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紅的回憶2.8(1 / 2)

錢奶奶故作驚訝地“啊”了一聲,眼中卻透出笑意:“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啊?我聞著這味兒,都有點臭了。”

沈容挽住錢奶奶的胳膊往衛生間走,苦惱道:“我們不知道呀。奶奶您見多識廣,您可以幫我們想想辦法嗎?”

錢奶奶眼睛笑眯起來,去開衛生間的門:“我確實是有個主意……你不是想入玉陀門又交不起供奉嘛,這個人,我拿去獻給梅大師,就說是你獻給他的……這樣可以省供奉呐!”

話音落下,衛生間門打開。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腐臭,隨悶熱的暖風撲麵而來。

錢奶奶掏出起了毛球的布手帕捂住口鼻,像點評菜市場的豬肉一樣說:“這肉有些酸味,顏色也黑了,還生蒼蠅卵了……不過還能用。”

沈容問:“是做什麼用途呀?我有點擔心他這肉壞得厲害,梅大師拿到手,什麼都做不了。”

錢奶奶咯咯笑:“沒事沒事……這兩年梅大師很少能得到這樣的原材料了,有的用他就會很高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在梅大師麵前為你多說幾句好話的。”

她走出衛生間,又憶起家人,拉住沈容的手,頗為相見恨晚,眼裡泛起淚花:“你要是生在我家該有多好。我也不至於一直一個人……我明明是為了他們好,他們一個個卻都不理解我。”

這“他們”,說的是錢奶奶的家人。

沈容孺慕道:“我沒有家人了,我要是您親孫女就好了。”

她拉住錢奶奶撒嬌:“要不以後您就把我當親孫女吧。”

錢奶奶連聲應好。

沈容親熱地把錢奶奶送出門,道:“您先回去做飯吧。我們收拾了那衛生間裡的東西,就給您送過去。哦對了……您能不能,送我們一點香呀?就是供奉給玉陀觀音的那個。”

錢奶奶眼神略陰沉下來:“你要那個做什麼?”

沈容道:“家裡剛死了個冒犯玉陀觀音的人,我心裡很不安。想點幾天香熏一熏,正好去去味道。”

她其實是想拿來和她做的津過血的香做對比。

錢奶奶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在思考,

沈容這番話沒什麼古怪。

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要真像她這個經過事的老太婆一樣,看到那樣的屍體都無動於衷,她反而要懷疑這個小姑娘是什麼來路了。

想清楚後,錢奶奶語重心長地道:“那個香不能亂點,會招來那玩意兒的。奶奶待會兒回去,抽空幫你點了放在你家門口。彆擔心,祖師娘娘會保佑你的。”

錢奶奶安撫地拍拍沈容,慈愛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許久,似是又回想起自己的孫女,歎了一聲離去。

沈容把門關上,臉上慈孫孝子的模樣瞬間消失,神情嚴肅道:“有沒有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你變臉還挺快。”聶詩珊不當回事地問,“你要那種東西乾嘛?打算去錢奶奶家的時候殺了她嗎?”

廣盛家眉頭緊鎖:“你沒聽錢奶奶說那玩意兒隨便點會招來那玩意兒的嗎!”

“那又……”

聶詩珊話沒說完,頓悟了,害怕地移動腳步,遠離廚房緊閉的門:“那,那裡麵……”

聞露和她一起撤退,強顏歡笑道:“現在可是白天,應該不會吧?”

沈容幽幽道:“誰知道呢?你們大白天都能看見玉陀觀音了,那玩意兒大白天就不能出來了?”

聶詩珊:“可我們這兒哪有可以當武器的東西啊,都是家具。”

沈容思考著,抬眼瞥向閣樓。

她倒是想去王小姐家拿斧子,又怕被廣盛家他們看出來昨晚把他們嚇得半死的人是她。

小張說閣樓裡有很多舊東西,也許有……可以用的趁手工具?

雖然小張說不要開,但她直覺,閣樓在某一天,是一定要打開來看看的。

沈容提議道:“要不要上閣樓看看?”

廣盛家三人都同意。

沈容與他們一起走向掩藏在隔牆內,狹窄陡峭的樓梯。

站在樓梯口向上望,通往閣樓的樓梯兩旁都是牆壁。牆壁上黴菌叢生,散發出一股潮濕難聞的腐朽氣味。

這裡幾乎沒有一絲光線。

在狹窄細長的通道裡,這台樓梯通往的仿佛是無儘的黑暗。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

“壓心底,壓心底,不能告訴你……”

“就在就在秋天的夢裡,我又遇見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麼忘記……”

突然有歌聲響起。

仿佛是老式磁帶唱片機發出來的,甜美的歌聲裡還夾帶著“哢——嘶——”,類似磁帶卡帶的聲音。

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

在這夏天,沈容四人都感受到一股深秋般的涼意,冷得他們不自覺搓了搓手臂。

聶詩珊:“誰家在放歌?”

沈容仰頭:“樓上?”

四人隨她一起仰頭。

卻見這隔牆頂部有一坨粘稠如柏油的東西,如同活物般在他們頭頂來回蠕動。

沈容趕緊拽著他們跑出樓梯口。

四人站在通樓梯口的小門處,後怕地望著昏暗的隔牆內。

來自樓上的歌聲還在繼續。

“不能忘記你,把你寫在日記裡……”

“不能忘記你,心裡想的還是你……”

“浪漫的夏季,還有浪漫的一個你……”

“給我一個粉紅的回憶……”

最後一句響起的同時,沈容聽見一個小女孩聲音在跟著哼唱。

最後一個“憶”字音調抬高,如同慘叫,又夾帶哭腔。

這聲音又很輕,輕到讓人懷疑剛剛是不是聽見了幻覺。

聶詩珊問:“你們聽見小女孩的聲音了嗎?”

廣盛家困惑:“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聞露撓頭:“我好像沒聽見。”

不管他們怎麼說,沈容堅信自己一定聽到了。

那個女孩的聲音,那聲慘叫……

就像是這兩天樓上小女孩被毆打時的邊哭邊喊的聲音。

這首歌一定有什麼特殊意義。

沈容清楚地記得,這是豬頭鬼把她分屍時哼的歌。

沈容想:就算一時半會兒見不到梅大師,她也一定要儘快找個機會去看一看這個樓上小女孩了。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依然懷念,懷念,懷念你……”

這歌聲卡帶了,漸漸如風飄逝。

“沒聲音了。”

“那……還到閣樓上去嗎?”

“剛剛那坨東西是什麼啊?”

廣盛家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沈容,等待她的回應。

沈容道:“閣樓就不去了。”

她方才站在樓梯口的時候,閣樓帶給她的恐懼讓她的直覺在叫囂:

不要去!

“那……”

“拆家具吧。

沈容說拆就拆,把她屋裡的舊貨架拖出來橫在地上,抄起板凳猛砸。

貨架完好無損,板凳裂開了。

沈容掰扯了兩下,扯下板凳腿分給三人。

四人各拿一根板凳腿,站在廚房門口,警惕地緩緩打開廚房門。

原本明亮的廚房,此刻暗如夜晚。整間房間都被粘稠如柏油的東西包裹住。

那東西像是活物般蠕動,黏黏糊糊的,細看如同一隻巨大的肥蛞蝓。

屋裡唯一的光亮來自廚房門。

門外的光落在廚房內一個憑空出現的小孩身上,照得他腳底下和“肥蛞蝓”黏在一起的一灘如水的黑色液體反出光來。

那小孩看身形四歲左右,背對著沈容四人。

從後側方能看見,他正雙手拿著被分割的手指和浸了血的香,放在嘴裡嗦得津津有味。

他的嘴也如蛞蝓一般,是軟塌塌的口器。

聶詩珊手抖了抖,滿臉嫌惡。

廣盛家看向沈容,征求意見。

沈容退後一步,默默地又把門關上了。

她還以為那玩意兒的是鬼之類的,沒想到是這種一看就像水晶泥一樣打不爛的玩意兒。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那個小男孩後。

沈容四人耳邊總有男孩吧唧嘴的聲音。

聞露抱著板凳腿問:“現在該怎麼辦?放任它不管嗎?”

“不能放任不管,萬一它吃完手指,來吃人怎麼辦?”

沈容思考片刻,道:“你們先去收拾佟煥的屍體,我去趟王小姐家。”

廣盛家三人應了。

沈容敲響301大門。

封政很快打開門,目不轉視地看著沈容,滿眼熱切:“飯還沒做好呢,你餓了嗎?還是想要彆的什麼東西?你想要什麼我去給你找。”

門內彌漫著一股飯菜香味,比錢奶奶的東西讓她有食欲多了。

但是……

沈容遺憾地說:“剛才錢奶奶過來,硬是拉著我們去她家吃飯。還說,讓我們不要跟你再來往,說你……哎,那種話我也不太方便說了。”

封政保持著微笑,眼眸卻陰暗了。

沈容繼續道:“我不是想在錢奶奶背後說她壞話啦。隻是我覺得大家都是鄰居,你們之間要是有什麼誤會,儘早說清楚比較好。錢奶奶硬是讓我們去她家吃飯,她畢竟老人家了,我不好讓她難過,所以我……不能在你這兒吃了。”

封政怒極反笑,笑意陰涼,叫人在盛夏也感受到了寒意。

雖然是沈容做的選擇,說“不好讓老人難過”。但在封政看來,這都怪那個老不死的東西!

他溫柔地看著沈容,說出的話卻是暴戾陰狠:“是啊,老人家了,那麼老,說不定馬上就活到頭了……”

沈容沒想到,“王小姐”的話裡竟然有這麼濃重的殺意。

沈容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他和錢奶奶有仇嗎?

封政吸了口氣,語氣溫和地解釋:“我的意思是,老人嘛,你照顧她心情是應該的。畢竟她年紀大了,萬一哪天她就死了呢。”

“不過……我還是想和她談談。她做飯跟豬食一樣,還拉你去吃,真的一點不照顧你的心情。”

說著他便要下樓。

沈容拉住封政,為難道:“王小姐,她對你印象不太好。你找上門去,要是告訴她是我跟你說的這些話,她豈不是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