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沒有否認,指明房間,讓封政帶他回房了。
整間旅館陷入一片沉寂,過了一會兒,爆發出一陣“草草草
”的聲音。
“玩家可以和NPC戀愛?!啊!!!我要回去追我男神!”
“女神啊啊啊!我來了!!!”
溯緣玩家們興奮不已。
唯獨一人坐在角落裡,平靜的目光追隨著沈容上樓。
沈容留意到那視線,漫不經心一塊瞥,沒有過多在意。
那多半是除她以外僅存的遊戲玩家。
隻要他不主動招惹,她也不會貿然對彆人動手。
沈容回屋,洗漱休息,躺在床上睡覺。
封政陪著她,緊摟她的腰,看著她的睡顏,不肯閉眼。
他想多看看她。
總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
翌日清晨,沈容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說要留在旅館休息,拒絕了導遊的安排。
導遊帶其他玩家離開。
沈容則隱身,前往了阿稜家,回到阿稜安排的房間住下。
封政和她一起,不願離開她半步。
沈容:“你不是要去對付那個神嗎?總跟著我,會不會耽誤你時間?”
封政從她背後摟著她道:“跟著你,就能解決他了。”
封政心中冷笑,眼神陰鷙。
沈容抬手摸了摸封政的臉。
她挺喜歡摸他的臉的,因為手感特彆好。
沈容嘴角翹了翹,摒去雜思,開始想正事。
門被敲響,阿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問沈容需不需要什麼東西,怎麼昨晚她來敲門,沈容都沒什麼反應。
沈容敷衍過去,讓阿稜不要來打擾她。
阿稜應好,說晚上再來,和她一起去見阿茗。
時間流逝,夜色很快吞噬了小鎮。
沈容的房門被敲響。
阿稜道:“走吧,我跟你去見阿茗。”
沈容讓封政把她變成鬼的樣子,叫封政隱在一旁,待會兒什麼都不用管。
她打開房門,一盆黑狗血撲麵而來。
沈容閃身避過,緊接著數張符咒朝她攻來。
沈容假裝被打中,發出痛苦哀嚎,走出房門,卻見走廊上貼滿了符,塗滿了對付鬼的黑狗血。
阿稜站在兩名大師身後,眼眶微紅,眉皺成八字,對沈容道:“阿湄,你不要怨我。”
沈容早在昨日阿稜安排房間給她卻不叫人打掃,半路遇見阿稜家管家行色匆匆時,就料到了會有現在這樣的狀況。
她衝向阿稜,故作怨憤地發出嘶喊:
“阿稜,為什麼?!”
阿稜嚇得後退兩步。手工製的昂貴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她道:“阿湄,我要是去見阿茗,她肯定會殺了我的!我如今有家,有孩子,還有很多牽掛我的人,我如果死了,他們該怎麼辦呢?”
沈容耳邊忽的阿茗的控訴,與阿稜的話語交織在了一起。
“她在橋下做石柱四十年,飽受痛苦,受人踩踏。你在這兒做貴婦人三十多年,過有人伺候,兒女環繞的舒服日子,如今還沒享受夠嗎?”
阿稜搖頭,反倒控訴沈容道:“我就知道,跟你說不通,才這樣對你的。你與阿茗一起在橋下受苦,是不會理解我的。”
“這些年來,我的內心也飽受折磨啊。”
阿稜拍著胸口的蘇繡蠶絲旗袍麵料,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閃爍著,手腕上的和田玉纏繞鐲搖晃著。
她道:“這些年,我的內心沒有一日不煎熬。可是當年的我能怎麼辦呢?難道你要我去做長生柱嗎?”
“讓阿茗頂替我,不是我提議的。阿茗一身是病,拖累家庭,她的父母都不喜歡她,妹妹也不喜歡她。鳳英得知我要去做長生柱,哭著喊著不讓我去,讓阿茗去。她的母親便做主,讓阿茗替我了。對此,阿茗的父親也沒說什麼。”
“且不論我如何,阿茗的父母養了她那麼久,尚且舍得讓她替我,可見,她對大家來說,是沒有我重?要的。既然要犧牲,犧牲一個不那麼重?要的人,不是讓大家都能好受一些嗎?”
阿稜說得情真意切。
沈容腦海中那個眼眸澄澈,叫她快跑的女孩的模樣,徹底遠去了。
隻剩下眼前滿眼淚水,卻一身珠光寶氣的婦人,假惺惺地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她說話期間,兩名大師不斷用法術攻擊沈容。
沈容陰沉著臉逼近阿稜,道:“阿稜,你的話中,可有隱瞞?”
阿稜道:“阿茗,是撿來的。養恩大過天呐。當?年如果沒有王家父母,她早就要死在山上了。她已經多活了十八年……”
眼見沈容臉色越來越沉,阿稜忙道:“這些,都是阿茗的母親說的!”
沈容搖頭,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阿稜,王鳳英是你什麼人?”
阿稜渾身一怔,視線心虛地轉到一邊,眉頭緊皺,似是想明白了什麼,道:“也對,阿茗讓你帶我去見她,肯定什麼都跟你說了。我也沒什麼好瞞的……”
“王鳳英,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也正因阿稜父親和王家母親有關係,王家母親才心狠地拿阿茗出來頂替阿稜。
對王家母親來說,阿茗先?前是唯一的孩子,值得疼愛。但有了王鳳英之後,王鳳英才是她唯一的孩子,阿茗不過是一個渾身是病的拖油瓶。
自王鳳英出生後,她又要照顧王鳳英,又要照顧生病的阿茗,早就嫌累了。
阿稜是王家母親愛人的孩子,是王鳳英有血緣關係的姐姐。
王家母親認為幫了阿稜,愛人對她會多些虧欠和疼愛。
於是,她選擇拋棄阿茗。
王家母親和阿稜爸的關係在這場替換中被爆了出來。
王家父親難以承受打擊,一病不起,阿稜母親因王家母親幫了阿稜,搶了自己的丈夫而糾結痛苦。
阿稜爸則在拿阿茗替換阿稜的當?晚,把兩家的錢財全部給了阿稜,讓她帶著王鳳英離開村子,再也不要回來。
阿稜自述每天都飽受煎熬,表情痛苦又悲傷,道:“我也不想這樣的啊!若有來世,我願意和阿茗換命!我願意代阿茗受苦!但是這輩子,我隻能欠著阿茗了。”
“如今,又欠你……”
兩名大師手持桃木銅錢劍刺來。
沈容不再裝虛弱,甩開他們,在阿稜驚恐的目光中走到她麵前,道:“你要是心懷愧疚,你是怎麼心安理得地過得這麼富貴的?你家中有為阿茗立牌位嗎?你有為阿茗吃齋念佛,做善事攢陰德嗎?”
阿稜驚恐地看著沈容,手蜷在身前打著顫,說不出話來。
沈容一把拽上阿稜,把她提溜到香梧林。
封政跟著她,與她一同到達。
溯緣玩家們又來香梧林試探了,昨日的兩隻小鬼又纏上了他們。
他們心有準備,沒像昨天那樣被嚇得落荒而逃。
兩隻小鬼的記憶在昨天門徒走的時候被抹除了,因為擔心它們年紀小,嘴上不把門。
現在它們見了沈容,也向昨天一樣纏上來。
沈容淩厲的目光一掃,讓它們把玩家困在香梧林裡。
它們本能發抖,悻悻然地退回去,聽令行事。
玩家們沒聽見沈容的命令,但見小鬼隻針對自己不纏沈容,大呼不公平。
吵鬨之間,又給沈容戴上了“開掛”的名頭。
沈容不搭理他們,帶阿稜來到橋邊,道:“阿茗,我帶阿稜來見你了。你們當年的事,我已經從阿稜這裡了解了。現在我要你拿你的事作為報酬,告訴我香梧和你的關係。”
風起,橋邊的香梧樹卻靜立不動。
封政站在沈容身邊,手指輕動間,一道血淋淋的鬼影顯現出來。
鬼影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從橋下出來了。
它眸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勒住了阿稜的頸脖,恨道:“阿稜,好久不見啊!聽說,你這些年來過得很好啊!”
“阿,茗……你,聽我,說……”
阿稜喘不上氣,臉憋得通紅,抓住阿茗的鬼手斷斷續續地說話。
此時無風,橋邊的香梧樹卻搖動起來。
沈容在觀察這棵香梧樹。
而封政輕蔑地俯視著它,仿佛它隻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螻蟻。
阿茗掐阿稜的手突然一頓,回頭看向香梧,不解地問道:“要我跑?為什麼?”
沈容隱約猜到了香梧的古怪,見阿茗和香梧說話也不驚訝。
隻是此刻,她也麵露不解,疑惑為什麼報仇時刻,這棵樹卻要阿茗跑。
封政的陰鷙的笑聲傳達至“樹”的腦海:“跑?在我麵前跑?咲塵,你在做什麼美夢?”
“這天地皆由我掌控,她能跑到哪兒去?跑進你的輪回裡?”
封政像是聽見了極可笑的笑話一樣大笑起來,隻有咲塵聽得見。
“你疼惜這個人?這個人可憐可悲?那又與我何乾?千萬年來,我在意的,隻有一個。”
“而你,竟敢動她!”
“你以為我如今不能隨意動手,單憑門徒,折磨不了你?”
“咲塵,你彆忘了吾是誰!吾就算不對你動手,也照樣能讓你千千萬萬世,享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悔不當?初的滋味!”
“吾,就喜歡泯滅人性,行連坐之罪!”
封政遇見沈容後,一向隨性,不再喜歡用那些繞口的自稱。
咲塵聽見祂自稱吾,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初見祂時
的樣子。
祂坐於聖殿,高高在上,眾生亡靈永遠也無法觸及。
祂永遠不會對任何事物低頭,永遠不會讓與任何事物產生能和祂平起平坐的妄想。
十三?門徒在祂腳下伏拜。
諸神的一切由祂賜予,若想麵見祂,也隻能看祂的心情。
祂百無聊賴地動著手指,用人性考驗一個又一個世界,看那些世界中的人們自相殘殺,敗於**的模樣。
然後,翻覆手之間,便毀滅一個世界,再創一個新的世界。
而這,也隻不過是祂用來消遣的遊戲。
祂令諸神顫抖畏懼。
可自祂遇見沈容以後,又平和了太多年。
以至於他們有些神以為,祂的平和是因為祂衰弱了,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瘦小的香梧樹因為從骨子裡生出來的畏懼而無法控製地戰栗抖動。
祂從未衰弱。
祂收起暴戾,假裝平和,隻是因為他遇見了她,愛上了她,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柔柔是真的毫無人性,沒有任何同理心的那種,不會對任何人善良,除了容容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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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肥太可怕了,單機很難過的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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