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握緊手中的筆,凝視著緊閉的房門。
房門在劇烈地震顫,隨時會被撞開。
她住在樓上,跳樓逃跑不現實。
沈容環顧房間,目光定在架子上的拳擊手套上,拿下拳擊手套,戴上。
活動活動身子,她走向了門,渾身肌肉緊繃,做出攻擊的姿勢。
門打開,青白的人渾身僵直,帶著詭異的笑向她撲來。
她迅速側身躲避,回手打在了那人臉上。
拳風淩冽狠辣,一拳下去,它五官變了形,血和門牙飆了出來,“砰”得撞在門框上,將門框撞出了凹裂。
沈容趁機對著它一頓連環組合拳,一腳將它踩在腳下,趁它挺身反抗的瞬間,搬來凳子對著它的腦袋一頓猛砸。
血在地板上噴濺出花。
沈容將凳子壓在它腦袋上,一腳狠踩下去。
它抽搐了兩下,沒了反應。
沈容緩了口氣,彎腰看它。
果然是個邪物,頭骨已經被她砸得碎得不成樣子,但眼珠還在轉動。
她一腳踩著它拖拽,一手扯下床單將它包裹成粽子,用腰帶綁緊,拴在防盜窗上。
走到客廳看了眼被撞壞的門。
門鎖有些鬆了,但勉強還能關上。
外賣被放在樓梯邊,紮得嚴嚴實實,還是完好的。
沈容將外賣拿進屋,坐在客廳,一邊看著屋裡抽搐的鬼,一邊吃飯。
吃完飯,她回到房間,把出現小手印的相框扔了,照片拿出來單獨放在抽屜裡。
為什麼會被盯上呢?
就因為做了夢?
真的是夢裡的那個人想害她嗎?
沈容輾轉難眠,給朋友們發了消息,說如果自己出事,趕緊報警或者去道觀什麼的。
她趁夜打了輛車,帶被子裡的鬼上道觀。
將大粽子一樣的被子塞進出租車,司機一路都在偷瞄她。
“你這被子裡是什麼東西?”
沈容很自然地道:“我弟弟,中邪了。所以想帶去道觀看看。”
司機害怕地抖了一下,強顏歡笑,緩和氣氛,“那你膽子還挺大,這大半夜的……”
要不是已經在路上了,他真想把這對“姐弟”丟下去。
沈容望著路燈昏黃的窗外。
車窗玻璃上映著她的麵容。
啪——啪——
兩道手印出現在車窗上。
沈容下意識後仰了下,她恍惚又聽到了很遙遠的聲音。
——沈容,你快想起來啊!
這次,聲音更清晰了。
她甚至聽到了完整的一句話。
想起來?
想起來什麼?
她忘了什麼嗎?
沈容問司機:“師傅,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嗤”的一聲,司機猛踩刹車。
已經駛出了城區,國道上隻有下他們這一輛亮著燈的車。
黑暗包圍了他們。
“什麼聲音?你,你可彆嚇我啊。”司機嗓音顫抖。
沈容:“沒什麼,是我幻聽了。”
她讓司機繼續開。
司機哆哆嗦嗦地重新開起了車。
突然,遠光燈閃了閃。
前方漆黑的路邊出現了一道白影。
司機臉色煞白,渾身直冒汗,腳踩油門衝了過去。
可那白影又出現在了前方,仍站在路邊,並且更加靠近沈容所在的車了。
沈容的手機在這時震響。
是伏褚打來的電話。
此時時間,淩晨一點二十三分。
她接起電話,“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伏褚:“我接到電話,說你遇到事了,還讓彆人報警什麼的。怎麼了?你遇到什麼事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啊。”
沈容沉默片刻,還是不打算說實話:“沒什麼……”
“啊——”
司機卻在此時難以控製地叫起來。
沈容隻得把謊言咽回去,實話實說自己的處境。
“定位發給我,我去找你!”伏褚在電話那頭表現得很急切。
沈容發了地址過去。
抬眼看,那道白影已經出現了在馬路中間,正擋在車前。
遠光燈打在白影的臉上,照亮她滿是血汙,眼珠像彈簧球一樣掛在眼眶下的臉。綠頭蒼蠅“嗡嗡嗡”地圍著她打轉,她裸.露的傷口裡堆積著蠕動的蛆,仿佛一粒粒細長的大米。
司機不斷大喊“菩薩保佑”“佛祖保佑”,在車上放起了金剛經。
然而猛地一下,車在白影麵前熄火了。
白影閃現著來到車窗邊,望著車內的沈容,歪了下頭。
沈容隔窗與她對視,感覺有些奇妙。
她竟然適應良好,沒什麼害怕的感覺。
是因為剛解決了一隻鬼,還是因為她做了許多撞鬼的夢,見過更多離奇可怖的鬼?
她竟然這麼快,就一點都不怕鬼了。
沈容平靜地問道:“你有事嗎?”
司機驚悚地瞪大眼睛看沈容。
不是吧,她在向鬼搭話?!
鬼也有些困惑她過於淡定地反應。
頭更歪了,脖子呈90度彎折,脊骨從腐壞的頸肉刺出的,在黑暗中白花花的一根,還黏著血肉。
沈容拿出菜刀:“有事說事,沒事請離開。”
鬼看著菜刀,嗤笑一聲。
一個眨眼,她坐到了沈容麵前。
腐臭的氣味在狹窄的車內彌漫,女鬼身上的蛆簌簌掉落了在地上,蠕動著靠近沈容。
沈容一腳踩死,和女鬼拉開距離。
車內一下子比冬天開了十六度的空調還要冷。
司機慌忙要下車,然而車門怎麼也打不開。
女鬼對沈容咧嘴笑,露出腥臭腐爛的口腔和黑紅的牙齒,突地朝沈容咬來。
沈容乾淨利落地一刀劈下。
女鬼的脖子斷了。
血噴到了車頂上。
鬼頭彈到副駕駛座上。
鬼舉起雙手攻向沈容,沈容不再客氣,瘋狂對著鬼一頓狂劈亂砍,也不管鬼爪在她身上抓了多少道傷。
“啊!!!”
“啊!!!!”
“啊!!!!!”
司機的慘叫成了血腥場景中的伴奏樂。
待沈容停手時。
滿車都成了血紅,司機嗓子啞了。
女鬼的身體被剁成碎塊,混著血堆積在沈容腳下,蛆蟲在血和肉塊中蠕動。鬼頭還在副駕駛座上,也被劈得慘不忍睹,腦漿混著血打濕了車座。
她呆呆地看著沈容。
沈容回過神來,抬眸。
看見後視鏡裡的自己,渾身都有被女鬼抓咬的痕跡。
但女鬼還沒來及下狠手,就被她砍成了稀巴爛。
所以她身上的痕跡不重。
司機和她身上都被濺滿了血。
這整輛車都像是從地獄裡撈出來的。
司機和鬼一樣呆呆地看著沈容,隻不過他是看救世主的眼神。
沈容把破爛的鬼頭拎到後座,有些恍惚地道:“麻煩繼續去道觀吧。”
司機愣愣地繼續開車。
沈容捧著鬼頭問:“是誰叫你來殺我的?”
鬼頭張了張嘴,車突然又停下了。
一輛車攔在了沈容坐的車前,車上下來一個人——是伏褚。
沈容下意識地把鬼頭塞到了被子裡。
不知為何,她不想讓他看到這個鬼。
是因為她擔心他會怕嗎?
她在日記裡說過的,想保護他。
伏褚來到車前,敲了敲車窗。
司機在沈容的同意下,愣愣地打開車窗。
伏褚看到車裡的慘狀,驚了一下,擔心地道:“你受傷了!碰見鬼了?聽說鬼抓傷人,會把陰氣傳給人的。”
他拿出礦泉水給她:“你先清洗一下傷口。”
沈容道謝,接過礦泉水,擰開,清洗傷口,“我還要去道觀,你把車讓一下吧。”
“我跟你一起去。”
“沒位置了。”
沈容拍了拍身邊的被血染紅的被窩。
“我開車跟著你們。”
伏褚說罷,回到車上。
沈容讓司機師傅繼續開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向道觀,在黎明時分到達。
司機神情恍惚,不敢自己回家,要和沈容一起上道觀。
沈容把他帶上了,伏褚過來,看到司機也跟著,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伏褚敲開道觀的門,說清楚來意,要幫沈容把被窩裡的鬼搬進去。
沈容:“不用了,你半夜陪我來這兒,已經夠累了。”
是因為想保護他,所以不想讓他接觸鬼這種東西嗎?
沈容避開他,心裡這麼想著。
卻覺得:我好想隻是在自己說服自己。
她可能變了。
不再是在日記裡寫下想保護“褚褚”的人了。
她現在對他,真的隻有無由的排斥。
就好像,他天生和她不對盤一樣。
伏褚麵露失落地收回手,又關切地道:“我在道觀認識一位劉道長,我以前遇到事都是找他的。他很有本事,我帶你去找他。”
沈容不想去找什麼劉道長,扯謊道:“我也有認識的道長,我找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