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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知道羽島陸這種組織的代號成員,真的出事的話危險的指不定是誰,但是看著這樣的一張臉,他還是會本能地產生擔憂。

然後,他就看見羽島陸給了他一個比之前更加美麗、衝擊力更大的笑容:“我會的!”

意誌力不那麼強的小田大三已經變成了一個隻會跟著羽島陸走的人了。

花了兩分鐘等待門口接送羽島陸的司機回過神來之後,他們兩人坐車到了今晚邀請函上寫著的地點。

——非時院集團,第三十層的宴會大廳。

第 45 章

在門口兩旁站著的、像是保安一樣的, 是一些臉上帶著兔子麵具的人。

他們穿著統一的深色製服,雙腿站得筆直,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每個人的製服背後都有一個毛茸茸的兔子尾巴毛球, 配合他們嚴肅的氣場, 看起來十分滑稽,有點像遊樂園裡故意穿上玩偶服給遊客活躍氣氛的工作人員。

羽島陸卻知道, 這些人是“兔子”, 直屬於日本當之無愧的王、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

以羽島陸從前的記憶來看, “兔子”通常隻有在執行任務時才會出現,要麼就是在國常路大覺現身時給他當保鏢。現在的情況顯然是後者,即使每個來到這裡的人一路上都經過了明裡暗裡的層層檢查, 這裡的安保力量也毫不放鬆。

受到邀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門道,即使不太清楚“兔子”的來曆, 也克製地控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很少把目光投過去。

有一個有點眼熟的眼鏡西裝小男孩鑽研心很強地盯著這些“兔子”看, 被他的媽媽輕輕一拽, 牽著手直接走進場。

小田大三是非時院集團裡一個小領導的兒子,他和羽島陸打過招呼後就自己離開了, 留下羽島陸站在桌邊,接過侍應生遞來的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

這是日本所謂“上流社會”定期會舉行的、為了聯絡感情的聚會,表麵上倒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隻是提供一個場地給大家互相交流。能夠得到邀請函的人都有一定的身份,生麵孔也不時會出現, 因此忽然見到一個大家都不熟悉的人, 其他人本來並沒有太過在意, 隻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就轉了回頭。

然而下一秒,這些人都不約而同地再次把目光放到羽島陸身上。

——生麵孔不少見, 但長成這樣的生麵孔,全國都罕見。

白發少年走進會場的一瞬間,他的美貌仿佛讓大廳都亮了起來,像是整個人都在。不過還沒等有人上去搭話,就有幾隻“兔子”先一步上前彎腰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白發少年跟隨他們一起上到會場樓上。

“唔……”

有人看著這一幕,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個長得過分美貌的生麵孔少年,難道和黃金之王有什麼關係麼?看這些“兔子”的樣子,毫不遮遮掩掩,莫非這個生麵孔身份不同尋常?

羽島陸本人,則是安靜地跟著“兔子”們,來到一扇看著就很貴的大門前。幾個兔子麵具一言不發地立在羽島陸身後,連呼吸和布料摩擦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像是無機質的雕像。

“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呢。”白發少年偏過頭,語帶笑意地說了一句。

“……”

沒有人回複他。兔子麵具們就像真正的兔子一樣沉默。

白發少年聳聳肩,推門走了進去。

真正的、日本唯一的王——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站在窗邊俯視下方,旁邊是幾名保鏢樣的“兔子”。

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國常路大覺轉過身,目光投向羽島陸。

九十多歲的白發老人看起來仍然身體強健,他露出一個沉靜的笑容,伸手指了指房間裡唯一一把一看就很奢華的椅子,示意羽島陸坐下。

見羽島陸沒有按自己的意思來,國常路大覺也不在意。日本的黃金之王像普通老人對待家裡小輩一樣,看了羽島陸兩眼,開口道:“小孩子的變化就是大,幾年沒見都長這麼大了。”

羽島陸目光在國常路大覺錚亮的額頭兩角上掃了一圈,神情無害:“您的變化也挺大,幾年沒見發量更少了。”

“……咳咳。”

國常路大覺下意識想抬手摸摸自己的頭發,意識到什麼又控製住自己,轉移話題:“我把你唱的歌刻錄進唱片裡了,偶爾拿出來聽聽,感覺還挺不錯的,比某一些舞台愛豆唱得好多了,不過還有進步空間。”

這句話中的某個詞與“黃金之王”的形象非常不匹配,以至於羽島陸微微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問道:“您還知道‘愛豆’……?”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國常路大覺笑了起來,“我每天可都要看各行各業的報告,總不至於連這種最基本的詞都不知道吧。”

“請當我沒說過這話。”

那句話剛問出口,羽島陸就反應了過來,掌控日本全境的真正的王的知識儲備量肯定會比一般的同歲老人強上許多,自己問了一個毋庸置疑的問題。

隻不過,因為國常路大覺在羽島陸童年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普通慈祥老爺爺的形象,即使羽島陸已經離開非時院,坐到港口黑手黨高層之位、又臥底到黑衣組織把對方BOSS搞沒了,人生經曆堪稱波瀾壯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小孩子,也很難擺脫自己腦海中對國常路大覺下意識產生的看法,無法時時刻刻牢記住對方的社會地位。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羽島陸曾經擁有一個在現在人看來非常難以想象的身份——黃金氏族“非時院”的預定繼承者。或許是合了這名偉大的黃金之王的眼緣,羽島陸出生沒多久就獲得了國常路大覺的喜愛,被接到黃金之王膝下養大,那時候羽島陸還不叫現在這個名字,而是與黃金氏族中的其他人擁有同樣的姓氏。

雖然所有人都默認他是非時院的繼承者,不過國常路大覺除了讓他學習一些必要的課程之外,並沒有揠苗助長,讓羽島陸度過了美好的童年。

好景不長,羽島陸的父母在一次襲擊中去世了,而國常路大覺不知為何突然不再將他當作繼任者,甚至將他改名之後送到當時同為王權者的無色之王三輪一言處。多年來由於羽島陸的異能力,黃金氏族中的許多人暗地裡都認為他很邪門,羽島陸父母逝世之後他們更加深信不疑,隻有國常路大覺一如既往地對待他,因此羽島陸很難僅僅因為國常路大覺將自己送走而對這個養大自己的老人抱有負麵情緒。

羽島陸本以為按國常路大覺之前的做法,讓手下的律師送給自己幾個代言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他還會收到宴會的邀請,這讓他十分意外。

老人伸出一隻手來,羽島陸反應了一秒,同樣伸出右手,兩人握了一下。

接著,國常路大覺冷不丁地說:“這算是私聯粉絲嗎?”

“不,這是握手會,我是絕對不會做出私聯粉絲的事的。”羽島陸立刻接話道。

“哈哈哈哈哈。”國常路大覺慢悠悠地笑了幾聲,感慨道,“你現在還真是很有做偶像的樣子了啊。”

第 46 章

許久未見, 羽島陸和這個擁有日本最高權力的老人相處起來竟然也沒有很生疏。

忽略保鏢一樣站在房間各角落的“兔子”,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普通祖孫,和和睦睦。

——黃金之王仿佛真的隻是一個想見家裡小輩的老人, 和藹地關心了羽島陸這些年的生活, 並且兩個人一起就羽島陸的娛樂圈生涯進行點評。

時間快到的時候,兩個人一起下了樓。白發少年“懂事”地後退幾步, 不和黃金之王搶風頭, 把自己當做門童, 安安靜靜地跟在老人身後。

他這樣自認為不爭風頭的做法,卻完全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

“嘶——”

“那孩子是……”

“天哪……快看後麵的那個人,他真的是真人嗎?”

細微的竊竊私語聲從下方宴會大廳的各處傳來。為了顯示對國常路大覺的尊敬, 這裡的客人們都保留了相當程度的克製,但是他們看著階梯上的景象, 還是情不自禁做出一些反應——

這個宴會大廳的上一層,是眾所周知的、日本實質上的統治者黃金之王的休息室。每次這種宴會定期展開時, 受到邀請的客人們會先在宴會廳中自如地交談, 進行一些必要的“社交”,然後等待宴會的主人出現。

而今天, 精神矍鑠的老人身後,竟然跟著一個不是“兔子”的人,這是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事。能夠參加這種宴會的客人大多數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但他們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震驚。

羽島陸這種從一個黑手黨高層混到另一個跨國犯罪組織的人, 擁有極為敏銳的聽力, 他麵上平靜地垂著眼簾下階梯, 實際上將遠處的聲音都收入耳中。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下麵的場地,動作不著痕跡地頓了一下——

一個戴著紅色領結的西服小男孩正抬頭看他, 半眯著眼,旁邊站著羽島陸的日本娛樂圈大前輩工藤有希子。

是工藤新一!

原來剛才在門口碰見的那個眼熟小孩是他。還挺巧的,不過想想工藤一家的身份,羽島陸就對這個小偵探會出現在這裡不意外了。

再往旁邊一點,是目瞪口呆的小田大三。

他顯然知道羽島陸和非時院集團之間有關係,但是沒想到,這個有關係的對象,竟然是那個想都不敢想的人。

白發少年和小田大三對視上後,不動聲色地彎了一下眼睛,做了一個小小的wink。

然後他就看見自己“同事”的臉一點點變紅了,心裡不由得有些好笑。

國常路大覺舉起酒杯,說了一通致辭之後,宴會正式開始。

作為生麵孔又受到了眾多關注的羽島陸不出意外地有許多人來搭話,不少人明裡暗裡地試探他的背景、以及和黃金之王的關係,都被羽島陸滴水不漏地帶過了話題。

工藤有希子笑眯眯地走近,不動聲色地把羽島陸從人群中帶了出來,帶到一些和娛樂圈沾邊帶故的人中交流。

“有希子前輩……”羽島陸有些觸動。

即使所有人都看出羽島陸和黃金之王關係匪淺,在工藤有希子的眼裡,仍然單純地把他當成一個選秀練習生來看。

高腳杯裝的香檳喝完第二杯後,白發少年周圍終於一個人都不剩。

他將空杯子放回侍者的盤子,從餐桌上抄起一塊抹茶蛋糕,走到角落裡的沙發上坐下。

低著頭,先品嘗了一口蛋糕,羽島陸才目不斜視地開口:“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沙發背後響起小男孩清脆的聲音,帶著一點震驚。

“所以我猜對了。”

“你這個人……”

工藤新一從視線盲區繞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在羽島陸旁邊坐了下來。

仗著自己是小孩,工藤新一大大方方地觀察起這個奇怪的偶像,眼睛一眨不眨。

之前因為炸彈案來不及注意,現在看來他長得確實好看,近距離看更是像建模出來的假人一樣,怪不得鈴木園子那家夥天天犯花癡,毛利蘭聽了也會點頭讚同……可惡,等自己長大絕對會比他更好看,讓毛利蘭沒法再誇彆人!

身上沒什麼訓練的痕跡,沒有哪怕一個傷口,捏著蛋糕叉的手指上也沒有槍繭,看起來從不用或者極少用槍。神情平和,唇角天然帶笑,少年感十足,又很易於親近,隻差在臉上寫“良民”兩個大字。

但是按照工藤新一自己的推理,這個人又絕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無害……古怪的人。

“真的那麼想吃蛋糕的話,那邊還有。”

“有人想殺你。”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被人盯了五分鐘手指的羽島陸放下空盤子,歪過頭看這個小男孩,“嗯?”

“那我也來一點……”工藤新一被日本頂級偶像的美貌近距離一打岔,忽然忘記自己原本想說什麼,暈暈乎乎地走到羽島陸指的地方拿了蛋糕回來,咬了一口之後突然清醒,“……唔,不對!”

他咽下嘴裡的蛋糕,嚴肅道:“我是認真的,有人想對你不利。”

“哦。”

白發少年看起來心裡毫無波瀾,又挖了一勺蛋糕,“這不是全日本都知道的事嗎,那天還上了推特趨勢,而且你也在現場。”

“不是你想的那樣!”工藤新一有些著急地說。

小男孩從沙發上跳下來,站到白發少年的麵前,抬起頭正色道:“之前那個放炸彈的女人隻是表象,她的背後隱藏著一個更深的存在,想要殺掉你。”

“如果那個女人是第一個,那麼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直接或意外事件衝著你來。”

其實並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發生過好幾回,隻不過這個小學生偵探沒有了解到罷了。

不過這個小偵探的推理能力意外地強,明明知道的信息很少,卻能夠從中猜出真實情況。羽島陸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套話:“是這樣嗎?那你還知道什麼?”

“有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對你有很深的敵意,他或他們擁有很先進的手段,可以影響人的認知,這說明那個人或組織的勢力大到我們難以想象。”工藤新一知道羽島陸大概率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但對方如今處在極度危險之中,他無法對任何一個人見死不救,“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惹上這樣的麻煩,如果可以的話,讓黃金之王派人保護你吧。”

“影響人的認知。”羽島陸輕聲重複了一遍。

之前羽島陸便隱約有這方麵的猜測,但那縷想法像雲彩一樣難以捉住,直到聽了工藤新一的話,他腦中的概念才驟然清晰起來。

如果說先前在橫濱無視他威名的殺手還有可能是因為被豐厚的報酬衝昏頭腦鋌而走險,那麼那名俄羅斯炸彈犯前後的表現、以及羽島陸私下裡查到的信息,都說明了隻有工藤新一推理出的這一個可能的原因。

想到這裡,羽島陸綻開一個笑容,擅自伸手揉了揉這個小偵探的黑色腦袋:“謝謝你,我知道了。”

工藤新一再次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時,擁有衝擊性美貌的偶像已經施施然走遠了。

小學生頓時心急如焚,感覺對方還是沒把自己的告誡聽進去,但羽島陸已經走進人群中,失去了和他私下談話的條件。

隻能希望這名人氣偶像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樣不簡單,在黃金之王的保護下可以不被一個極可能擁有神秘科技、能影響他人認知的人或組織殺死。

宴會結束之後,羽島陸本來要回到選秀的拍攝地點,結果第二次被兔子攔下。

“嗯?”羽島陸不明所以,跟著兔子的指引走到一間房裡。

打開門,裡麵的人卻不是他以為的黃金之王,而是……

……空無一人。

忽然——

一把利劍從暗處刺了過來。

第 47 章

羽島陸的身體絲毫不動, 波瀾不驚地看著朝自己刺過來的劍。

顯然,這又是一個不了解他的異能力就貿貿然來送死的殺手,就是不知道這樣腦子不清醒的人是怎麼潛進黃金之王的地盤的……嗯?

羽島陸的思緒停頓。

在少年視野之外的地方, 他的一縷柔軟白發微微揚起, 有一絲微弱的氣流與這縷頭發親密接觸——

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夾住了毫不停留的利器的身體。失去風的流動,那縷頭發順著重力垂落下來。垂下眼簾, 看著距離自己的胸膛隻有不到十厘米的利器, 羽島陸才發現這並不是劍, 而是一把武士刀。

——這個人沒有受到自己異能力的反噬!

羽島陸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身體的動作倒是毫無遲疑。

看著柔軟的右手用力,將刀尖扭向來者, 用力一推。

趁著“殺手”側身躲避自己手中的武士刀,少年一彎腰, 從房間裡就地取材,扯來一根長條的棍狀物與對方對戰。

昏暗的空間中, 白發偶像與黑衣“殺手”對打著。“殺手”的體術自然相當不錯, 令人意外的是,那名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偶像, 身姿也行雲流水,流暢優美得仿佛是在舞台上一般。

——細看之下,兩人的動作甚至有一些相似,例如出手的角度和時機等等。隻不過黑衣“殺手”的身法更加……“標準”,而羽島陸看起來比較隨性, 相比起刀法更注重出手的精準度。

在安保森嚴的黃金之王的地盤, 武士刀與長條棍狀物碰撞發出的“砰砰”聲極響, 卻沒有引來任何一個兔子麵具。這片空間仿佛不約而同地被所有人忽略,隻為了給這名黑衣“殺手”行方便。

結合自己的異能力失效問題, 羽島陸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果然,沒打多久,對麵的人先停了下來。而羽島陸並沒有就此收手,於是形式翻轉——現在變成了羽島陸手中的武器指著黑衣“殺手”的胸膛。

“嗯。”黑衣“殺手”全不在意的樣子,目光隻鎖定羽島陸,將武士刀從側身收入刀鞘,淡淡地說:“不錯,你的刀術合格了。”

這名穿著黑色長風衣、紮著高馬尾的男人,帶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自顧自地說起話來。他一邊從風衣口袋中掏出一個錄音機按下按鈕,一邊耍帥似地向後倚靠,斜斜地靠坐在房間裡的一張木桌子上,“一言大人,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羽島陸眯起眼睛,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黑風衣男人倚靠的落點,似笑非笑。男人手裡的錄音機傳來羽島陸曾經相當熟悉的聲音:“對於對手,不要怨恨,而要理解……”

“什麼意……”黑色風衣男人剛剛露出疑惑的表情,突然整個人倒了下去——

“唔!”吃痛的聲音。

緊接著,他原本靠著的桌子傾斜下來,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砰!”

男人被厚重的桌子壓在下麵,看起來堪稱淒慘,眼冒金星。

白發少年心情很好地笑了,用手中的長條棍狀物敲了敲地上的木桌,“咚咚”兩聲,是木頭敲木頭的聲音。

——原來這個長條棍狀物,正是木桌的其中一條桌腿。

先前羽島陸就地取材武器時,把桌子的一條桌腿拆了下來。三條腿的桌子能站穩,但是無法支撐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被一百多斤的重量靠在上麵,不倒也得倒。

“我可不是故意暗算你的哦,是你主動靠上去的,不過我還是很抱歉,下次一定會提醒你。”羽島陸毫無歉意地說,“我來幫你敲木魚,請佛祖原諒我。”

白發少年有節奏地用桌子腿敲起木桌——以桌子腿的重量來看,比起敲更像是砸——麵色虔誠地為男人祈禱。

巨大的噪音讓幾乎被砸暈的黑風衣男人都掙紮著抬起上半身,伸出手奄奄一息地說:“停……下……!”

“嗯?好像有人說話?”羽島陸露出疑惑的表情,手上的動作不停,節奏感十足。

又一棍子敲到桌子上,把黑風衣男人徹底震暈了。

……

許久之後,國常路大覺終於姍姍來遲。

黑風衣男人的出現果然是在黃金之王的同意或者默許之下的,因為老人看見羽島陸和一個不是宴會客人的人共處一室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不過在黑風衣男人的現狀,還是讓國常路大覺情不自禁沉默了。

“……其實,他可以算是你的師弟。”老人憐憫地說,並難以避免地產生了一絲愧疚,因為如果不是自己為了讓兩人多談一會兒,他早就可以阻止黑風衣男人受到的折磨。

“原來如此。”羽島陸平靜點頭,早就有所猜測。

剛才在兩人打鬥時,羽島陸就注意到,黑風衣男人的身法和出刀的角度等,都十分熟悉,和自己從前在三輪一言門下時被教導得很相似……或者說,一模一樣。

這名黑風衣男人,是一個很優秀的刀法傳承者,對於三輪一言來說,黑風衣男人當徒弟肯定會比羽島陸更合格吧?

而且這個人還把三輪一言的錄音隨身帶著,雖然這個行為很難評,但是看起來是個很忠心的人呢。

“這段日子,他一直在暗中跟著你,或許你已經注意到了,或許沒有。”

“啊。”羽島陸光速想起了之前在橫濱中華街時隱約看見的黑衣人。

國常路大覺接著說道:“出於某種原因他觀察了你許久,最後決定和你親自接觸,所以找上了我。我本來以為你們最多一言不合吵架,沒想到竟然打起來了,你還把他打得這麼慘。”

白發少年故意露出一點不高興的表情:“難道他把我打得很慘就會比現在更好嗎?”

那個“某種原因”一聽就和三輪一言有關,自己作為當年被逐出師門的人,對這個“師弟”已經很客氣了,都被人找上門來打架了,也隻是在他身上敲敲木魚而已!

不過更重要的,其實是因為剛才羽島陸的異能力從頭到尾都沒有生效過。這說明這個一來就用刀招呼自己的男人,是純粹地想要和他交手,而完全沒有想傷害他的意思,因此羽島陸也就是意思意思把人震暈。

“倒不是這樣說……既然他想試探你,就得承受後果。”老人拍拍羽島陸的肩膀,兩人一起看向地上,“是這樣嗎?”

“……”

地上的人看起來還暈暈乎乎的。

他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終於注意到自己正被一老一少兩人盯著看,臉色不易察覺地僵硬了一下。

在兩人的注視下,黑風衣男人用武士刀撐著身體,單膝跪地爬了起來。

他微微喘了口氣,抬頭看著羽島陸,自我介紹道:“我是夜刀神狗朗。”

“幸會幸會!”羽島陸露出友善的微笑,一點也看不出他剛才還在心裡腹誹對方。

“我要跟著你。”夜刀神狗朗單刀直入,十分突兀。

羽島陸一頓,“嗯?”

“因為一言大人曾說——”

“停。”聽到那個人名,白發少年立刻打斷夜刀神狗朗的話,反客為主,“你跟著我能乾些什麼?”

“都可以。”

“要工資嗎?”

“都可以。”

“好,那你來給我當經紀人,沒有工資。”羽島陸一錘定音。

夜刀神狗朗遲疑一瞬:“我不知道經紀人是做什麼的——”

“學就是啦。”白發少年微微笑著,很好說話的樣子。

這個人對三輪一言忠心耿耿,就算自己不同意也肯定會留下來,那不如轉變心態,白得一個勞動力,正好自己缺經紀人很久了。

業務水平什麼的,送去烏鴉事務所培訓一下就行。

不過……

夜刀神狗朗究竟是為什麼,要來自己身邊?三輪一言這個人……

沒等羽島陸的思考深入下去,旁邊的國常路大覺就又拍了拍羽島陸的肩膀,讓白發少年抬起頭,兩人對視。

對著這個小輩,黃金之王慢慢地說:“既然狗朗來了,那就該把這件事告訴你了,關於我今天邀請你來的真正目的。”

“——你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無色之王。”

第 48 章

——“之所以那個女人會無緣無故在站台襲擊你, 是因為她受到了新任‘無色之王’的控製。”

——“上一任無色之王預言到了有一個人會戰勝他的下一任,然後接受他的權柄……那個人就是你。”

——“新任無色之王的能力非常危險,你已經不止一次和他打過照麵了。”

……

回程的路上, 羽島陸陷入沉思。

情況比他想象得要複雜得多。

先前, 羽島陸隻以為自己遇到的危險來自他的身份——港口黑手黨和黑衣組織的雙重臥底,橫濱□□裡的風雲人物, 如今還是知名度和商業價值都很高的新興偶像。

這些身份排列組合起來, 羽島陸能立刻想到幾十種自己受到襲擊的理由。無論是出於對兩個組織的仇恨, 還是出於對他身上商業價值的貪婪。

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另一方勢力,還是來自他早以為已經遠離的王權者世界……從黃金之王的話語中,羽島陸聽出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新任的無色之王帶來的麻煩,或許會比港口黑手黨和黑衣組織這兩個老牌□□的麻煩更多。

“有點麻煩。”羽島陸自言自語。

旁邊坐著的小田大三聽到他的話, 悄悄扭過頭看了一眼白發少年。

今天在宴會上發生的事,極大地震驚了小田大三的內心。他本以為羽島陸隻是跟非時院的某個高層有聯係, 沒想到那個“高層”居然就是黃金之王本人……!

有這樣的背景, 怎麼還要來參加選秀?不僅累死累活,還會被網絡上的黑粉罵, 簡直得不償失——看來羽島陸是一個真正追求偶像夢想的人!小田大三對白發少年的敬佩油然而生。

“阿斯特利……”

“怎麼了?”白發少年聞言,側過頭看向身邊的同事,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正在思考的痕跡了,“對了,今晚謝謝——”

他止住話頭, 臉色不變, 平靜無比, 並阻止了夜刀神狗朗拔刀的舉動——給他白打工的新任經紀人也與他們一起上了回程的車。

隻有那個預備襲擊他的人突然口吐白沫,突發惡疾似的, 身體像得了癲癇一樣抖動。

“……”羽島陸輕輕皺起眉頭。

無色之王發動能力的速度過於驚人了,看起來不需要間隔時間,也沒什麼距離限製,隨時都可以控製他身邊的某個人給他帶點麻煩,即使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實質性影響,也是挺煩人的。這家夥的能力難道沒有短處?

不過目前來看,無色之王還是對羽島陸的能力不太了解,才會不止一次做出控製彆人襲擊他的舉動。

小田大三像個被抽掉發條的木偶一樣呆滯地向後靠在沙發上,仿佛靈魂出竅——是因為無色之王離開得很迅速,還是因為取消了控製?對方控製他人的方法是哪一種?

“感覺很麻煩啊。”白發少年自言自語。

要怎麼抓住一個真實形體不出現的人?

……

回到選秀現場之後,無色之王許多天沒有再出現過,羽島陸也將精力暫時都放回偶像事業上。

由於羽島陸已經成為了日本近年來熱度最高的預備偶像,因此現在每天都有許多粉絲蹲守在拍攝地點,隻為了能拍到白發少年新鮮的照片。

羽島陸的推特賬號已經被夜刀神狗朗接手運營,並且發布了一條新推宣布運營人的身份是經紀人,這個消息讓粉絲們很是激動,覺得羽島陸的事業逐漸步入正軌,同時也對神秘的經紀人產生了極大好奇。不過夜刀神狗朗的隱藏水平極高,一邊認真履行經紀人的職責,一邊從未被粉絲的鏡頭抓拍到。

朗姆幾人被抓走之後又回來之後,遭到“BOSS”的指責與PUA(?),如今心態極差,每天反思自己是否讓BOSS失望了。羽島陸趁機繼續推動黑衣組織轉型娛樂圈,過程非常順利。陸續有幾個人氣節目找上門,邀請羽島陸參與拍攝,最後的反響也都很不錯。

很快,就到了《選秀101》最後的一次公演。

第 49 章

公演開始前三個小時。

“燈牌呢?燈牌在誰手上?”

“我我我, 在我這裡!”

“我這裡有多的應援棒,沒帶的同擔們可以找我拿——”

“二樓的姐妹,等會兒一進場就要馬上把橫幅掛在欄杆前麵, 不要讓其他人的粉絲搶先了!今天是最後一場, 一定要給阿斯特利一個完美的回憶!”

……

公演開始前兩個小時。

中原中也捏著手裡的VIP座票,謹慎地數著座位號向前走。

“28……29……30……到了。”橘發少年看了一下舞台的方向, 自己的位置正對著中間, “還不錯嘛, 這個位置。等一下——”

戴著黑色帽子的少年頓了頓,滿臉不爽地抬頭,“——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哈, ”用繃帶纏滿了半張臉的怪人興高采烈地在旁邊坐了下來,好像沒看見周圍人古怪的眼神似的, “你說呢?當然是——陸君給的票呀。”

“……”中原中也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一秒。

怎麼來看羽島陸的最後一場公演也得和這家夥坐在一片區域,明明給票的那個白發少年知道他們兩個根本合不來。

不過……

想到等下羽島陸的演出, 中原中也硬是壓下了自己的情緒, 像一個成熟的成年人一樣無視了太宰治。

接著,他從背包裡掏出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專業的相機, 對著舞台試拍起來。

自己一定要給羽島陸拍出最好看的舞台照!

正當中原中也對著現場的燈光,用他最近這段時間突擊學到的攝影知識調試參數時,他的餘光瞥到旁邊的繃帶少年,不由得怔住了。

——太宰治,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在頭上頂了一個巨大的粉色熒光貓耳頭飾!

“這樣, 陸君不管在哪裡, 都能永遠第一個看到我。”他笑眯眯地說, 絲毫沒有成為顯眼包的認知。

說著,他還搖頭晃腦起來, 閃瞎了周圍一圈人的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盯在他的腦袋上轉。

中原中也:“……”

……可惡,好像很有道理。

早知道自己也帶一個過來,不能讓這家夥一個人搶走羽島陸的注意力——不對,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他才不要帶這麼丟臉的東西!

……

公演開始前一個小時。

在沒有BOSS指令的情況下,黑衣組織的大本營中,難得自發地聚起了一些人,不約而同地坐到了打開的電視前。

電視畫麵播放的正是《選秀101》最終公演現場的直播。然而這些酒聚精會神地看了半天,臉上的疑惑漸漸濃厚。

終於,有人提出疑問——

“為什麼攝像機一直在拍這些觀眾?難道沒去現場的人就不配看那些選秀愛豆唱歌跳舞嗎?”

“就是,就是!”好幾個人紛紛附和。

姍姍來遲的貝爾摩德:“……”

自從朗姆被抓了之後,這群人的蠢就徹底暴露了出來。

如果不是BOSS還安然無恙、以及阿斯特利等人還能隨時聯係到,她真的要覺得他們組織要完蛋了。

但是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貝爾摩德右手順了一下頭發,似笑非笑地說道:“蠢貨們,演出還有一個小時才開始。”

……四周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

公演開始前五分鐘。

預備役偶像們都已經妝發齊全、準備就緒,並被造型師勒令禁止因為緊張而扯褲子。

粉絲們吵吵鬨鬨的聲音,以及手幅、燈牌等等想給自己的偶像看到的心意,都通過攝像機被直播到了後台休息室最前麵掛著的屏幕上。

由於是按照演出的順序排的座位,因此黑衣組織的幾瓶酒們幾乎都分散了開來。

萊伊一臉氣定神閒,表情鎮定得絲毫沒有波動。

蘇格蘭看著屏幕裡為自己應援的粉絲,臉上微微動容。

波本掛著他麵具一樣的微笑,同樣看不出緊張,鞋尖無規律地輕輕踢著地麵。

琴酒的臉色黑得比任何一次都恐怖,看起來馬上就要殺掉這裡的所有人,他的周圍空出了一大片區域,即使是隊友都離他遠遠的。

伏特加主打一個跟隨琴酒,即使和琴酒在休息室的兩個對角,也要模仿他的冷臉,冷酷地抱著手臂。

還有一個人,則是……

——有意無意地,所有人都在不自覺地注意他。

這個以一己之力帶動全日本追起選秀的家夥……

……羽島陸。

白發少年看起來在發呆,眼睛看著空無一物的屋頂,偶爾飄忽地眨一下眼。

然後,在主持人宣布開始時,忽然回神。

楓紅色的雙眼一瞬之間溢滿神采的樣子,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禁頓了一下。

隻有他本人毫無察覺,回身招呼起在場的所有人:

“——走吧,到我們出發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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