莫名顯得遊刃有餘。風衣下擺微微飄動,與太宰治走路風衣翻滾的模樣不同,白發少年身上披著的風衣“文靜”許多,但氣勢卻一點不少,同時還更加襯托出他的身型優美。

有人瞪大眼睛——

這不是現在大火的未出道偶像、天天在推特趨勢第一掛著的阿斯特利嗎?聽說前幾天他還卷進了一場爆炸案,把粉絲和路人都快嚇死了,現在怎麼會出現在橫濱?

而且還打扮成這樣……

掃到身後不遠不近跟著的巨大攝像機,頓時有粉絲明白了。

《第二人生》這個大餅,遛了粉絲這麼久之後終於開始拍攝了!取材地點果然在橫濱!

這麼看來之前那個視頻就是節目組的試拍吧!

所以阿斯特利現在是黑手黨身份嗎?

感覺好帥……和舞台上光芒萬丈的阿斯特利是不一樣的帥。作為黑手黨的阿斯特利身上有一種逼人的侵略感,他的眼神並不銳利,卻隱隱透出危險的氣息,配上他無瑕疵的顏值,這種侵略感就儘數轉化為了極端的魅力。

如果說舞台上的白發少年是一個聚光體,那扮演著黑手黨的他就是引人墜落的黑洞,捕捉吞沒了周圍的光線,卻又讓人心甘情願地向他靠近。

羽島陸的魅力吸引的不隻是粉絲,還有路人因為看著他的臉而陷入呆滯,忘記自己正在走路,“砰”地一下撞到電線杆上,額頭鼓起一個大包。

這個路人卻沒有受到其他人的嘲笑,因為大家都沒有人在注意他,完全忽略了周圍的人。

不過,攝影師預想中會發生的街道堵塞卻並沒有出現——粉絲們知道這是在拍綜藝,自覺地不去打擾羽島陸,甚至還站得遠遠的,順便把不明真相的路人一起往後拖。

橫濱的街道上頓時出現奇景,兩個穿著西裝加風衣的少年走在路上,他們前麵的人紛紛自覺讓路,像是迎接什麼大人物一樣。

雖然兩個人之前都沒有巡邏過,不過他們對於橫濱有哪些地方處於港口Mafia的控製之下還是了然於胸的,就順著一條繞路最少的路線逛了一圈。

出乎攝影師的意料,這些給港口Mafia交保護費的小組織和小店等等都對收他們保護費的大幫派十分信任,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排斥、迫於武力值隻能臣服之類的,而是真切地對港口Mafia的威望心服口服,甚至還有人讓羽島陸和太宰治兩人做裁判,處理了一場糾紛。

“感謝兩位大人!”

蘋果店的店主與隔壁梨子店因為擺在露天的攤位位置問題吵架,現在解決了之後,雙方都比較滿意,對調解糾紛的港口Mafia的大人物很是感激。

前者從店裡拿了一籃蘋果塞到羽島陸手裡:“這是今天最新摘下來的,新鮮,兩位大人回去一起吃了!”

羽島陸微微睜大眼睛,手上接收到蘋果的重量,下意識看向太宰治。

纏滿繃帶的“上司”摸著下巴,語帶嫉妒:“難道新人就是會受歡迎一點嗎?我可從來沒有收到過什麼東西。”

聽了這話,梨子店店主頓時不安起來,也拿了一籃新鮮梨子上供給太宰治:“請這位大人收下!”

“好!這些全都歸我了!”太宰治歡快地說,斜眼看著羽島陸,“你一個都彆想吃!”

羽島陸愣了一下,一向掛著的笑容又回歸到臉上。

“謝謝前輩,也謝謝這位阿姨。”他握緊了手中水果籃子的手柄,勾著弧度完美的微笑,“我會好好享用的。”

第 35 章

巡邏的最後階段, 變成羽島陸和太宰治一人抱著一籃水果。

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雙手抱著的水果籃把手高過頭頂,從後麵看像是一人腦袋上多了一個半圓, 顯得有些滑稽。

跟拍的攝影師跟在身後, 覺得非常有意思,但是為了不讓自己身體的抖動影響鏡頭的穩定性硬是撐著沒笑, 臉上的表情一陣扭曲, 讓一旁的路人感到害怕, 經過他身邊時紛紛加快腳步。

為了保證拍攝的效果,讓路人不要馬上就看出這是在錄節目,攝影師離得遠遠的, 將自己隱藏在人群裡,然後用鏡頭拉近, 給兩人的身體進行特寫。

拉近鏡頭除了是為了讓觀眾看得清楚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太宰治要求這個節目不能把他們巡邏的路線拍出來, 否則會讓有心人看明白港口Mafia的勢力範圍, 從而進行針對。

雖然一般來說,橫濱本地的小組織都沒有敢於招惹港口Mafia的, 但之前還是出了麻理會的事,說明萬事無絕對,還是小心為上。

幾人走到了港口Mafia擁有的一間倉庫,這是本次巡邏的最後一站。

駐守的看守人員看見這兩人的樣子,都嘴角抽動, 對著這古怪的造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在太宰治從籃子後麵遞出港口Mafia的身份證明後, 這些看守人員立刻變了態度, 表現得十分尊敬。

其中一人順從地打開了倉庫大門:“兩位大人請進。貨物都在裡麵,大人們可以仔細清點。”

“把果籃給他們拿著, 等我們出來再說。”太宰治向羽島陸示意。

他把懷裡的水果籃隨便往一個方向一扔,立刻有一個人衝上來緊急接住,不讓這一籃子水果掉在地上。

然後太宰治伸手往羽島陸懷裡拿了一個蘋果,在衣服上簡單擦擦就開啃了,邊吃邊說:“快點快點,我們等下還有彆的事要做呢。”

羽島陸思考一秒,立刻決定按太宰治說的做。

不隻是因為巡查倉庫時被遮擋視線很不方便,還因為他一路抱了這麼久,手臂真的累了。

這可是整整一籃子的水果!就算他在《選秀101》裡練了半個月的跳舞,手臂的肌肉力量有所提升,也還是撐不住了。

太宰治就一直很輕鬆的樣子,感覺以他的力氣可以一拳把羽島陸打飛……

白發少年雙手舉起,把水果籃子遞給了旁邊的一名看守人員,彎眸微微笑道:“麻煩你了。”

他目光柔和,帶著溫暖,又不顯得過分親昵,讓看到這眼神的人的心臟不自覺地狂跳。

隱藏在暗處的攝影師立刻對著少年無意識露出的表情放大特寫。

每天除了站崗腦子裡沒有其他事的看守人員麵對白發少年這樣的眼神,也忍不住感覺耳朵發燙。

今天港口Mafia派來的大人怎麼好像特彆好看似的……明明旁邊的太宰治也長得很帥氣,但就是沒有那種讓他撲通撲通的感覺。說起來這個人究竟是誰呢,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但是看起來和太宰治地位差不多高……

龍頭戰爭之後才到橫濱的人幾乎都不認識羽島陸,這名看守人員也不例外。

雖然他在成為看守人員之前,從其他小幫派人充滿隱語、仿佛有背後靈的晦澀交流中聽說了港口Mafia有一個白發紅眼的惡魔,惡魔的長相很能迷惑人,但是靠近對方就會變得不幸,讓他隻要見到惡魔就離得遠遠的,但同樣是白發紅眼的、長得好看的、港口Mafia的羽島陸卻並沒有讓他聯想起這個來。

所以這位大人到底是誰呢……

他的腦中胡思亂想,身體上卻穩穩地把這籃水果抱緊。

太宰治和羽島陸兩人進倉庫裡巡查了,這一段攝影師不能跟進去拍,因為港口Mafia的“貨物”需要對外界保密。

所以攝影師隻能繼續留在外麵,把鏡頭對準倉庫大門,等著兩人查完貨物出來。

因為攝影師需要隱藏自己,所以他此時所在的地方和那間倉庫離了一大片空地,大約有一個廣場那麼大。

那間倉庫在很小的一個角落,周圍荒涼得幾乎沒有人,而攝影師則在一間小茶樓的二樓,從窗戶那裡遠遠地拍攝,靠著攝像機的高清像素,聲音則來自羽島陸身上彆著的微型麥克風。

在之前的節目裡,不明真相的路人看見攝影師像跟蹤狂一樣盯著遠處拍,總是會下意識給予關注,偶爾還會有正義感十足的人上來阻止,等攝影師解釋了是在拍攝綜藝就會道歉。

然而在橫濱,除了一開始攝影師跟在羽島陸身後,讓人能夠一眼看出是在拍攝節目的時候路人們會好奇地張望,現在隻有攝影師一個人,看不出來他在做什麼,反而沒人分給他一絲關注了。是因為橫濱人都習以為常,還是因為他們謹記不管彆人閒事?

他聽著太宰治和羽島陸兩人對著倉庫裡的貨物進行點評,忍不住好奇裡麵放的究竟是什麼,從話語裡很難聽出來。不過黑手黨的貨物應該就是那些,雖然他沒見過,但還是看過電視劇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羽島陸聽起來相當熟練,莫非這也是演技嗎……

攝影師百無聊賴地看著鏡頭中的畫麵,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倉庫門口的地麵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濺上了鮮紅色的血液,而且血液量很大,畫麵中甚至能看到紅色液體蜿蜒流動的樣子。

那些血液看起來是濺射出去的,以攝影師看過的□□電視劇來說,像是被槍打中身體時噴出的血。

然後,有一個沾滿紅色液體的梨子從一旁滾進了鏡頭中間。

事情好像很不妙……

由於鏡頭一直放大對準倉庫門口,看不到周圍發生了什麼,攝影師咽了咽口水,抖著手將距離稍稍拉遠,露出周圍的景象。

之前還安穩站著的看守人員們,幾乎全部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不出還有沒有呼吸。

還剩下一個人能夠動作,他舉起槍對某個方向射擊,卻被從另外一個方向飛來的子彈射中身體,痛苦地捂住傷口蜷起身子,手裡的槍也掉在了地上。

畫麵外的敵人又對著他補了幾槍,確認他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才往前走。

這是一群蒙麵的帶槍人士,人數比倉庫的看守人員要多得多,所以才能將後者全部擊倒——能看出這些人的身體上也並不是沒有傷口,但是在人數壓製下還是勝過了看守人員。

第一次直麵這種□□火//拚現場,即使隻是隔著鏡頭旁觀,攝影師也冷汗直冒,感覺自己的上衣都被打濕了。

因為這種真實的傷亡畫麵是電視劇裡不會拍出來的,真正的現場更加有衝擊力,是一直生活在和平中的人無法想象的。

而且,這群蒙麵人直接端著槍繞著倉庫門口圍了一圈,靜靜等待的模樣,誰都知道他們想乾什麼。

羽島陸和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來,到時候他們倆……

那個太宰治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但畢竟是港口Mafia的高層人員,剛才看他抱水果籃子的模樣力氣也很大,應該還有自保能力,但是羽島陸隻是一個還沒出道的選秀練習生而已!

這次的節目不會成為日本娛樂圈中嘉賓死亡的獨一檔吧……!攝影師下意識想報警,卻想起來這些人都是黑手黨,警察很有可能不會管,轉而聯係節目導演,想要對方代為通知港口Mafia,及時派人來解救。

隻能寄希望於羽島陸和太宰治查看貨物特彆仔細,要花上好幾個小時,等到港口Mafia的救援到來之後才出門了。

然而事與願違,沒過多久,鏡頭中就看到倉庫的大門向裡開了一條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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