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左航把油燈遞過來。
在拿到油燈的瞬間,所有浮屍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起向她遊來。
沈容明白了。
是油燈的問題。
剛剛那條沒有動靜的船,雖然沒點燈也沒發出聲音,但難保不是油燈打翻所以吸引了浮屍。
她晃了晃油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沈容仔細聞了聞油燈裡的油。
她也記起這是什麼油了。
——是屍油。
她曾經撕扯屍體時,在血腥味中聞到過這種氣味。
雖然很淡,但聞得多了也就知道了。
說白了就是,撕屍體撕得多了,對屍體熟悉了。
沈容把油燈的油倒了一點在腳下的浮屍上。
霎時間海麵翻騰,所有浮屍像興奮的鯊魚湧向沈容……腳下的浮屍。
它們如同饑渴地野獸,用泡大浮腫的嘴去啃咬同類。
浮屍虛浮死白的皮膚被另外一些浮屍泡發的大嘴咬爛。
它們嘴裡的肉渣和碎皮膚,在咀嚼中又隨著湧入口中的海水飄出。口中粘液與血肉混合在一起,蕩漾在海水裡。
沈容腳下像聚集了一群怪物,逐漸將她踩著的浮屍啃得露出森森白骨。
沈容趁它們擠在一起的時候,把它們當作踮腳的石頭踩來踩去。
每踩一個浮屍,她就在腳下的浮屍頭上滴一滴油。
其他浮屍來攻擊這具浮屍時,她就跨向下一名被她選中獲得“屍油”的幸運兒。
海麵上的玩家目瞪口呆地看著血霧裡,一個嬌小的身影在群屍的身上腳步輕快地跳躍。
左藍和左航對於她的騷操作,已經有點見怪不怪了。
糯糯趴在船邊,滿眼柔情地注視著沈容。
仿佛天地之間隻有她一個人,她不是在群屍中殺屍,而是在花叢裡撲蝴蝶。
沈容用完了燈油,將還剩一些油掛在燈壁上的油燈向遠處一拋,飛快地踩著浮屍的頭頂奔回船上。
船邊的浮屍被她全部引向了彆處。
而且因為她的操作,浮屍數量也減少了不少。
周圍的船都暫時平安。
有人忍不住小聲問沈容:“你剛剛在做什麼?怎麼把它們引走的?”
要是待會兒浮屍再回來,沒準兒他們也可以故技重施。
沈容很耐心地解釋:“在引他們離開,用燈油引。”
“不能直接把燈拋出去,不然它們可能會反應不過來。要一點一點地引走它們。趁它們啃食同類上頭的時候,用還剩下一點屍油的燈引起它們的注意力,把燈拋出去。”
周圍都安靜了。
這種操作他們做不來。
他們的安靜足以表明他們不會做這種事的態度。
沈容:“你們還要燈嗎?不要的話可以給我,下次浮屍要是再過來,我還可以把它們引走。”
話音剛落,屍油燈接二連三地被拋向參茸的船。
左藍道:“你要這麼多燈做什麼?萬一那些屍體又回來了怎麼辦?到時候它們不得全圍攻我們船?”
沈容把糯糯放在腿上揉著玩,道:“沒事,我再把它們引走就行了。”
說罷,她又意味深長地笑道:“而且,我幫周圍所有人引開浮屍,總要有點報酬,不是嗎?”
“報酬?”
周圍有人疑惑。
沈容:“每條船上都有油燈。這油燈的作用,難道就隻是故意引浮屍來攻擊嗎?神會做這麼膚淺的事嗎?”
眾人順著這句話往下想,都怔住了。
萬一,這油燈還有彆的作用呢?
萬一,這油燈是個好東西,才會引的浮屍來搶呢?
最重要的是——以神的習慣來說,他安排好的東西,絕不可能是引屍攻擊這麼單純的目的。
“你能不能把油燈……”
沈容會意,直接打斷道:“不能。這是我應得的報酬。”
有人後悔地嘀咕了兩句。
有人滿足於保住了性命,什麼也不說。
海麵平靜了下來,氣氛也鬆快了不少。
隻有少數人在懊悔把燈給了沈容。
船越飄越是互相靠近。
數條船開始像鐵鎖連著的舟一樣靠在一起行進。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天一直不亮。
整個世界都沉浸在血色中。
也不知道在海麵上飄了多久,左藍打起了哈欠。
沈容讓左藍左航去休息,自己在船上守夜。
左航讓沈容去休息。
沈容直言:“我主要擔心萬一浮屍折返,你引不開浮屍。我還沒上來,浮屍就把船撞翻了。”
左航:“……”
他下去休息了。
沈容坐在船邊捧著糯糯,時而揉揉糯糯的小腦袋,時而抬頭看向遠方。
糯糯被她揉得輕哼,在她掌心翹起嘴角閉上眼睛舔她的手指。
過了一會兒,沈容遠遠看見一個龐然巨物在向眾船靠近。
看樣子,那巨物像是巨大的遊輪。
遊輪獨有的笛聲在海麵上響起。
有人欣喜道:“這個是不是就是來接我們去二層的船?!”
沈容打量著遊輪,正要起身細看。
突然,她渾身被定住,身體像是被石化,一動不能動。
她感到危險的氣息在靠近。
這是卡牌的力量!
來者不善。
沈容想到這點,儘力動了下手指,把糯糯往船上一拋。
下一秒,一隻手把她往海麵下拉扯的同時,一把鋒利的刀割開了她的咽喉。
冰涼的利刃帶來疼痛。
撲通——她落水。
落水瞬間,她看見了凶手的臉。
頸間的血化成血霧,在水中飄散。
【你觸發了屬性……找到害死你的真凶……讓……以你死去的方式死去……】
她的身體在下沉,但她不急著上去。
透過海水中望著海麵移動的船,她在想:
馬上就要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了。
是真正殺死對方,而不是遊戲裡的那種假殺。
真煩。
本來從沒想過要親自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