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躍覺得言陌的基因數據是極其不穩定的因素。
這次隱藏任務中不可控的波動點，也是跟他有關, 為保證係統程序的正常, 陳躍主張現在就將隱患排除。
封寧神情動了動, 轉身走到白色的辦公桌前坐下, 眉眼覆著一層涼意, 教陳躍無法分辨他的心思。
“封寧？”陳躍摘下金絲邊眼鏡, 把玩著細細的眼鏡腿, 聲調疑惑。
封寧手指叩了叩桌麵, 話鋒一轉，忽然問：“最近這段時間，開發部那邊, 是不是往係統內加了新的設定, 沒有報備上來。”
陳躍：“啊？沒加新設定啊, 產品快要內測了，所有東西都已經定下來，最近都是我親自在盯的, 一切還跟之前一樣。”
封寧視線落在陳躍臉上，眸色幽沉莫測：“那有沒有什麼技術或者設定, 會讓我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陳躍雙手撐著桌沿，俯身湊過來：“比如呢, 什麼聲音？係統腳本那種嗎？”
封寧：“說話的聲音。”
陳躍更好奇：“誰的說話聲？”
封寧頓了頓, 並沒有說的很細致, 淡淡道：“類似心聲, 也像是彈幕, 不隻是在遊戲內可以聽到，現實中也能聽到。”
陳躍眉頭一皺再皺，表情古古怪怪起來，低喃道：“係統傳輸意識的時候，明明是不會對體驗者大腦造成任何損害的，怎麼你就開始說起胡話了，不會傷到腦子了吧！”
封寧英眉一皺，猛眯的黑眸透出些凜冽之意，掃了陳躍一眼，嚇得他一個勁後退，忙說：“乾嘛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說的話聽起來本來就很瘋狂好不好，如果說在係統內可以聽到什麼心聲，或許是程序出了差錯，可是現實中也能聽到，那就絕對是你耳朵有問題了！”
陳躍聳聳肩，在離封寧遠處的安全距離，挑眉笑了下：“要麼就是你腦袋出問題，幻聽，需要去看醫生了。”
封寧冷笑：“這就是你給我的建議？”
陳躍大咧咧的趕緊說：“封寧，真的不是我糊弄你啊，咱們之前的幾批體驗員都沒有什麼身體異常的。”
封寧薄唇繃緊，沒有說話。
他是能聽到一些心聲不錯，但是，對於係統內的其他人卻不奏效，不論係統還是現實，他隻能聽到來自言陌的聲音。
陳躍又推了推眼鏡框，認真說：“不跟你開玩笑了，言陌的數據你到底要不要我銷毀啊。”
封寧低眉沉吟片刻：“不用，留著。”
他現在越來越想弄清楚為什麼可以聽到言陌的心聲。
是他真的出現幻聽，還是問題就出在言陌這個人身上。
陳躍說：“真留著啊，他可是東勝科技言家的人啊，說不定這次篡改程序的病毒，就是他帶進來的。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們突然將隱藏任務時間提前，言陌卻還是能進來，數據幾乎跟你同步。我現在都開始懷疑除了言陌外，我們公司內部有東勝科技安插的眼線，以及商業間諜。”
陳躍越說越陰謀論，摩挲著下巴，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繼續猜測：“嘖，可能還不隻是這樣，程序病毒隻是第一步，東勝科技接下來還有後手。臥槽，他們到底對我們的程序了解多少……”
“更或者，咱們收集的幾萬份基因數據裡，不隻是言陌這一個奇怪的樣本，上個任務我隻是隨便替你挑選了十個隊友，言陌怎麼就也在裡麵嗎？這也是巧合嗎？”
陳躍眼冒精光，化身偵探般抽絲剝繭，沒注意封寧已經起身朝門外走了。
聽到電控門開鎖聲音，陳躍才轉頭，趕緊問：“封寧，你覺得我剛才這一波分析說的對不對？”
封寧摁指紋鎖的頓了一秒，都懶得回頭看他：“你問我？對不對的你現在不應該去一一排查求證嗎。”
電控門鎖打開，封寧推門而出。
陳躍在後麵嚷嚷：“那我就先關閉係統幾天排查病毒，還有言陌的數據，我也讓人封存起來了。”
封寧挺拔頎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他聽到了陳躍的大喊，雖沒有給出直接回應，但算是默認下陳躍的做法。
……
“呼——”
言陌大口喘著氣，如同噩夢驚醒般猛然坐起來。
環顧四周自己新租的民宿小閣樓，離開羅斯小鎮，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他從床上爬下來，雙腳沾地之時，暈的哐當一下又坐回去：“這特麼的，比坐了十幾圈雲霄飛車都暈，真是吐了！”
言陌摁著眉心，身體一歪，又躺了回去。
一邊平複呼吸，一邊回想在羅斯小鎮發生的一切。
隱藏係統空間崩塌，肯定有其他緣由，所以是什麼導致任務沒完成就中途夭折呢？
自從在洛逸口中得知他們進入的其實是NT科技研發的擬真逃殺網遊，言陌就有點無法直視那個恐怖係統了。
還真是，一點都不恐怖了呢。
現在封寧那邊肯定出了什麼狀況的。
他也還不知道之前在匆忙之下跟洛逸的演那場戲，封寧有沒有相信。
現在言陌覺得自己顧不了那麼多，不管封寧有沒有相信，接下來他的戲跟人設，都要繼續走好。
尤其是現在——
緩過頭暈後，他拿過手機就給封寧發短信。
在看到手機上的日期時，言陌愣了下。
隱藏任務的明明應該是距離上一次任務的七天之後，可現在日期顯示，這分明才過第二天，他剛搬進小閣樓的時間。
所以，封寧果然知道了，肯定是他調整了進入係統的時間。
言陌揉了下鼻尖，壓下驚訝。
權當自己不知道《終極恐怖》是擬真網遊的事。
也權當自己還不清楚封寧跟東勝科技的競爭關係，以及狗男人想讓自己消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