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斷斷續續的嗚咽又起，被風送到了更遠的地方。
女人頓時睜開了眼睛，神色緊張地捂住了孩子的耳朵。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次那聲音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不一會兒周圍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孫大人。”
夜色模模糊糊地在一片焦黑的廢墟中勾勒出一個人的輪廓，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黑影隻愣了一瞬，很快就反應過來打算跑。
顧長歌輕歎一聲：“我不想叫人，我們談談。”
黑影沉默了好久，才沙啞著聲音開口：“你是什麼人？我們有什麼可談的必要？”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
顧長歌道：“重要的是，我們談的內容。”
“什麼？”
“就談害了孫府上下的幕後黑手。”
……
如顧長歌所想，那道黑影，正是孫明揚。
孫明揚之所以不輕易讓人進自己的書房，正是因為他的書房有一個很隱秘的暗室，暗室的存在和打開方法隻有曆代孫家的家主才知道，為了更好的保護暗室，所以他才從不讓人進書房。
但是這件事後來不知道被什麼彆有用心的人傳開了，並且越傳越玄乎，到了最後，民間甚至流傳出一個版本，說是因為孫府的書房裡有一個稀世珍寶，所以孫明揚才會如此這般。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就導致時不時會有小偷來造訪孫府，想著把那件稀世珍寶拿到手中。
孫府走水的那天半夜，正好就有一個小偷摸到了書房。
而當時孫明揚剛好進了暗室，一切就是這麼巧，那把火沒有燒死孫明揚，反倒燒死了小偷，並且因為火勢太大，小偷直接被燒成了一塊黑炭，所以這才被誤以為是孫明揚本人。
孫明揚從暗室出來後，孫府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他雖然有點木訥，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蠢，先帝逝世後京中的暗潮湧動他都看在眼裡，隻是沒有想到，這把火這麼快就燒到了他身上。
“我承認我是個懦夫。”
暗室裡，昏暗的燭光映照著孫明揚蒼老的臉色，他眼眶含淚：“我甚至也想一死了之，但是我不能！我想報仇，我想還我孫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個公道，我想讓我的老母妻兒可以放心地離開！”
他咬緊了牙，恨意幾乎噴薄而出：“我連為他們大聲哭喪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像個老鼠一般從暗室裡爬出來，看著這片焦土！”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眼中滴落，砸到地上，然後漸漸滲進土壤。
顧長歌道：“你知道下手的人是誰嗎？”
按照之前她得到的信息，孫明揚和裴義走得是比較近的，所以她覺得孫明揚應該不會懷疑裴義。
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孫明揚狠狠攥緊了拳頭，恨聲吐出兩個字：“裴義！”
顧長歌訝然。
“你是裴將軍的人。”
孫明揚苦笑著搖了搖頭，“是我識人不清，當初還和裴將軍鬨過矛盾，難為裴將軍不和我計較了。”
顧長歌沒有告訴他其實這件事裴霂也不知情，是她擅自行動而已。
她道：“大家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種時候隻有我們齊心，才不會被裴義逐個擊破。”
孫明揚認同地點了點頭。
顧長歌有些奇怪：“既然您和裴義之前走得近，那他為什麼還是要對您下手呢？”
孫明揚冷笑一聲：“誰讓我抓著他最大的把柄呢！”
顧長歌來了勁，她忍不住靠近了些：“什麼？”
孫明揚緩緩開口，短短的兩句話，卻讓顧長歌的眼睛瞪大，完全陷入了呆滯。
——“我懷疑先帝的死，和裴義脫不了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