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齊浩臨難以入眠。
野男人和皇帝之間,是什麼樣的感情和關係呢?
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翻個身,假裝睡著,心下卻回憶野男人一言一行,是的,他能確認野男人對蘇娘娘有真情,對他也有情感,但這關係總是透著一絲詭異之處。
他又翻個身,告訴自己說,既然感覺野男人有古怪,那麼就不能儘信他,也不能一心一意指望他。
因他翻身的次數太多,倒驚醒了旁邊的簡行真。
簡行真坐起,輕聲問道:“佛奴,你怎麼了?”
齊浩臨心裡有事,一個人憋著也感覺辛苦,當下便道:“你有沒有覺得,齊侍衛有點古怪?”
簡行真本來沒想法,被這樣一問,回憶一遍齊侍衛的言行,一時點頭道:“是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兒古怪。”
兩人小聲嘀咕著,衛南飛也被吵醒了。
衛南飛聽得他們的對話,想了片刻道:“他雖有些古怪,但咱們現下也沒彆人可依仗,隻能信他了。”
三人又嘀咕幾句,想起現時的處境,都有些惶然。
隔兩日,是中秋佳節,一大早,張公公又來了。
他領著兩個小太監,抬了食盒過來,裡麵是八盒瓜果,四盒月餅,四碟小零嘴,一盒香燭並一盒線香。
他又傳皇帝口諭,說這是皇帝賞賜給冷宮過節的。
蘇娘娘自然感激涕零,謝恩道:“多謝皇上還記著我們母子。”
待張公公領著小太監走了,齊浩臨上前檢看瓜果,心下對皇帝的惡感消了不少。
看來,皇帝也並不是那麼冷酷無情,至少他在中秋佳節時,記得冷宮還住著一位娘娘並一位皇子。
皇帝,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晚上,蘇娘娘在院子裡擺上桌子,放了瓜果和月餅,帶著眾人上香拜月,默佑一番,這才落座。
蘭嬤嬤另擺一隻小桌子,放了小零嘴,泡了清茶,讓幾個小娃兒坐著,一邊吃零嘴,一邊跟著大人賞月。
齊浩臨不時看向冷宮大門,月上中天時,野男人還沒有來。
嗯,其實也可以理解,中秋佳節麼,野男人當然是跟親眷團聚,一道賞月,顧不上冷宮眾人了。
他正有點小幽怨,突聽旁邊傳來抽泣聲,轉頭一瞧,卻是簡行真邊吃月餅邊哭,一時大驚,問道:“行真,你怎麼了?”
簡行真擦著淚道:“我想父親和母親了!去年中秋,一家子團聚,母親喂我吃月餅,祖母喂我喝茶,父親說她們嬌慣我……”
他說到這兒,泣不成聲。
衛南飛本來在哄衛南柔吃東西,聽得這話,眼淚突然就滾下來,怎麼也止不住。
衛南柔見哥哥哭,小嘴巴一扁,跟著哭起來。
蘇娘娘忙哄這個,又哄那個。
衛南飛不想妹妹跟著哭,強行忍住,待蘭嬤嬤抱了妹妹到另一邊玩耍,他自己跑到殿角,坐在陰影角落垂淚。
簡行真找過去,抱住衛南飛的肩膀,兩人哭成一堆。
齊浩臨跟過去,待他們哭了一會兒,這才道:“差不多了,哭太長有損身體,在冷宮生病可不是玩的。”
簡行真和衛南飛漸漸止哭,三人說起話來。
齊浩臨又去留意冷宮大門,野男人依然沒有來。
看看天色已晚,蘭嬤嬤便喊小娃兒去休息。
齊浩臨上床時,終於聽得殿外有野男人的聲音,一時鬆了口氣。
外間,齊帝跟蘇皇後道:“今年照例要應付各色人,好容易才脫身,忙忙就來了。對了,佛奴呢?睡了?”
蘇皇後笑道:“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佛奴自是睡了。”
兩人對坐賞月,小聲說話,眉眼傳情,彆有滋味。
齊帝伸手握住蘇皇後的手,手指揉她掌心,眼神挑逗,低語道:“今晚定要讓你……”
蘇皇後輕輕“啐”一口道:“越來越不正經了。”
齊帝輕笑,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動。
兩人正對看,卻見蘭嬤嬤匆匆出殿,過來稟道:“娘娘,不好了,佛奴渾身滾燙,卻是發燒了。”
齊帝和蘇皇後一聽,忙忙站起來,疾奔進殿,去摸齊浩臨的額角,這一摸,果然滾燙異常。
齊帝神色凝重起來,吩咐蘇皇後道:“佛奴發燒了,不能再與行真和南飛睡一床,另架起一張床,給他單獨睡。我去喚太醫。”說畢匆匆走了。
太醫很快來了,診斷畢,令人擰冷巾子給齊浩臨敷額頭,又忙忙開藥,連夜令人去拿藥過來煎。
這一晚,齊帝和蘇皇後一道,守著齊浩臨。
蘭嬤嬤和千霜給齊浩臨灌了兩回藥,待他出了兩回汗,再另給他換了被子,摸著沒有那麼滾燙了,這才稍稍鬆口氣。
太醫一直候在殿外,隔一會便進來視診一回。
看看近天亮,齊帝揉揉臉,出了殿,喊過太醫詢問齊浩臨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