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確定包醫生不敢讓人知道他的事,才這麼肆無忌憚地追他。
反正有什麼問題,包醫生會兜著。
佟煥跑到頂樓,躲進封政的VIP病房。
包醫生跑上來時,已經不見他的蹤影,隻能詢問守在病房的保鏢們:“你們有沒有看到有人闖進來?”
保鏢們接收到到包醫生身後的沈容使的眼色,道:“沒有。我們少爺正在屋裡休息,有任何人闖過來,我們都會不客氣。”
言下之意,是要包醫生也趕緊滾。
包醫生不敢招惹封政,連連賠笑,轉過身麵對沈容等人,又冷臉扯唇笑道:“你們這些人,未免也太大膽了,竟然敢追著我跑。”
他臉變成了青白色,像一具瀕臨腐爛的屍體。眼珠渾濁萎縮,嘴裡一排尖牙呲了出來,兩隻手的手指骨頭變得如同又長又尖的利爪,從皮膚裡突出來。
他步步朝沈容等人逼近。
沈容不慌不忙地朝他走近。
他抬起手,尖利的手指骨刺向沈容:“我不會殺你們的,放心吧,我要……”
話未說完,沈容一個旋身躍起,將法則之力蘊在腿上,一腳踩在他頭上。
“砰”的一聲,隻一腳,他被沈容踩住頭不得動彈,像隻烏龜一樣在地上扭動,指骨在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
法則之力沒有外泄,不會被捕捉。
但是蘊在腿上,又能夠壓製住這隻鬼。
這麼做很方便,但要這般操控法則之力,耗費的精力遠比直接使出來多。
沈容在一次又一次操控法則之力中,深切體會到,為何那時封政為她改一人因果,會比抹除整個種族還難了。
包醫生在她腳下想要大叫,她察覺到他翕動的骨骼,收回飄遠的思緒,用力往下一碾。
哢嚓幾聲脆響。
包醫生的下巴被碾碎,喉嚨幾乎被碾扁,張著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沈容又一腳踢向他的頭。
他渾身一抽,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沈容這才鬆開他。
封政現身,讓保鏢把他綁起來,嘴巴塞住,拖回病房。
沈容本來打算把包醫生帶去彆的地方拷問的。
她有些擔心地問封政:“你把他帶回去,不會連累到你這個身份嗎?”
封政:“沒事,他不敢說我一句閒話。”
他牽起沈容的手進入病房,其他人跟上。
沈容琢磨著封政的話,覺得他好像是在暗示:他的身份和人頭鬼的事,也有一些關聯。
人頭鬼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沈容等人先在病房裡打開u盤查看。
u盤裡分有兩個文件夾,一個是視頻錄音,一個是文檔。
沈容先點開視頻。
視頻畫麵昏暗又模糊,還有許多雜音。隻大概能看出,有兩個人站在醫院後門處,一邊抽煙,一邊說話。
“這次拿了多少?”
“這個數。”其中有一個手比劃了幾個數字,笑道,“謝謝師兄幫我,等有空,我請你吃飯。”
“吃飯”這兩個字有分紅含義。
被稱為師兄的人笑道:“吃飯就不用了,你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以後,飯有的吃。”
他二人說著,敏銳地察覺到什麼,轉頭看來,畫麵被切斷了。
第二個視頻,是白天,一名醫生背對著鏡頭,在和一名身形佝僂,衣衫整潔卻老舊的老人說話,“你孫子這個病,不好治。要想在我們醫院治,起碼得花這個數。”
他用手比數字。
老人戚戚惶惶,抬起頭,露出滿是溝壑的側臉,無助地哽咽道:“醫生,幫幫忙吧。孩子可憐,爸媽都死了,我老伴也死了,我家就我和他了……”
醫生歎氣,拍拍老人的肩,“我看你可憐,這樣吧,我介紹你去我同學家的醫院。他的醫院是私人的,定價都是他說了算,到時候我跟他打聲招呼,給你算便宜點。小孩子還那麼小,我也不想他出事。”
老人眼裡有淚光,抹著臉對醫生連連鞠躬:“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草!這不是收了回扣,坑人嘛!那可是一條命啊!”柳依彤看著來火,忍不住開罵。
“萬一他介紹的醫院真有用呢?”
“真有用哪裡需要這樣鬼鬼祟祟的!”柳依彤沒好氣地道。
沈容瞥了眼柳依彤。
這姑娘既善良又有正義感,她是因為這種品質,被帶入這裡的嗎?
她想了想,詢問柳依彤家庭情況。
柳依彤不解沈容為何這麼問,但還是回答了:“我爸爸是醫生,我媽媽是護士,他們以前在陽光醫院裡上班,後來下海經商去了。我從小經常生病住院,那時候有很多醫生護士照顧我。我就想做護士,我父母疼愛我,就隨便我了。”
沈容:“你父母姓什麼?”
這才是關鍵。
柳依彤:“我爸姓王,我媽姓柳。我跟我媽姓。”
沈容定定地看著柳依彤。
佟煥等玩家也看向她,“你爸,姓王?”
柳依彤:“對啊。你們彆多想,我爺爺早就死了。我從出生起就沒見過我爺爺。”
玩家們:“哦——”
嚇死了,還以為柳依彤爺爺就是王沙弼呢。
眾人打算繼續查看u盤裡的信息。
包醫生卻在此時醒了,發出動靜。
沈容將u盤裡的信息複製出來,暫且放到一邊,轉頭去看包醫生。
現在,眾人都明白人頭鬼為什麼會被殺了。
它知道醫院裡有哪些醫生,做了哪些違規的事。知道這些醫生分彆是哪些人,並且手上還握有他們的證據!
包醫生的傷勢在慢慢恢複,見封政坐在沈容身邊牽著沈容的手,驚詫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司少爺,你這是……”
封政冷臉俯視他,他便如封政所說,不敢多言地低下頭。
沈容讓於軒捧著無頭鬼麵對包醫生,問道:“你認識她嗎?”
包醫生的眼神有些閃躲:“不認識。”
沈容一腳踢向他,將他踢倒在地,“我再問一遍,認識她嗎?”
包醫生:“不認識!真的不認識!我隻是受人所托幫忙蹲守東西而已!我也是——”
“不行了,孩子好像又沒動靜了!救命啊!”
房間裡老太太吵吵嚷嚷的聲音打斷了包醫生的話。
老太太顫巍巍地跑出來,門大開著,讓沈容快去看看孕婦。
孕婦坐在床邊不敢動,麵朝著沈容,遠遠地看她,止不住地流淚。
突然,她目光定住,落在了包醫生身上。
包醫生也保持著回頭的動作,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們隔著門框遙遙相望。
過了會兒,包醫生像是反應過來,連忙轉過頭來低下頭。
孕婦盯著包醫生的背看了好一會兒,連哭都忘了,指著包醫生問沈容:“這人,他是怎麼了?乾什麼事了,你們為什麼抓他?”
沈容走向孕婦:“你認識他?”
“不認識,我就想知道他是怎麼了。”孕婦眼裡的慌亂出賣了她。
她認識包醫生。
年輕女孩看不到孕婦的表情,道:“這個人他和醫院那些搞違規操作、害人命的醫生狼狽為奸。”
“剛剛我們拿到了證據,他還想跟我們搶證據,還對我們出手,想把我抓起來!”
……
年輕女孩和中年男人控訴著。
孕婦望著包醫生,緩緩站起身,走向他。
老太太連忙跑過去扶住孕婦:“哎!不是讓你彆動嘛!你肚子裡的孩子遭不住了啊!”
“遭不住,就算了,不要了!”
孕婦扶住門框,看著包醫生,她突然笑起來,眼裡緩緩蓄起水霧:“包祥勇,大半年不見,你能耐了啊。你是不是,生前就在乾這種事啊?”
包醫生回頭看她,“我沒有!你,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你肚子裡的孩子……”
“我怎麼來了?你剛剛怎麼不問?怎麼把頭轉過去了?”
孕婦走向包祥勇,眼裡已滿是淚水,不知是哭是笑,“我,我怎麼來了,我死了唄。我肚子裡的孩子,你以為是彆人的?”
她走到包祥勇的身後,一腳踹上他的背。
她腿.間有獻血汩汩流下,覆蓋了原本褲腿上乾涸的暗紅,豔得刺目:“我和你結婚,不到一個月你就在醫院值班猝死了。後來查出,我肚子裡有你的孩子,你爸媽都叫我打掉,說不要拖累我。”
“我想著,你是個多令人驕傲的爸爸啊,為了治病救人,去世了……我想,我想生下這個孩子,我想讓你爸媽,讓我都有個寄托。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等他出生後,我會告訴他,你真的很好。我當初就是因為你真的很好,所以在你死後,我也特彆愛你。但你現在……”
她眼淚在臉上滾落,沉默了一會兒,憋不住地哭起來,捂著臉抽噎地道:“你現在算什麼……我本來到了這兒,以為我死了。我還想著,也許可以見到你,我一點都不怕……”
“但我現在不想見你!我也不想讓這個孩子知道他爸爸是這樣的!你明知道我媽生病的時候被人坑了一大筆錢,因此耽誤了治療死了,之後我爸為此一直想不開,覺得所有醫生都是壞的,抑鬱到死。”
“我嫁給你的時候,我還跟我爸說你很好,讓他不要對你有偏見,結果你……你為什麼!”
她氣得渾身發抖,語無倫次。
在場的其他人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容安撫道:“你先冷靜,我們還沒搞清楚他的情況。他是近一年死的,說明他應該跟之前違規的事沒什麼關係。他有沒有真的違規,也存疑。”
包祥勇低著頭,糾結了一會兒,瞥了眼封政,似是有所顧忌。
沈容察覺到他的異常,道:“他不是原來的司少爺,是我們的人,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包祥勇低下頭,咬牙:“我是臥底。”
沈容:?
孕婦:?
其他人:?
老太太:“快救孩子!孩子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