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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身如墜冰窖:“什麼朋友一起洗澡?”

C2連忙解釋:“不不不!不是一起洗澡,隻是我們現在住一起。”

沈非秩心道完蛋。

果然,顧碎洲周身氣壓更低了,咬牙切齒道:“住、一、起?”

這回沈非秩不會再給C2弄巧成拙的機會了,先一步開口:“隻住了一天,他要在這定居,我幫他選房子。”

但顧碎洲現在理智已經全無了。

他滿腦子都是C2和沈非秩住在一起的樣子。

他也跟沈非秩住一起過,知道合租能見到這人什麼樣子。

所以這個小妖精也能見到沈非秩洗完澡後的樣子?也能在第二天看到沈非秩迷糊睡醒的樣子?他們還會一起喝酒,也能看到沈非秩喝醉後的樣子?

這人上下班,沈非秩也會開車接送嗎?這人被彆人欺負,沈非秩也會幫他出頭嗎?

會的吧。一定會的。

畢竟剛剛在酒吧,沈非秩就為了這個人對自己粗聲粗氣,還放任對方打他!

顧碎洲已經不講道理了,也不想做個講道理的人。

他唇色慘白,心如刀絞,情緒的崩潰影響了體內信息素的分泌。

一想到沈非秩有可能為了這個人再次把他拋下,惶恐地感覺再次席卷上心頭,疼得猛一蜷縮,雙膝重重跪在地上,聽著都疼。

C2看呆了,沒想到對方反應這麼大,趕緊站起來想去給對方拿藥。

結果下一秒,讓他更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在主星都是頂尖Alpha存在的沈非秩,竟然屈尊蹲跪下來,無奈攬住對方脖子,勾到自己身上,主動露出脆弱的腺體。

那人縱容道:“咬吧。”

作者有話要說:

C2:誰家好Alpha舍得把腺體給人家咬啊?!?

顧茶茶能有什麼壞心思呢?他隻是想把自己受的委屈誇張十倍說給沈哥聽罷了~

——

第46章

“嘖。”

“嘖嘖。”

“嘖嘖嘖。”

“Duang。”

沈非秩把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你有完沒完?”

“這太稀奇了, 你讓我多看兩眼。”C2嘖嘖稱奇看向他纏著繃帶的脖子,“竟然會有Alpha這麼大方的把腺體送到一個還沒分化的人麵前咬,你是菩薩嗎?”

沈非秩反問:“那不然怎麼辦?放任他自生自滅?”

C2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善良了?因為藺子濯和顧莨?”

沈非秩沒否認:“那畢竟是他們的孩子。”

“嘖, 贏在了有個好爹媽上啊。”C2感慨,“不過他為什麼聞到你的信息素就穩定了?”

顧碎洲把沈非秩後頸咬得完全見不得人, 但很有效,滿屋的咖啡味道跟鎮定劑一樣,很快就恢複如常昏睡過去。

沈非秩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 抿了下唇:“大概是因為, 我以前也給他做過信息素疏導吧。”

那是兩人還在荒島的時候。

沈非秩是個天才,六歲的時候就分化成了Alpha, 可惜爸媽死得早, 他分化了也無人知曉。

因為自己經曆過一次,看到顧碎洲分化的時候, 他才會熟練地引導他。

其實很多有錢人在分化的時候都會找一個強大的Alpha進行引導,甭管最後分化成A還是O, 引導會讓分化的痛苦減少很多, 隻是這對Alpha來說勞神費心, 錢不給夠沒人乾。

顧碎洲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 能攤上沈非秩這樣的頂級Alpha。

可惜這個運氣沒走到底, 沈非秩當時奄奄一息,還沒徹底幫燒得不省人事的顧碎洲分化完就被取代了位置, 後麵的事就是贗品給顧碎洲注射了藥物,臨門一腳, 把信息素都堵了回去。

也因此, 顧碎洲才會對沈非秩的信息素這麼依賴。

如果他再細心點, 其實早該注意到的。

沈非秩對C2道:“等他醒了我就帶著他出去住, 你隨意。”

C2驚呼:“沈非秩!你怎麼是個見色忘義的人!”

“不是見色忘義,”沈非秩說,“難道你還想看他再瘋一次?”

這小子擺明了就是油鹽不進不聽解釋,整個就一瘋癲狀態,看見誰都要咬一口。

C2耳朵耷拉下來:“好吧,我去幫你們安排車,去哪兒住?”

“不知道,等他醒了再說吧。你先回你屋裡,我們走之前,彆出來。”

C2咬牙,恨恨瞪了顧碎洲一眼,灰溜溜離開了。

顧碎洲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開著窗戶吸煙玩智能機的沈非秩。

他跟自動鎖定的導彈一樣,坐起來默不吭聲挪到那人旁邊,小心翼翼拉住他的衣袖。

“哥哥,你生氣了嗎?”

沈非秩見他來,把剩下的半截煙掐滅:“我要是生氣了,現在就不會坐這等你醒了。”

既然沒生氣,顧碎洲膽子就大了,不要臉地把腦袋枕在他肩膀上:“那你解釋吧。”

沈非秩:“?”

顧碎洲:“解釋解釋你跟那人的關係,他是誰?什麼身份?怎麼認識的?你們倆……”

“停。”沈非秩冷冷打斷,把他腦袋推開,“你質問誰呢?”

顧碎洲腮幫子一鼓:“你把我一個人拋下四年多!你都沒有一點點點點的心疼我嗎!?”

他知道沈非秩應該是記起來之前的事了,不然也不會對自己這麼縱容。

一般有道德的人麵對這種情況會避而不談,不利用對方的愧疚和同情,但顧碎洲不一樣,他就是沒道德。

他就是要恃寵而驕作天作地為非作歹!

沈非秩很頭疼,他可以對彆人沒道德,但是對藺子濯和顧莨的兒子不行。

於是隻好臭著臉不悅道:“你可以叫他C2。”

“你跟他什麼關係?”

“朋友。”

“可是在酒吧的時候,他說你是他的Alpha!”

“這你也信?他也是Alpha,你聞不出來嗎?”

“你們怎麼認識的?”

“說來複雜,你可以理解為我能活著回來多虧他。”

這話一出,顧碎洲對C2的敵意瞬間減小。

囂張跋扈的顧貴妃頓時變成了小鳥依人的茶答應:“哥哥,你也不早說~”

沈非秩:“……”

臉變得這麼快,去演戲吧。

他站起身:“走吧。”

“去哪兒?”顧碎洲瞬間慌神。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收拾行李,出去住。”

顧碎洲一愣,猛地抓住他手腕:“你是說,因為我不喜歡他,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出去住?”

沈非秩擰眉掙開:“很難理解?”

“不難不難!”顧碎洲嘴角差點咧到耳根,“我這就去幫你收拾行李拿東西!”

跟條大型犬一樣,真好哄。

沈非秩好笑地看著他歡呼躍雀的背影。

他跟著下了樓,想從冰箱裡拿兩個三明治路上吃,卻差點被地上趴著的人絆倒。

沈非秩忍著怒意低頭:“你在這裡乾什麼?”

C2委屈死了:“我就出來倒杯水,哪能想到你們也下來了?你不是不讓我跟他見麵嗎?我就躲這了。”

他問:“他走了嗎?”

“你很想我走?”

顧碎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沈非秩身後,帶著敵意的視線飛向他。

C2:“……”

沈非秩頭疼:“上去吧,我拿點吃的就走。”

C2“哦”了聲,低著腦袋從兩人身邊路過。

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到顧碎洲問:“沈哥,你真的不能給我說這幾年發生什麼了嗎?”

事關主星,C2停下腳步。

沈非秩還算淡定,也不編瞎話了,直截了當:“不能。”

C2啞然,這人怎麼連句瞎話都不編?

下一秒,他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沈非秩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是不得不走。還有一件事,你身體裡的藥,不是我打的。”

顧碎洲張了張口,忽然聽到樓梯口一聲巨響。

兩人不約而同望過去,C2正焦急地錘著扶手。

沈非秩懶得再給他多分一點注意:“我這麼說,你信嗎?”

C2心中嗤笑,你他媽虎啊?顧碎洲是傻逼嗎你說不是就不是……

顧碎洲:“信。”

C2:“……”

沈非秩又說:“但是我暫時沒法給你解釋,等我搞清楚再告訴你,行嗎?”

C2翻了個大白眼:你當他是智障啊對你言聽計從?

顧碎洲:“好。”

C2:“……”

好,是他這個外地人不理解這些本地人的小心思了。

顧碎洲和沈非秩完全不顧處於石化狀態的C2,大搖大擺從他家搜刮了堆吃的喝的。

臨走前,顧碎洲還拉著沈非秩的手,指著C2告知:“他打我。”

沈非秩:“嗯?”

“好疼,腦袋腫了一個大包!”顧碎洲拿著他的手往自己後腦勺摸過去。

那裡確實有個大包。

沈非秩感慨:“下手挺狠的啊。”

C2聳肩:“是他太弱了。”

顧碎洲頓時跳腳:“你罵誰呢?!”

C2還想懟回去,卻看到沈非秩冷冰冰的眼神。

大有“你敢說一句試試”的威脅含義在裡麵。

他委屈地閉上了嘴。

沈非秩拽了拽顧碎洲:“走吧,人家都服軟了。”

顧碎洲不依不饒:“可是他打我!”

沈非秩:“那不然你再打回去?”

C2忍無可忍:“喂!差不多得了啊!”

顧碎洲其實真有打回去的想法。

但沈非秩在他耳邊說了句:“你之前挑釁他的話我都聽到了,你確定要詳算賬?”

“……”

顧碎洲會怕嗎?

顧碎洲確實會怕。

顧碎洲灰溜溜低著腦袋跟他離開了。

沈非秩:“對了,今晚關於C2的事我想跟你聊聊。”

顧碎洲謹慎:“什麼?”

“關於你後來見到C2跟你身邊那群人吵架打架卻不聞不問的事。”

這是在為那家夥鳴不平嗎?為了那貨教訓他?

顧碎洲鼻子一酸:“他那個手段一看就吃不了虧,我不製止他就已經很好了。”

“我不是怕他吃虧所以怪你。”沈非秩拍拍他肩膀安撫道,“你有沒有想過,他那個長相,扔出去任誰見都會覺得你們不占理。”

顧碎洲愣住。

“乾什麼事情要全方麵考慮,不管你們什麼關係,既然一起開包間了,他們的口碑和你就是捆在一起的。明明沒做錯,卻讓彆人以為你做錯了,不覺得很冤枉嗎?”

顧碎洲低下了頭,小聲說:“可是你走了以後,也沒人在意我的口碑啊,我做給誰看?”

沈非秩難得失語:“以後……注意。”

顧碎洲彎彎眼睛:“好。”

他自覺坐到駕駛位,沈非秩挑了下眉:“拿駕照了?”

“剛成年就拿了。”顧碎洲說,“回家嗎?”

沈非秩問:“買了哪裡的房子?”

“不算近,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沈非秩有點好奇。

顧碎洲現在應該很有錢吧,竟然沒在一區買房子?

很快,他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看著和之前無甚兩樣的高層,沈非秩心裡有點堵。

顧碎洲倒很自然,幫他提上行李:“走吧,你的東西都在,不需要準備彆的什麼了。”

他說什麼東西都在,還真是什麼東西都沒少。

有那麼一瞬間,沈非秩覺得自己好像才走了一兩天。

他心情複雜地推門準備進臥室。

“等等!”顧碎洲忽然從他身後冒出,手飛快地抵住門。

沈非秩側目:“你在我屋裡乾壞事了?”

“沒有。”顧碎洲手指蜷縮起來,眼神飄忽,“我……昨天弄亂了,你讓我進去打掃一下。”

他的胸口緊緊貼在沈非秩後背,沈非秩不太習慣,矮身避開,對著門一揚下巴:“行,去吧。”

顧碎洲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意外地推開門——

然後就連人帶門被沈非秩一腳踢進去了。

“啊!”顧碎洲被踢了個猝不及防,卻顧不得反抗,連滾帶爬起來就去堵衣櫃。

沈非秩看穿了他的動作,身形一閃,先他一步把衣櫃門打開。

裡麵每一件襯衫都皺巴巴的,大概是唯一一樣自己離開後變化巨大的東西了。

他神色有些奇怪:“你到底有什麼癖好?”

顧碎洲見藏不住了,破罐子破摔,往他床上一坐,氣鼓鼓道:“你走得多乾淨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我隻能找到這些衣服。”

“你要我衣服乾什麼?”沈非秩是真的很好奇,自己教育出現問題了嗎?竟然養了個變態出來。

顧碎洲抓了抓頭發:“哥,你聽說過,假性發熱期嗎?”

沈非秩捏著自己的襯衫,回憶起了高中生物課本上的知識點。

假性發熱,一些還沒分化的Omega會出現的征兆,症狀比正常的Omega發熱期要弱點,但患者本人也不怎麼好受。

顧碎洲應該是體內的藥效導致的。

顧碎洲看著他,無所謂笑了笑:“這麼看,我是不是注定會分化成Omega?”

沈非秩走過去,把他繞成一團的頭發解開:“你不想?”

“我倒是無所謂。”顧碎洲聳肩,“其實AO都一樣,我倒是更想分成Beta,免得以後被本能支配像個原始的……不是,哥我沒有說你的意思。”

“我知道。彆想那麼多,以後可以打抑製劑。”沈非秩表示理解他的想法,“彆打岔話題。回到上一個問題,我的信息素能在衣服上留那麼久?”

顧碎洲趁機蹭了蹭他的掌心:“留不住嗎?可是我每次都覺得好受多了。”

沈非秩手指縮了縮:“心理作用。”

顧碎洲偏過頭,薄唇擦過他脈搏處,低聲問道:“就當是心理作用吧。哥,下次再犯,我可以抱著你嗎?”

沈非秩:“……”

他冷漠地抽回手:“我今天睡客廳,你把屋子給我收拾好。”

顧碎洲坐在床上悶笑一聲:“好,你睡哪兒都行。那可不可——”

“不可以。”

沈非秩“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次日,沈非秩一醒來就約了徐盅見麵。

徐盅還是滿臉都用墨鏡口罩擋著,為了不引人注目,沈非秩約他去了包間。

他開門見山:“顧碎洲身體到底怎麼回事?還沒想出來正常分化的方法?”

徐盅奇怪地看他一眼:“顧總沒給您說嗎?藥其實已經研發出來了,就是他不願意用。”

沈非秩筷子夾住的魚肉滑了下來:“不願意?為什麼?”

“這個……”徐盅說得很委婉,“醫生說了,顧總這次分化肯定很厲害,一般的藥物擋不住,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沒有旁人幫忙,怕是挺不過去。他不願意跟沒感情基礎的人,嗯,就是,做那種事,您懂的。”

沈非秩直接氣樂了:“純愛戰士?”

看不出來啊,天天對他動手動腳的小崽子還是個純情的鳥寶寶。

徐盅也有些無奈:“我也勸過顧總,可是沒用啊。沈先生,他聽您的話,您多勸勸他吧。”

徐盅走後,沈非秩一個人對著滿桌幾乎沒動的菜,一點吃的胃口都沒有。

合著他又當爹又當媽,現在還得給那小崽子當媒婆?

還不跟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做,分化成什麼都還沒有定數呢,他怎麼幫忙找人相親?

總不能同時跟一個Alpha一個Omega培養感情吧?分化的時候二選一?

那也太缺德了!

沈非秩煩得要命,但想起徐盅說的,越拖下去可能越有危險,這事兒也不得不解決。

他乾脆給C2打了個通訊:“晚上出來,帶你去誹婭玩。”

誹婭,藍星最大的夜總會。

雖說是夜總會,卻不臟,乾淨高大上得有辱夜總會三個字。

這裡的A和O都是頂尖的,每晚嘉賓都不一樣,而且不缺乏有錢人圖樂子當選手玩,比起夜總會,更像是是個大型俊A靚O的聯誼會所。

廣撒網擇優選,說不定能給顧碎洲牽個線。

沈非秩有些悲哀,萬萬沒想到他有一天竟然會乾這種事兒。

想了想,他給顧碎洲發了個消息。

【S:你的理想A/O,分彆是什麼?】

W.N公司頂樓,正在開會的顧碎洲聽到智能機的特彆關注消息音,立馬偷偷摸摸低頭摸魚。

看到消息內容,更是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他抿了抿唇,打出幾行字。

【G:男的,一米八以上,皮膚要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要黑眼睛黑頭發,身手得好,能跟我過招,不說臟話,做飯好吃,會搞科研,會玩股票,其他的多多少少也得會點……嗯,差不多就這樣吧。】

【G:哦對了,這人不能太活潑,性格最好冷淡點。不愛笑,但笑起來很好看,最好平時拽得經常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我。】

對麵沉默了很久。

等快散會了,才發來回複。

【哥哥~:其實跟我說話不用那麼隱晦。】

【哥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點特殊癖好,想找個s?】

作者有話要說:

錯頻的兩人——

沈:又當爹又當媽還要拉皮條,生活真難==

茶:他問我這話什麼意思?他喜歡我?!

老婆們評論摩多摩多,周末就還有加更嘿嘿OvO(讓小顧緩緩,很快就分化!)

——

第47章

沈非秩看著這些描述, 真的很懷疑藺子濯和顧莨的教育問題。

兩個孩子,一個s一個m,這也太不對勁了?

他懷著沉重的心情來到了W.N, 看著那兩個霸氣的字母都感覺一陣陣悶。

出差回來了,研究所的工作還得繼續。

今天是工作日, 不得不來上班打卡。

露維·蒂斯琪所長早就在頂樓等他了:“出差還算順利嗎?”

沈非秩心說果然,除了顧碎洲,沒人意識到他消失了這麼久。

點點頭說:“順利。”

他注意到蒂斯琪女士的雙馬尾紮得沒有平時高了, 敏銳道:“所裡出什麼事了?”

“也不算出事吧。”所長擦了擦眼底的遮瑕膏, 露出了驚人的烏青黑眼圈,“就是最近和董事會有點分歧。”

沈非秩咂舌:“您這是幾天沒睡了?”

“三四天罷了。”所長不甚在意, “沈教授, 我聽說你跟顧總關係是不是挺好的?”

那件事結束後,沈非秩的職位就上升了, 現在已經和裡特幾個組長齊平。

他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眯了眯眼:“這事兒和顧碎洲有關?”

“嗯!”所長重重點頭, “他不給我們藥科組撥經費了!也不允許彆人撥, 要暫停W.N的研究!”

這事其實在沈非秩的意料之內, 他知道顧碎洲這麼做的理由, :“他是藺教授和顧教授的兒子, 他這麼做,應該有他的道理。”

“有什麼道理?他這是拒絕醫學進步!”所長沒想到他竟然跟敵方一個陣營, 急得走來走去,“W.N是藺老師和顧老師畢生的心血, 他怎麼能就這麼放棄?”

“你有沒有想過, 這可能是藺教授和顧教授的授意呢。”沈非秩也站了起來, “你不覺得, 當年他們燒了研究所,可能也是不想你們繼續做下去呢?”

露維·蒂斯琪愣住了。

她確實,從未想過這個可能。

印象中的兩位老師都是科研狂魔,實在想象不到,他們會因為什麼,竟然舍得一把火把畢生心血燒得乾乾淨淨。

沈非秩畢竟也沒有切實證據,點到為止:“您好好想想吧,總之,我是不會幫您去勸顧碎洲的。”

所長:“……不是,你倆什麼關係?你竟然直呼老板的大名?”

“沒事,我還能罵他呢。”沈非秩散漫地揮揮手,慢悠悠離開了。

他一出門,就遇上了來彙報工作的裡特。

裡特熱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寶貝!”

沈非秩“嗯”了聲,忽然駐足:“教授,您的頭發又禿了。”

裡特:“……”

我知道我禿了,但你能不能彆那麼紮心。

沈非秩這話聽著像調侃,但其實他確實是在關心對方:“能量試驗場輻射大,您少去幾趟吧,腦袋頂都拋光了。”

裡特大驚:“可是為什麼你的頭發還那麼茂盛?!”

“。”

沈非秩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發,心道不會自己也有這麼一天吧?

他轉到去了生科組:“你們組長在嗎?”

“有事找我?”大禿頭轉了出來。

沈非秩看了眼他的腦袋頂,事實證明,已無須多問:“沒事了,打擾了。”

生科組組長:“?”

沈非秩剛回來,手上的活還不多,所裡轉了兩圈,又去萊阿普頓的網吧敘敘舊,終於熬到了下班點。

他第一時間給顧碎洲發消息。

【S:我晚上加班,不用等我吃飯。】

顧碎洲回得很快。

【混賬東西:沒事哥哥,我晚上也有酒局~】

沈非秩看著“酒局”二字,忽然有些陌生。

是真長大了,都能獨當一麵了。

他感慨一聲,出門取了車。

路過網吧的時候,發現萊阿普頓也提前鎖門閉店了。

他好奇:“走這麼早?”

“啊!”萊阿普頓嚇了一跳,“是啊,今晚跟朋友們出去玩!沈先生你今天也很早下班啊。”

“今天不加班,正常下班點。”沈非秩沒放在心上,打聲招呼就走了。

他先去接了C2。

C2一見他的正經打扮就頭疼:“不是,兄弟,你去誹婭就穿這身?”

“不然?”沈非秩上下掃他一眼,“和你一樣穿露臍裝?”

“不好看嗎?多性感!”C2對他拋了個媚眼。

沈非秩嫌棄地移開視線。

不可否認的是,C2這身打扮確實很美,他本來長得就是翹楚,搭配這身性感的衣服,回頭率幾乎百分百,典型的可愛美人A。

可惜沈非秩不好美色,相比起來,他更喜歡顧碎洲那種極具攻擊性的長相。

C2不死心:“可是你穿這身去,真的真的很紮眼,到時候萬眾矚目,看你受不受得了。”

沈非秩低頭看了看自己保守的襯衫,沉吟片刻,發現他說得很有道理。

“那穿什麼才能低調又不突兀?”

這話可就問對人了。

C2自信一笑:“交給我吧!”

一小時後,從商場血拚完畢的C2和沈非秩來到了誹婭。

他對穿搭審美沒什麼見解,任由C2對著他身上比比劃劃,購物全程他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刷卡機器。

最後在一堆衣服中,C2挑了件灰棕色係深v短袖花襯衫,還有同款配套休閒西裝褲,還強行給他頭發豎了個慵懶禁欲風的造型。

沈非秩見這裝扮跟自己平時穿得沒什麼太大區彆,欣然接受。

但一下車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怎麼感覺還是有很多人在看我?”

“錯覺,錯覺。”C2視線頻繁往他身上掃,完全沒有透露他現在裝扮有多出挑,還“好心”拿出一副銀絲邊框眼鏡,“不然戴眼鏡封印一下顏值?”

沈非秩一想也是,便接過來掛在了耳朵上。

C2立馬掏出智能機偷拍了一張。

沈非秩無視那些人冒犯的視線,刷卡進了大廳。

他買的二樓VIP座,人少點,觀賞視角也更好點。

“你讓我來幫你物色哪種類型?”C2坐在他身邊,像個狗頭軍師。

沈非秩把顧碎洲的理想型外貌描述了一遍。

C2不知道這裡的所以然,還覺得他是給自己選,哽住:“你……想搞水仙?”

“水仙?”沈非秩不太懂。

C2搖頭:“沒事,就是你這個理想型跟你本人蠻像的。”

沈非秩愣了愣。

“不過你這種人孤芳自賞也正常。”C2感慨一聲,“開始了開始了,認真看。”

今晚“選手團”質量很高,大廳的T台滿是大長腿和翹臀,熱情地和台下來賓打招呼互動。

沈非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還有互動?”

“那不然怎麼能叫大型聯誼會呢?”C2激動地搖著手裡座位號碼牌,企圖吸引台上美人的注意。

他動作幅度太大,又坐在VIP席,很快就成功引來關注。

不少猛A看到他眼睛一亮,紛紛拋出橄欖枝邀請他跳舞,而另一波Omega……

虎視眈眈看向了沈非秩。

沈非秩:“……”

他就不該帶著C2來。

“帥哥!”一個清瘦男生舉著玫瑰走了過來,“有興趣玩兩盤骰子嗎?”

沈非秩快速打量他一遍。

黑發黑眸,胳膊上有肌肉線條,眼尾還有冷淡的淚痣……

他點頭:“好。”

二樓也要娛樂區,比起樓下的大雜燴,二樓更多的是聚在一起的小團體。

沈非秩被這個九號男生帶著來到一個卡座裡,手中被塞進一個骰盅。

“媽呀,你從哪裡帶來的這麼帥的帥哥?”

同伴見到沈非秩,驚豔得直抽氣。

男人那張臉就不用說了,身材也是尤其得好。

寬肩窄臀,看著瘦,卻能很好撐起身上的襯衫,襯衫一般被紮進褲腰,細得仿佛一隻手就能握住。

九號含蓄笑了笑:“這位帥哥賞臉,也是我運氣好。”

沈非秩心道:好像還挺沉穩,可以。

他晃了晃骰盅:“怎麼玩?猜點數,還是比大小?”

沈非秩進展飛快,直接打入敵人內部。

他沒看見在二樓某個角落中,一個熟人正驚悚地看著他。

萊阿普頓沈渭誹婭的年會成員,經常來消費,但他死都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沈非秩。

印象中沈非秩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啊!

而現在呢?現在高嶺之花竟然他媽的在跟一□□際花玩骰子?!

萊阿普頓感覺自己塌房了,甚至顧不上跟旁邊的猛男調情,愣怔看著那邊的方向。

他看到那個黑發的帥哥遞出了一支煙送到沈非秩唇邊,沈非秩正在搖骰子空不出手,微微低頭,從那人手裡叼過煙,脖子一側,湊到桌子上立著的蠟燭燭火上點燃,立馬升起輕微的煙霧。

他深v襯衫下露出了點腹肌,胸口那道十字疤痕不僅沒有破壞美感,還平白增添了一抹澀欲,衣擺隨著胳膊的動作不停晃動,趁著腰線若隱若現。

可他本人完全沒有察覺。

或者說察覺到了,隻是不在意。

萊阿普頓咽了咽口水,猛喝幾口冷水降小腹的火,然後舉起了智能機。

顧碎洲收到萊阿普頓消息的時候,剛準備拒絕一個大腹便便老總的敬酒。

他示意自己有點事,翻開智能機一看——

【萊狗:太帥了,我他媽直接飛孩子ToT】

【萊狗:老顧,你家哥哥,真的很澀。】

顧碎洲:“……”

他死死盯著那張照片裡沈非秩抬手抽煙時露出的腰,還有銀絲邊眼鏡,差點把手裡的高腳杯掰斷。

媽的,一個C2沒搞定,又多了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鴨子?!

再抬頭時,皮笑肉不笑結果大腹便便老總手裡的酒,一飲而儘。

這場酒局是藍星投資行最有名的幾家大公司聯動舉辦的,來的都是以前和顧碎洲有過接觸的人。

他們從未見過這位年前的顧總如此給麵子過。

對敬酒來者不拒,甚至還主動端著大杯白酒去敬彆人!

這簡直就是往死裡喝的程度啊!

徐盅也是一臉迷惑和擔憂,他家小少爺酒量很好,但今天可能真的要醉。

果不其然,酒局臨近尾聲,顧碎洲靠在休閒區的沙發裡,眼尾被酒精熏得通紅,整張臉豔麗得不像話。

他閉著眼,對徐盅勾了勾手:“盅叔,給我叫幾個猛A過來。”

徐盅:“?”

顧碎洲喝得頭有點不舒服,眉頭蹙緊:“快,讓他們穿著打扮好點,起碼看上去要像個精英老總,不要光找帥的,醜的矮的胖的都要。”

徐盅張大了嘴巴。

原來……小少爺是這種癖好?!

他魂不守舍退下去照辦。

很快,幾個符合要求的人就過來了。

顧碎洲抬起一邊眼皮,涼嗖嗖打量他們一遍,嫌棄而厭惡道:“湊合吧。”

說著,解開了自己衣服最上麵三枚襯衫扣子,直接拿起一瓶紅酒,順著脖子往下倒。

白襯衫瞬間被紅酒浸染,那些液體一部分被衣服吸走,一部分殘留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顧碎洲給幾個茫然不知所措的人遞了兩杯酒,然後壓了壓眼皮,對那個最帥的說:“過來,跪這兒。”

……

沈非秩給九號帥哥打分到7的時候,收到了萊狗的圖片信息。

【萊阿普頓:啊啊啊沈先生救命!老顧喝醉了,看這樣子要被人欺負了啊!!】

【萊阿普頓:/圖片/】

圖片上,顧碎洲雙腿大大咧咧叉開坐在沙發上,左右兩邊各一人,腿邊還跪著一個,不知道在乾什麼。

而顧碎洲本人的表情很痛苦,像是被人下藥了。

沈非秩嗖得站了起來,一張俊臉陰雲密布。

九號帥哥嚇了一跳:“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沈非秩匆匆收起智能機,“我先走了,單位臨時有事。你……”

他隨便借了支筆,在紙上寫下聯係方式遞給九號帥哥:“我們以後聯係。”

九號帥哥有些開心,淺笑一下:“好的。”

沈非秩擰了下眉。

這人笑起來沒有不笑好看,還是再扣一分吧。

夜晚的一區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開車堵得水泄不通,他沒辦法,隻能路邊租了輛摩托朝萊阿普頓發他的定位趕去。

沈非秩到的時候,手被夜風吹得冰冷。

他跟門口的人打過招呼,順利被帶進大廳。

酒局已經快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為數不多的人,大半注意力都放在顧碎洲身上。

此時進來一個大帥哥麵色不善朝顧碎洲走去,更是引來諸多注視。

沈非秩脾氣不好地把試圖用手摸顧碎洲臉的那人踹了出去。

“啊!你這人乾什麼?”那人瞪他,“搭訕也得有個——”

他話沒說完,被沈非秩陰鷙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後半句話愣是噤了聲。

沈非秩又回頭看了眼其他幾個:“自己滾,還是我請你們滾?”

那些人都隻是拿錢辦事,可不想丟命,毫無掙紮道:“我、我們自己走……”

不想乾的人都散了,沈非秩才看向照片中的主角:“怎麼回事?喝醉了?”

顧碎洲目光釘在他身上:“沒有。”

“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沈非秩上前一步,單手抬起他下巴,“張嘴。”

顧碎洲乖乖張口。

沈非秩把一枚醒酒藥丟進他口中:“含著,我——”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顧碎洲不僅含住了藥片,還咬住了他的指尖。

顧碎洲的虎牙磨了磨他的指腹,淚眼漣漣含糊不清道:“你身上有彆人的信息素味。”

沈非秩沒吭聲。

顧碎洲說:“不止一個人。”

沈非秩:“。”

小兔崽子,鼻子真靈啊。

他簡單解釋了一句:“剛剛出去有點事,跟不少人接觸。”

顧碎洲垂著眼睛,也不知道信沒信。

“有事?跟誰一起出去的?”

“C2。”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咬著自己的手針紮似的一疼。

他下意識縮了縮胳膊。

顧碎洲就咬得更緊了。

沈非秩怕把他牙扯傷,便僵持著不再動作。

顧碎洲可能也知道自己把人咬疼了,小心翼翼張口,雙手捧著沈非秩那隻手握在掌心,眯著眼摸了摸指尖那處牙印。

“你是放下事情,直接來接我的嗎?”

“不然呢?”

“不耽誤你的事吧?”

“現在問有什麼用?我已經來了。”

“那C2呢?”

“他自己回去。”

“C2不會生氣吧?”

“他為什麼會生氣?”

顧碎洲的表情終於舒展開了。

像隻被擼順毛的貓,溫馴地垂下腦袋,用額頭蹭了蹭他的手背:“我就知道,你還是最在意我。”

C2算個屁?

他才是最重要的!

柔軟的頭發不停掃在皮膚上,讓人渾身不自在。

沈非秩歎口氣:“到底誰把你灌成這樣的啊。”

他微微俯身,幫顧碎洲把襯衫扣子一個個扣嚴實。

扣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顧碎洲滾燙的手忽然握住他手腕,委屈巴巴地控訴。

“哥哥,他們都灌我酒,還摸我,我好難受,你帶我回家嘛。”

作者有話要說:

茶:男人會撒嬌,老婆不會跑OvO

——

第48章

沈非秩很討厭醉鬼, 尤其是不老實的醉鬼。

顧碎洲是第一個醉了還沒被他扔在路邊自生自滅的。

臨近小區的那條路最近在修,不方便車進去,沈非秩隻好在路邊停下, 最後一段距離走回去。

路過門口樹林的時候,忽然一道很輕微的狗叫聲吸引了某隻醉鬼的注意。

沈非秩跟著停下腳步:“你認識?”

醉鬼點點頭, 含糊道:“老熟人,你也認識。”

沈非秩微妙地抿起唇。

果然,下一秒, 一隻黑白相間的中型犬就跑了出來。

狗子的毛非常漂亮, 就是沾染上了許多泥土灰塵,變得臟兮兮的, 正常走路大概到他膝蓋那麼高。

看到沈非秩, 他先是夾著尾巴轉了一圈,確定對方沒有冒犯他的征兆後, 才小心翼翼上前,蹭了蹭顧碎洲的褲腳, 又圍著沈非秩的腿邊轉了一圈, 很是自來熟。

沈非秩這才想起來這是何許狗也。

“五年不見, 長這麼大了。”他意外地挑了下眉, “竟然還活著。”

隨著人類壽命越來越長, 動物的壽命也在隨之增長,一條狗差不多能活五六十年。

但藍星的自然生態環境其實很不好, 許多流浪狗從小被拋棄的話,可能還活不到五年。

顧碎洲暈乎乎蹲下來, 揉了揉狗頭:“人家才六歲。不過之前差點沒活下來。三年前跟大狗打架輸了, 還是我救了他!”

語氣頗有點邀功的意味。

沈非秩像他摸狗子一樣揉了揉他的腦袋:“看不出來, 你還挺有愛心。”

顧碎洲舒服地眯起眼睛, 也沒反駁,過了會兒,忽然開口:“能養嗎?”

沈非秩冷漠收回手:“不能。”

那狗好像很通人性,立馬嗚嗚叫了兩聲,似是祈求。

顧碎洲也喝多了膽子變大了,竟然敢跟他怒目相對:“為什麼!”

沈非秩壓根沒有理會狗子可憐巴巴的哼唧,認真道:“你確定你能養好他?”

顧碎洲斬釘截鐵:“我可以。”

“嘴上說說誰都會。”沈非秩說,“打針喂藥喂食溜圈,還要處理各種雜七雜八的瑣事,你哪來這麼多空?”

他說的是事實,如果做不到這些,那麼擅自插手一條生命,是很不負責的行為。

沈非秩就不會給自己找這種麻煩事兒。

但顧碎洲這回很執著:“我可以辦好,而且我偶爾出差的話,沈哥你會眼睜睜看著他在家活生生被餓死嗎?”

那狗很應景的“汪”了聲,失落地夾起尾巴。

沈非秩握了下拳。

這一人一狗唱雙簧呢?怎麼說得他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並不是一定不許他養,隻是現在顧碎洲喝醉了,自己都不清醒,萬一醒來後自己後悔了怎麼辦?

如果是清醒的顧碎洲,可能還有商量的餘地。

他再次搖頭:“不行,明天再說。”

顧碎洲失魂落魄地低下頭。

他雙手捧著狗子的腦袋:“對不起,我哥不讓我養你。”

狗子也悲傷道:“汪汪!”

沈非秩就抱著胳膊靜靜看他作。

顧碎洲哽咽:“我其實都懂,我哥就是覺得養你要負責,他不想對你負責,畢竟他隨時可能又一聲不吭丟下我們就走,他都不對我負責,肯定更不會對你負責!”

狗子溫柔體貼地蹭了蹭他掌心,然後跑過去小心翼翼咬了咬沈非秩的褲腳,還拽了拽。

沈非秩:“。”

顧碎洲狠心鬆開了手,有種壯士赴死的悲烈:“彆咬了,再咬我們也不會收養你的!走吧!你走吧!你先行離開,等我被甩了我就去找你,我們哥倆一起流落街頭!”

沈非秩太陽穴突突跳,即將爆炸:“你差不多得了。”

顧碎洲起身,再不看那眼巴巴望著他們的狗一眼:“永彆了!”

沈非秩徹底忍無可忍轉身:“帶著你的狗,跟上!”

於是兩人行的隊伍加入了一隻狗。

沈非秩和狗好不容易才把顧碎洲順利帶回家,一進門,顧碎洲就直直奔向沈非秩的臥室,攔都攔不住。

沈非秩黑著臉任由他自己做,把狗牽到陽台上,拿了兩根火腿放地上。

他冷眼和狗保持著安全距離:“等你兄弟明天酒醒了,我們再決定你的去留。”

那狗好像聽懂了,但沒完全聽懂,嗚嗚叫了兩聲,看在兩根火腿的份上想友好地蹭蹭他表達親昵。

但沈非秩疏離地躲開,回到屋裡關上了陽台門,任由狗子可憐巴巴扒玻璃門。

他給自己做足了思想準備,才說服內心不要衝動,不能打人,然後推門走進了臥室。

“顧碎洲,滾去洗澡。”

正在床上像隻蛆一樣扭來扭去的人聽到聲音,抱著枕頭從床上坐起來:“為什麼你的床上沒有你的味道?”

“因為我昨天睡的沙發。”沈非秩走過去,伸手就想強行把人扔進浴室。

可顧碎洲天生反骨,在他手裡掙紮不停。

“我不要洗澡!”

他的白襯衫全是紅酒,沈非秩怕他著涼,在車上把兩人的衣服換著穿著一下,這會兒他自己身上紅酒濕濕的很不舒服,耐心也隨之降低。

“不洗就滾出去。”

顧碎洲是真舍不得把他的襯衫脫下來:“那你跟我一起洗!”

沈非秩:“……彆逼我扇你。”

事實證明,顧碎洲就是欠的。

等沈非秩一巴掌落在他腦袋上,他就老實安靜脫衣服了。

沈非秩幫他調著水溫:“衣服給你放在籃子裡了,等會兒洗完你在這睡,我就在客廳,有事喊我。還有——”

轉過身的那一刻,後半截沒說完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他真沒想到顧碎洲能脫得那麼精光。

隻剩下一個平角內褲,正在被他拎著邊緣準備往下退。

沈非秩立馬上前拉住他手腕,製止住他的動作。

顧碎洲迷茫地衝他低了低腦袋,因為攝入酒精過多,嗓音有點啞:“怎麼了?”

沈非秩終究還是不習慣看裸/男,不自在道:“進去再脫。”

平時都沒發現,顧碎洲身材竟然這麼好。

看上去瘦高蕭條的一個人,衣服脫下來竟然有那麼精致流暢的肌肉線條,腹肌比起沈非秩也是不遑多讓。

還蠻有料的。

顧碎洲忽然把腦袋湊近他頸肩。

溫熱的吐息和長發一起灑在皮膚上,沈非秩頭皮發麻,耳朵隱約染上了熱意。

好在有熱水水汽遮掩,並不明顯。

顧碎洲喃喃道:“沈哥,你身上好熱。”

“……那是熱水水汽。”沈非秩頭疼地想推開他。

然而下一秒,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顧碎洲竟然舔了一下他的鎖骨!

“你乾什麼?!”

“紅酒,”顧碎洲抓著他胳膊,溫熱的嘴唇緊緊貼在他鎖骨的皮膚上,一開一合委屈道,“沾你鎖骨上了。”

沈非秩皮膚敏感度本來就高,差點被刺激地腿軟。

但這人神情不似作假,想來真是無意識行為。

算了,他跟一個醉鬼計較什麼?

“趕緊洗洗你的腦子,清醒清醒。”沈非秩毫不留情把人推進裡麵,自己轉身出了門。

他很慶幸自己是個性/冷淡,不會隻因為看了幾眼就有不可描述的想法出現。

而門內的顧碎洲,坐在淋浴下衝著身體,咬著下唇發了會兒呆。

腦子嗡嗡的,有點煩躁。

嘴唇上細膩的觸感還尚有餘溫,如果沒看錯,剛剛沈非秩那塊皮膚是真的紅了。

不是被他咬紅的,就是真真切切的緋紅,從鎖骨蔓延至耳根。

……好像很敏/感啊。

他卻是真的喝醉了,因為知道騙不了沈非秩,隻能把自己真灌醉,這會兒淋了水才清醒點。

但這不代表他沒有意識,他的感官甚至比沒醉的時候還要清醒。

顧碎洲抬手摩挲著嘴唇。

半晌,抬手把水溫調到了最低。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沈非秩正巧接到九號帥哥的通訊。

他把手上的擦頭毛巾扔給顧碎洲:“嗯,是我。”

顧碎洲手一頓,沉沉的目光看向他:【誰?】

沈非秩不予理會:“這兩天我有點事,可能不太行,下周吧。”

顧碎洲聽著他的話,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不容易等到沈非秩掛了通訊,他直接搶過對方智能機扔到床上:“誰啊沈哥?約會?下周?”

“今晚認識的一個人。”沈非秩沒打算瞞著他,“徐盅說,你再不分化,可能會傷害身體。”

顧碎洲仰著腦袋:“我可以一輩子不分化!”

沈非秩敲了敲床頭,神色不虞:“彆說這種混賬話。”

顧碎洲惱了:“那你這是擴展副業打算給我安排相親?”

“隻是為你的身體考慮。如果你不喜歡,那就換下一個,總不能一直拖著。”沈非秩很冷靜,“我不能眼看著你因為這件事傷害身體。”

聽到是為自己考慮,顧碎洲臉色好看了一點:“這麼擔心我?”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既然這麼擔心我,你怎麼不自己上?

沈非秩坦然點頭:“嗯。不然我沒法給你爸媽交代。”

顧碎洲:“……”

剛緩和的氣氛頓時又凝固了。

沈非秩不知道自己說的那句話戳到對方點了,顧碎洲表情難看地仿佛彆人欠他八百億。

他把這歸咎於對方喝多了不舒服。

“其他的都好說,這件事沒得商量。你今晚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天醒了再說。”沈非秩拍了拍他肩膀,“過段時間我帶你再去醫院做個體檢。”

“哦對了。”臨出門前,沈非秩扶著門又補充了一句,“等你分化了,再跟我住一起不合適,該搬出去了。你先看看房子吧,看中哪套給我說,我買了送你。”

顧碎洲這個反應和他之前猜想的一樣,小崽子太依賴他,動不動就貼貼抱抱的,成何體統?

這可不是正常健康的情感發展。

沈非秩知道人無法自由控製支配自己的情感,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苗頭還沒出現的時候,徹底掐死在搖籃裡。

顧碎洲沒吭聲,沒再攔著他。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沈非秩的分寸感,如果一直這樣,那人隻會離他越來越遠

他整個人埋進沈非秩剛靠著的地方,手指不自覺抓緊了床單,被長發遮住的半張臉隱匿在陰影下。

他怎麼可能允許那人第二次離開自己身邊?

就算是鎖起來,沈非秩也彆想再把他一個人丟下。

沈非秩不是覺得找個人幫他分化完成就算了事了嗎?

可以,他配合給他看!

第二天,沈非秩是被狗的叫聲吵醒的。

他起床氣沒有顧碎洲大,但也不是沒有,抬手就抓住了狗在他耳邊叫個不停的嘴:“彆叫,再叫把你扔出去。”

狗掙紮兩秒不得,蔫了吧唧地垂下尾巴。

他閉眼默數十秒,醒困後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沈哥醒了?”顧碎洲把煎好的雞蛋和牛奶端上桌,“正好,來吃早飯吧。”

今天的廚房沒有傳來糊味,難得。

沈非秩走過去翻了翻蛋,發現雞蛋背麵也沒有糊,是個很完美的荷包蛋。

他意外地誇了一句:“不錯。”

“熟能生巧,練了幾年總歸不能連雞蛋都不會煎。”顧碎洲衝他笑笑,“快去洗漱吧哥。”

沈非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說不上來,但總覺得這家夥哪裡怪怪的。

洗漱完,顧碎洲剛給狗喂完東西吃,見他出來,擦乾淨手給他準備好餐具,坐在了桌子對麵。

甚至主動提起了昨天的事:“對不起沈哥,昨天辛苦你來接我一趟。”

沈非秩不太習慣他這麼文名客氣:“沒事,順路。”

顧碎洲笑笑:“那也是麻煩你了。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發現之前我確實是太讓你操心了,你不能管我一輩子,我得早點改。”

沈非秩揚起了眉毛:“嗯?你打算怎麼改?”

“起碼,不能讓你再為我勞神費心。”顧碎洲說,“您說的那個人聯係方式給我吧,下周我親自去,不用你多跑一趟了。”

“還有,房子的事我早上已經讓徐盅去看了,你不用擔心,一個月之內,我肯定搬出去。”

沈非秩喝牛奶的動作停了兩秒,差點嗆著。

一隻好看的手恰時給他遞上一張紙,他伸手去接,對方很巧妙地避開了和他指尖接觸。

沈非秩沒在意:“你這一晚上經曆了什麼?”

顧碎洲笑笑,不置可否:“總之呢,您就彆為我操心了,我可以辦好我自己的事。你已經不欠我爸媽什麼了,彆在意,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這樣最好。”沈非秩淡淡喝完最後一口牛奶,“你這隻狗……”

“我找好房子後會把他帶走的。”顧碎洲也吃完了,及時為他遞上收拾好的公文包,“我會和我未來的伴侶把他養好,不會不負責的。”

“就是我這幾天太忙了,可能得辛苦你幫我照顧一下他。”

顧碎洲給狗丟了塊肉,狗子在地上吃完,還很積極地用狗爪按住抹布把沾上肉的地板擦乾淨。

沈非秩這回是真的驚了。

顧碎洲含笑:“你看,他很通人性,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沈非秩沒吭聲,但應該是默認了。

顧碎洲不動聲色鬆了口氣。

他這一早上默契地給沈非秩準備早餐準備東西拿外套幫他穿上,全程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乍一看,果真是成熟很多。

沈非秩點了點頭,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很微妙,很突然,很讓人不適應。

他暫且沒多想,因為顧碎洲眼底的烏青色不似作假,隻當對方真的反思了:“那我先走了。”

“好。”顧碎洲眼含笑意看著他背影,在他推門離開前,忽然喊住他,“等下。”

沈非秩駐足:“怎麼?”

剛一回頭,溫熱的觸感就從他唇角擦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想轉瞬即逝的風,悄無聲息退散了。

這還是兩人今早第一次零距離接觸。

顧碎洲神色自若,給他看了看拇指指腹的白色痕跡:“你喝牛奶的時候沒擦乾淨。”

“啊。”沈非秩無意識抿了下唇,沒多想,“下次給我說就行,不用上手。”

“好,下次會改的。”顧碎洲欣然接受教訓。

等大門關上,他靠在門邊,聽著腳步聲消失在樓道,臉上的笑容才倏然退散,被不悅和陰霾取代。

媽的,一早上忍著沒抱人,憋死了!

他煩躁地做進還留有苦咖啡香的沙發中,鬱鬱不樂地盯著電視裡的新聞發呆,一手擼狗,一手慢慢移動到唇邊。

用舌頭輕輕舔去了指腹那滴揩下的牛奶。

甜味順著味蕾爬上感官神經,他的臉色才正常了些,懶懶地撓了撓狗子的頭:“狗屎運,乾得不錯。”

那狗聽到“狗屎運”三個字,興奮地叫了兩聲。

很顯然,這隻狗早就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男子表裡不一心機為何?不停受挫的茶總能扳回一局嗎?

敬請期待下章見解~

敲黑板:狗子在19章開頭和21章42%左右的地方出現過!

今天還會有二更,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

——

第49章

沈非秩當年離開後, 顧碎洲就讓徐盅把這條狗領回去養了起來。

他在試圖把世界上和沈非秩有關的所有東西都掌握在手裡。

其實他沒告訴沈非秩,身體裡的藥沒有儘快解決,其實也有他故意的成分在。

因為藥和那人有關, 隻有疼的時候,才能讓他對那人印象更深。

狗屎運這幾年被教得很好, 很通人性,用來討好沈非秩再適合不過了。

顧碎洲靠在狗子身上,指尖不停把玩著智能機。

上麵是和沈非秩的聊天界麵, 對方推來了一個人的名片, 正是他昨晚新認識的小帥哥。

他說:“狗屎運,快祝你爹我追愛順利。”

狗屎運很配合地汪汪叫了兩聲。

……

顧碎洲好像忙了起來, 一連許多天都見不到人影。

沈非秩默不吭聲觀察了兩天, 發現那人上班更積極了,怎麼看都不似作假, 之前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他樂得看到這種現象,鬆了口氣, 漸漸減少了對顧碎洲的關注。

這天, C2約他出來吃飯, 有些好奇地問:“你家那小孩最近沒纏著你?”

“注意措辭, 不是我家的。”沈非秩糾正道, “人家有自己的生活。”

C2滿臉的不相信:“拉倒吧,前段時間見還恨不得黏你身上, 這才多久就能學會獨立行走?”

沈非秩慢條斯理切下一塊披薩:“總要慢慢來。”

C2也不再多言:“你查的事有進展嗎?”

他指的是W.N當年那事。

“暫時沒有,那人藏的很深, 還沒有頭緒。”沈非秩嘗試過從萊阿普頓身上入手。

比較那小子在“原劇情”可是沒能成功活到最後, 可惜結果不如人意。

“要聽聽我的建議嗎?”C2問。

沈非秩給他點了杯飲料:“說說看。”

C2說:“藺子濯和顧莨很可能就是因為那個人才把研究所燒了的, 現在研究所正常發展, 那人感興趣的資料可能會重新出現,遲早會坐不住。要我說,你就先自己做自己的事,等魚自己咬鉤就好了。”

C2的提議不無道理,沈非秩也這麼想過。

C2看出了他的猶疑:“你覺得哪裡不對?”

“不,你說的都很對。”沈非秩放下刀叉,借喝熱可可擋住了臉上一閃即逝的茫然。

他隻是,不知道“自己的事”是什麼。

沈非秩是個目標很明確的人,為了達成“關鍵節點”可以豁出一切不擇手段,但是當目標已達成,之後的事他卻從未考慮過。

他忽然有點疑惑,除了這些,自己還能乾什麼?存在又是為了什麼?

像大多碌碌無為的人一樣安享餘生?雖然他有幻想過這一天,但等這天真的到來,還是非常不適應。

C2好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然你再請個假,跟我去彆的小世界玩吧?”

沈非秩頭疼:“彆了,我還得看著那家夥。”

C2噗嗤一笑:“你不是說要放手讓他自己作去嗎?”

“是。”沈非秩說,“但他現在分化還沒定下來,我不放心。”

“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C2不解,“你這是太護犢子呢,還是責任心太強呢?”

“畢竟他被下藥跟我也有點關係。”想到顧碎洲有可能分化失敗的樣子,他就無法接受。

C2努了努嘴,餘光瞥到樓下的某處,忽然伸手瘋狂戳沈非秩:“我操!快看!你家那小子出息了!咦?對麵那個不是你上次看上的嗎?合著你是給他看的啊?”

他指的那地方正是他們剛談論的主人公。

顧碎洲跟一個男生肩並肩走進來,在角落麵對麵落座。

沈非秩認得那男生,是九號。

他眯了眯眼,毫不心虛打量起兩人。

那人很紳士地為顧碎洲切了份牛排,貼心地幫他擦拭餐具,倒酒。

顧碎洲就像個大爺一樣,支著腦袋懶洋洋坐在那一動不動,心安理得享受對方服侍,時不時還很溫柔地笑笑。

C2饒有興致看著他:“什麼感覺?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

“不至於。”沈非秩淡然道,“不過我覺得,那人配不上顧碎洲。”

“中肯的,正確的。”C2表示讚同,“那你還撮合他倆?”

“配不配得上不是我說了算。當事人試試才知道,總比分化的時候沒人幫他讓他憋死好。”沈非秩喝了口可可,“這家可可不好喝。”

“嗯?”C2看了看他的杯子,“你都喝完一杯了才反應過來?”

“越喝越難喝。”沈非秩說,“走吧,我沒有偷窺的癖好。”

“啊……”沒能繼續吃瓜,C2可惜地垮下臉,“你再陪我吃兩口嘛!”

沈非秩無情拆穿他的借口:“你都吃了一桌了,還沒飽?”

C2扯了扯褲腰帶:“好吧。如果是顧碎洲,你也會這麼無情的帶他走?”

沈非秩想了想,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不,我會再點一桌逼他吃下去,吃不下去就不用回去了。”

C2:“……”

謝謝,這種特殊對待是他無福消受的。

兩人光明正大走正門離開,也沒去在意有沒有被發現。

角落裡。

九號帥哥道:“說實話,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沈先生對我有意思,沒想到……”

“沒想到你在白日做夢。”顧碎洲餘光看到那兩人出去,表情跟翻書似的一變,客套禮貌溫和的麵皮被徹底揭開,麵無表情看著他。

“你主動搭訕的沈非秩?哪來的勇氣?”

九號表情一僵,不可置信看著麵前這人。

不是,剛剛還漂亮溫婉的大美人,怎麼忽然變成這幅刻薄惡劣的妖精模樣了?!

顧碎洲厭惡地看著他:“我查了你的底細,想釣金龜婿是吧?”

九號扭曲了一下:“你不要胡說!我家本身就是中產,雖然錢不多,但也不至於如此低賤!就算你對我沒興趣,也不用這麼羞辱我吧?”

“你連我這張臉都沒見過,談什麼中產?”顧碎洲不屑地把他查到的資料給他看,“你人品或許還行,不然沈哥也不會把你丟給我。隻不過,欠債一千九百萬,再還不上你一家人都完了吧?”

九號眼睛都睜圓了,不可置信看著那份資料。

顧碎洲翹起二郎腿,和平時在沈非秩麵前的樣子完全相反,囂張跋扈,壓迫感十足:“這樣,做個交易,陪我演場戲,錢我替你還上。”

九號啞聲道:“我有拒絕的選擇嗎?”

顧碎洲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你覺得呢?”

“……你說吧。”

……

沈非秩已經收到顧碎洲的“戀情彙報”半個多月了。

【混賬東西:沈哥,我們今天去看電影了,情侶座/圖片/】

【S:……淩晨三點看電影?】

隨便p了兩張電影票的顧碎洲:“……“

失策。

【混賬東西:沈哥,我們今天牽手了/圖片/】

【S:你磨皮過頭了嗎?他的手都沒有皮膚紋理了。】

找服裝店假人牽手的顧碎洲:“……“

好煩。

【混賬東西:沈哥,我們今天一起遛狗了/圖片/】

【S:你們沒牽繩,注意彆被逮到罰款。】

為了擺拍所以沒牽繩、剛交完兩千罰款的顧碎洲:“……”

你他媽,有毒??

他轉變了策略,開始發朋友圈,有且僅有沈非秩可見。

但是這回更慘了。

因為沈非秩壓根不刷朋友圈。

僅三天可見變成僅一個月,僅一個月又變成僅半年,最後再到永久可見……無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

沈非秩連個讚都沒給他點。

顧碎洲絕望地在公司要死不活了好久。

CEO的陰雲籠罩著整個W.N,路過的狗都要被怨氣懟得退避三舍。

而沈非秩並不是沒看到那些朋友圈。

隻是他偶爾看到也很快就會劃過,是真對他們的戀情進度不感興趣,他隻關心顧碎洲什麼時候能分化。

顧碎洲消停了一段時間,終於某日,又來了消息。

【混賬東西:哥,我們打算同居培養一下感情,但是剛買的房子還在裝修,可以暫時跟你一起住嗎?】

這段時間顧碎洲發來的消息很少有波浪號了。

沈非秩盯著那個問號看了幾秒,打字。

【S:可以,住彆墅吧。】

離開前買的彆墅,還沒人住過。

他潛意識裡不太想彆人去那個平層住,便把彆墅貢獻了出來。

【混賬東西:謝謝沈哥。】

【混賬東西:沈哥一起住嗎?】

【S:我去乾什麼?給你們當電燈泡?】

【混賬東西:說的也對,畢竟沈哥這麼忙,時間分給我們確實有點浪費。】

此時的沈非秩正在C2家打牌,看到這條消息,忽然出聲問:“你說,顧碎洲要跟他對象同居,讓我一起住是什麼意思?”

C2頓時把手裡必輸的牌全扔出去,嚴肅道:“我靠,這是不是小孩在跟你發出求救信號?”

沈非秩:“什麼?”

“哎呀!你沒看那些新聞嗎?”C2焦急道,“有很多人在戀情中受到了不自知的傷害,潛意識會希望親人或者朋友幫助自己!”

這還真是沈非秩的知識盲區:“自己談戀愛舒不舒服自己感覺不到?他沒這麼傻吧。”

“感情這種事兒能理智看待嗎?”C2恨鐵不成鋼,“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等他們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就晚嘍!”

沈非秩:“……”

C2在情情愛愛的事情上總是很靠譜,他決定相信對方一次。

【S:不打擾,可以一起。我正好要在一區住一段時間。】

W.N公司頂樓,顧碎洲猛地站起來踢了一腳椅子,笑容滿麵。

他答應了!!

沈非秩果然還是愛他的!

高興沒幾秒,臉色又陰下來。

他怎麼能答應呢?!

他帶這個野男人登堂入室都能被答應?

沈非秩怎麼可以這樣?一點都不重視他!

忽冷忽熱的氣氛讓一旁的九號瑟瑟發抖:“顧總,您怎麼了?”

“沒事。”顧碎洲本來就煩,看到他更煩了,嫌棄地彆過頭,“回頭演得好點,要是出了岔子,你們一家都逃不掉。”

九號:“……好的,我知道了。”

次日,沈非秩就在彆墅裡等到了相攜而來的顧碎洲和九號。

兩人穿著情侶裝,但一前一後走著,距離差老遠,不像cp,像主仆。

九號很熱情:“沈哥,這段時間打擾了。”

沈非秩不太習慣彆人喊他“哥”,勉強點了下頭:“你好。”

他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人家名字,便在對方收拾行李的時候,低聲問顧碎洲:“他叫什麼?”

“。”

顧碎洲表情短暫失控兩秒。

實不相瞞,他忘了。

看了資料後就拋之腦後,壓根沒多看一眼對方名字。

隻記得對方爸媽裡有一個姓程。

但這難不倒顧碎洲。

他淡定地捏了捏耳朵:“我一般喊程哥。”

沈非秩手頓了頓。

隨後很快恢複正常:“廢話,我是問你他的名字,不然我跟你一樣喊哥?”

“那可不行。”顧碎洲答得迅速,“輩分不能亂。”

他麵上穩如老狗,手卻在背後不停跟九號打手勢:快!快來救你老板!

九號心領神會:“沈哥,我們……暫時住哪屋啊?”

沈非秩想了想:“兩間屋還是一間?”

“肯定兩間。”顧碎洲搶答。

沈非秩點頭:“二樓的客房都收拾過了,你們隨意挑。”

顧碎洲先選,選中了沈非秩主臥旁邊的那間,九號就跟著他選了後麵的一間。

兩人收拾完東西已經是晚上了,顧碎洲躺沙發上嚎著餓,九號便殷勤地借用廚房給他做飯。

顧碎洲拉著沈非秩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嘴上還不停安利:“給你說,程哥做飯很好吃的!”

其實語氣有點沒底,因為他不知道九號會不會做飯。

沈非秩滿腦子都在想C2說得“PUA”“精神控製”等詞,電影和顧碎洲的話一個字沒看下去,心思都在九號身上。

雖然他經常欺負顧碎洲,但是彆人欺負不行啊!

顧碎洲看他神色懨懨,想伸手抓他:“沈——”

沈非秩躲開了他的觸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

沈非秩淡聲:“尊重你的伴侶,要跟所有人保持距離分寸。”

顧碎洲:“……”

真是懂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現在十分懷疑自己這次操作到底是不是對的。

不一會兒,九號過來喊兩人:“沈哥,顧……咳,吃飯了。”

他不知道怎麼稱呼顧碎洲。

沈非秩敏銳捕捉端倪,詢問地看了顧碎洲一眼。

顧碎洲淡定微笑:“他內斂,平時稱呼肉麻,叫不出口。”

沈非秩勉強信了。

這種淡定的心情在看到那一桌子菜的時候,消失得一乾二淨。

辣子雞丁,蔥油豆腐,五花肉,炸雞皮,胡蘿卜炒菠菜……甚至還有豆沙糯米卷。

精準踩雷,每樣都是顧碎洲不喜歡吃的。

相處了快一個月,連對方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

沈非秩非常不可置信。

他可是從第一次一起吃飯,還討厭這家夥的時候,就記住顧碎洲喜好了。

但更讓他不可置信的還在後麵。

顧碎洲這崽子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坐了下來,第一筷子就夾了個豆沙糯米卷吃,還誇讚九號廚藝棒。

沈非秩倒抽一口冷氣。

談戀愛怎麼會是這種為了對方強行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呢?這是畸形扭曲的!

真叫C2說對了。

顧碎洲肯定有問題!

沈非秩這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顧碎洲吃得也很少,應該是潛意識還是抗拒這些食物的,他看著顧碎洲跟九號溫和道了晚安,回到自己屋裡準備休息。

現在才十點,那小子從來沒這麼早睡過覺。

沈非秩洗完澡,怎麼想怎麼不對,要是顧碎洲真因為九號受了委屈,他真是對不起藺子濯和顧莨。

於是等外麵沒動靜了,他悄無聲息來到隔壁門前,敲響了門。

顧碎洲一頓飯吃得生不如死,正抱著馬桶大吐特吐,聽到敲門聲差點把自己嗆著。

他迅速漱口洗了把臉,隔著門問:“沈哥?怎麼了?”

“方便進嗎?”沈非秩問。

顧碎洲整理了一下浴袍,打開門:“沈哥,這麼晚找我有事?”

沈非秩看了眼旁邊緊閉的房門:“進去說。”

顧碎洲這回卻沒讓。

短暫的安靜後,他聽到麵前這人忽然笑了一聲,很愉悅。

顧碎洲忽然壓低身體,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哥是要給我說什麼見不得人的悄悄話嗎?”

沈非秩把他臉推開:“正事。”

顧碎洲一點都沒有分寸地用鼻子蹭了蹭他掌心,許久沒見麵,他都快想死了:“什麼正事要半、夜來我屋裡說?”

“讓不讓進?”沈非秩不想廢話。

顧碎洲見好就收,沒再嘴貧,給他讓出了進來的空。

在他進來的瞬間,門忽然被關上。

屋裡沒開燈,沈非秩擰了下眉,想到這人怕黑的毛病,抬腳去找夜燈開關。

還沒走兩步,腰就被一個隻手攬住了。

他條件反射抓住那隻手想來個過肩摔。

但顧碎洲附在他耳邊,手腕不停顫抖,聲音很虛弱:“忘開燈了,腿軟了。”

沈非秩便卸了手上的力氣,在他肩膀上扶了一下:“進來也不第一時間打開智能管家?起來,把你身後機械爪電源打開,讓他去開燈。”

“起不來,沒力氣。”顧碎洲見他不反抗,得寸進尺兩條胳膊都緊緊箍著他腰,從後麵抱著他,“怎麼辦啊哥哥,都沒力氣跟你偷/情了。”

沈非秩安靜了。

顧碎洲一陣惶恐。

不會開玩笑開過頭了,要被丟出去了吧?

他剛想說點什麼彌補,就聽沈非秩嗤笑一聲,忽然轉了個身,手伸到他頭發上不輕不重拽著。

“顧碎洲,這麼能浪,你男朋友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沈非秩:沒有一杯茶能瞞過我,除非我自願。

顧茶茶:謝邀,我哥是真不吃醋^_^

二更來啦,感謝大家支持!愛你們~

——

第50章

沈非秩算是看出來了, 什麼pua,都是狗屁,這小子一開始就是一肚子壞水, 不知道在作什麼幺蛾子。

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他才有力氣跟這人秋後算賬。

這一周以來, 兩人的相處模式都有點奇怪,像是牛頭按上了馬尾,怎麼感覺怎麼不對勁。

直到這一刻把顧碎洲踹到床上, 他才找回熟悉的感覺:“我一天不揍你, 你就給我作妖是吧?”

顧碎洲也被踹樂了,好不容易才壓下嘴角, 可憐巴巴道:“那我怎麼辦嘛!我不是為了想讓沈哥放心才配合你的安排嗎?”

“他對我好過分的, 天天欺負我,給我吃我不喜歡的東西, 你剛剛也看到了吧?我給他說了很多遍我喜歡吃什麼了,他就是隻饞我身子, 饞我臉, 根本不對我上心!”

他裝可憐的水平可以說爐火純青信手拈來, 饒是沈非秩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聯想到剛剛兩人生疏的互動, 還真就信了。

他歎了口氣, 走上前揉了揉他腦袋:“對不起。這次是我欠考慮安排不當。”

顧碎洲是典型的給了點陽光就燦爛,哭嚎不止:“沈哥你知道我這一個月過得多慘嗎?我這輩子都不想跟Omega談戀愛了!”

“?”

不會吧?不會被弄出ptsd了吧?!

沈非秩有點焦躁:“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一下, 這種事……”

顧碎洲小臉一垮:“你的意思是還要再來一次?”

沈非秩:“……“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沈非秩有錯在先, 隻得先應允下來, “我不管你談戀愛的事了, 分化的事再想想辦法, 好了吧?”

這真是沈非秩為數不多的溫柔時刻。

顧碎洲隻恨自己沒開錄音筆。

他落寞地低下頭:“可是徐盅說,除了……沒有彆的方法了。”

沈非秩歎氣:“總會找到方法的。”

藍星可能沒有方法,但主星一定會有。

反正徐盅他們的方法也是猜測,並非絕對安全,與其賭概率,倒不如讓C2想想辦法。

他正出神想著各種可能和方法,忽然感覺一隻手握住他腳踝,從下往上摸。

“?你的手,老實點。”

顧碎洲坐在床邊,手指靈活且有力地禁錮住他的腳踝:“哥哥,你剛洗完澡嗎?腿好涼。”

“鬆手。”沈非秩語氣不善,被他摸得脊骨發顫。

顧碎洲當然不會聽,扶著他的腿站起來。

那隻細膩的手擦著他腿上皮膚,直接撩過浴袍衣擺劃過他大腿,才戀戀不舍移開。

“沈哥這些年好像過得很不錯,皮膚都養好了。”

“顧碎洲,”沈非秩語氣沉了下來,拽著他衣領懟在落地窗上,“注意分寸,彆對我對手動腳。”

玫紅色的星光從窗戶照進來,顧碎洲眼睛有些迷離。

沈非秩一定不知道,他現在的臉有多好看。

臥室門被敲了敲。

“我聽到這邊有動靜,你還好嗎?”

沈非秩下意識鬆手想去開門。

腳步還沒後撤,後腰就被攬住,顧碎洲強行把他鎖在懷裡,一根手指抵住他嘴唇:“噓——彆說話,沈哥,我們現在還在偷/情呢。”

偷個屁。

沈非秩一巴掌把他手打掉:“適可而止。”

“我可沒說謊。”顧碎洲轉而拉著他兩條胳膊,無辜道,“我和他現在至少明麵上還是戀人關係吧,要是看到你在我房間裡,那我們分手不就成我的錯了?”

沈非秩可不會被他繞進去:“我們什麼都沒乾,你哪來的錯?”

“沈哥,你還是太不懂男人了。”顧碎洲歎口氣,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把頭放在他肩膀上,“他們總是很無理取鬨。”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兩不是男人一樣。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非秩也沒再執著吭聲。

顧碎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裡浮現一抹笑意,揚聲道:“沒事,你回去睡你的吧。”

他手稍微用了點力氣,沈非秩一個不查,腳步不穩往前跌了一步,膝蓋不小心碰到了某個東西。

“嘶!”

顧碎洲痛呼一聲。

沈非秩整個人也僵住了,不可置信看著他:“你……”

“我什麼?”顧碎洲也是無奈了,“我也是正常男人。”

沈非秩無法理解,還處於震驚中:“正常男人被踢一下會有反應?”

他果然就是個m吧?!

顧碎洲見他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也無法解釋。

總不能說其實從沈非秩進來那會兒他就有反應了吧?那他這條命就彆想要了。

他清了清嗓子:“可能,最近快到假性發熱期了。”

一提到這個,沈非秩關注點就轉移了:“明天去醫院。”

“沒事,我這幾天去過了,回頭讓盅叔把報告發你。”顧碎洲心道要命,果然說謊是要遭報應的,“沈哥,趁著我這幾天有空,你陪我出去玩玩好不好?”

沈非秩聽著外麵腳步聲漸遠,終於把人推開,從他床頭櫃上拿過一支棒棒糖拆:“你想去哪兒?”

“去海邊吧。“顧碎洲笑笑,“藍星的海一點都不好看,我都快五年沒見過藍色的海了。”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可憐巴巴彎了彎。

沈非秩聽不得他說五年:“行。”

顧碎洲眼睛一亮:“那就……”

“不過我得把C2帶著。”沈非秩一句話,讓顧碎洲的笑容消失得乾乾淨淨。

C2C2又是C2!他媽的C2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他皮笑肉不笑:“為什麼帶他?”

“有事。”沈非秩有點心不在焉。

C2平時看著好說話,其實很有原則,要跟他談條件,得廢不少腦細胞。

顧碎洲氣得在屋裡來回來走,想差人把C2綁了喂狗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C2存在感太強了,偏偏長得那是真沒話說,能讓沈非秩對他另眼相看也不是不可能……

“怎麼了?”沈非秩還以為他不喜歡三人行,便道,“把萊阿普頓帶著也行。”

四個人,這樣誰都不寂寞了。

顧碎洲:“。”

還要帶兩個?!

……

出去玩的事就這麼草草定下,顧碎洲要處理公司的事,這幾天比較忙,沈非秩就隻能攬下了遛狗的大任。

順便還解決了一下九號帥哥的爛攤子。

臨出發前一天,他跟萊阿普頓把狗子帶到了徐盅家裡暫存。

萊阿普頓第一次跟這狗見麵,喜歡得不得了:“沈先生,這狗叫什麼?”

沈非秩張了張口,艱難吐出那三個字。

“狗屎運”這個名字,他真是不是很想說出口。

那天顧碎洲得意跟他介紹狗名字的時候,他差點想把人嘴撕爛。

但出於對彆人家狗取名自由的尊重,還是耐著性子問:“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顧碎洲說:“他能被你遇上,還被我收養,不就是走了狗屎運嗎?”

沈非秩當即轉身就走。

好在萊阿普頓對這個名字毫無芥蒂,一聲一聲清脆的“狗屎運”喊得順暢無阻。

徐盅家樓下有小吃街,萊阿普頓饞的要命,便在樓下邊吃邊等沈非秩自己上去送狗。

徐盅很熱情地接待了他:“正好今天要帶狗屎運去打針,您送來的正好。”

“嗯。”沈非秩隨意靠在門口,看徐盅給狗屎運帶防咬器,就順便拿過了櫃子上的診斷單看。

因為要長期養狗,顧碎洲就給狗辦理了寵物醫院的年會卡,上麵記錄著每次打針使用的藥物,還有打針的次數。

每隻寵物總有那麼幾針必須打,狗屎運的那張表上隻剩下了最後兩針。

……哪家的狗身體這麼棒,一個月就能把針全都打齊?

排除基因變異的可能,那就是這隻狗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接種疫苗了。

沈非秩用智能機掃了掃狗屎運就診本的開本日期。

——2023年12月28日。

他垂眸看了會兒,忽然笑了一聲。

正在給狗子掛繩扣的徐盅聽到,莫名感覺脊背發寒。

怎麼感覺……他家小顧總要倒黴了呢?

沈非秩之前答應了顧碎洲送完狗就去公司接他,當然不會食言,掐這約定好的點來到W.N,在一眾員工好奇驚豔的注視下來到了頂樓。

顧碎洲還在開會,他就去了接待室,因為身份特殊,秘書告訴他如果他想,可以開光屏看顧總開會。

沈非秩閒著也是閒著,就把屏幕打開了。

顧碎洲一身黑色西裝,難得沒那麼吊兒郎當,漂亮的眉頭蹙成一團,眼中滿是不耐煩。

“你的口頭擔保有個屁用?你動動嘴皮子我就給你撥款二十億,你說話怎麼那麼值錢呢?”

沈非秩挑了下眉。

西裝都掩蓋不了那股子混賬勁,說話還是那麼粗魯。

被顧碎洲嘲諷的那人臉色不太好看,直到散會,還對著顧碎洲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

沈非秩看在眼裡,關上光屏出了門等他。

董事會年輕的年老的都有,思想觀點不一樣再正常不過,一堆人擠在一起除了吵還是吵,顧碎洲正頭疼著,就在電梯門口看見了沈非秩。

他眼睛一亮,直接忽視給他搭話的女人,顛顛跑了過去。

“等很久了嗎?”

“剛到。”沈非秩給他按了電梯,“接你下班。”

顧碎洲眼中的笑意逐漸加深,對著那邊一堆噤聲的人道:“你們坐下趟電梯。”

說著,就迅速帶著沈非秩進電梯關上門。

眾人:“……”

小顧總這是被下蠱了嗎?

顧碎洲話本來就多,一見他,跟倒水似的喋喋不休吐槽著工作上的事。

沈非秩安靜聽著,等他說累了,才問:“許總,是剛剛開會的時候問你要投資資金的那個?”

“嗯?你怎麼知道?”顧碎洲愣了下,“你剛剛看我開會了?”

“嗯。”沈非秩說,“不可以嗎?”

“可以,怎麼不可以,你想親自來開會都行。”顧碎洲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犯怵。

剛剛開會,他應該沒說什麼不禮貌用語吧?

他的膽戰心驚讓沈非秩有點好笑:“那你打算怎麼應付他?”

“誰?姓許的嗎?”顧碎洲斟酌著措辭,“大概就是,苦口婆心,諄諄教誨,真誠地給他分析利弊吧。”

沈非秩:“。”

他用一種“你自己說出來不心虛嗎”的表情看著他。

顧碎洲隻撐了兩秒就投降:“好吧,我說實話。他以前就不聽話,我這次打算換了他,給他二十億,然後用另一家收購的公司匿名和他作對,借機直接把他踢出高層。”

夠狠夠毒,一針見血,這才是顧碎洲最喜歡用的手段。

他本以為要挨沈非秩的教訓,沒想到對方竟然讚許地點了點頭:“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僅限於把他踢出高層這麼簡單。”

沈非秩說:“我會讓他在這個行業混不下去,不留下任何隱患。”

顧碎洲怔了怔,忽然垂眼笑了聲。

差點忘了,要說心狠手辣,他沈哥可不比任何人差。

“顧碎洲,你要知道,從來都是我選擇給不給彆人機會,如果我給了,對方沒有抓住,那以後也不用再將功補過了。”

沈非秩忽然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關於狗屎運的事,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對方一個主動交代的機會。

顧碎洲開車門的手微微頓住。

隔著一輛車,看著另一邊的沈非秩:“……什麼意思?”

沈非秩卻答非所問:“我的耐心沒有很多。頂多也就飛到目的地的時間吧,大概要十個小時,你自己把握。”

“……”

因為這句話,顧碎洲糾結了一路。

不是,哪裡暴露了?錯在哪兒了?

他瞞著對方偷偷摸摸乾的事不少,萬一認錯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顧碎洲心裡七上八下了一路,一下車就拉著萊阿普頓的手打聽線索。

“嗯?沈哥有沒有異常的地方?”萊阿普頓摸著下巴沉思,“沒有吧,我今天見到他都蠻正常的啊。”

“不可能,你再想想,好好想想!”顧碎洲把沈非秩給自己說的話學給他聽,“你看,這肯定是有什麼事,不然他為什麼會說這句暗示我?”

“你說的有道理。”萊阿普頓也嚴肅起來,按著太陽穴想半天,忽然抬起頭,“啊!我們今天是開你車出去的,你之前給那個九號帥哥還債的賬單不是在車上嗎?會不會被看到了。”

顧碎洲醍醐灌頂。

肯定是這樣了!

他肯定是發現自己跟九號的交易記錄了!

他福至心靈,在沈非秩準備跟C2並排坐的時候一把抓住對方手腕:“我錯了。”

沈非秩歪了歪頭,示意他繼續。

顧碎洲一臉真誠:“我不應該為了博取你的同情而讓九號陪我演戲騙你,還白搭出去兩千萬本錢!”

他說得多真誠啊,前前後後因因果果都和盤托出了。

沈非秩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C2看看這個看看哪個,眨了眨眼睛。

顧碎洲看他臉色難看,喉結滾了滾:“不是嗎?那就是……我讓萊狗故意給你發我醉了的消息?”

沈非秩:“……”

萊阿普頓:“……”

怎麼這還帶波及無辜?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他還是不說話,顧碎洲更慌了:“總、總不會是,我前兩天把誹婭老板搞下台,遣散裡麵所有選手,賠錢收購了誹婭吧?”

這一瞬,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C2臉色漲紅,憋笑憋得想死。

良久的沉寂後,沈非秩忽然彎起眼:“顧碎洲啊。”

他聲音出奇的溫柔而緩慢:“你還藏著多少我不知道的小驚喜?”

顧碎洲:“。”

萊阿普頓:“哇哦。”

沈非秩最終還是沒跟顧碎洲坐一起。

生氣還是其次,主要是他真有事跟C2說。

“不可能,你彆做夢了,這事兒沒得商量。”C2的語氣不容置喙,“主星的藥超過你們世界的文明發展不知道幾千萬倍,我把藥給你,我這兩年工資就一分彆想拿了!”

“我可以替你掙回來。”沈非秩不死心。

“你怎麼替我掙?”C2狂翻白眼,“你都從良了,都退休了,工資都用來換這個世界的錢和通行證了!”

“我可以再替你跑一個世界。”沈非秩說,“我看過你們的獎金等級,一個S級的世界,足夠你三年的工資了。”

C2:“……你沒事看我們的工作手冊乾什麼?”

沈非秩從容道:“知己知彼,戰無不勝。”

C2:“可是這應該還是不妥……”

沈非秩:“你不想要錢?”

C2:“可……”

沈非秩:“兩個世界。”

C2:“成交。”

他立馬通知A11去準備資料備選,興奮問他:“你什麼時候出發?”

“等旅遊回來。”沈非秩說,“答應人家的旅遊,半道就走太不像話了。”

“他都騙你了你還向著他啊?”C2不解,“你是不是對他容忍度過頭了?”

“不是對他容忍過頭。”沈非秩帶上了眼罩準備眯會兒,“我是在好奇,這小子到底想乾什麼。”

從他回來以後,顧碎洲實在太奇怪了。

明明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麼不一樣,但總有哪些地方悄然變了。

好比更喜歡對他動手動腳這點,沈非秩就非常不習慣。

他們的關係好像還不至於做這種親昵互動吧?

飛梭時間不算太久,期間顧碎洲來找過沈非秩幾次,都被他以“休息”為借口避之門外。

直到到達目的地,顧碎洲才眼巴巴過來牽他手。

沈非秩本來也不算多生氣,說實話,顧碎洲那些小九九,他最少也能看出個一二三。

之前不說也純粹是不想說,懶得點破,慣著他鬨罷了。

沈非秩任由他拉著,兩人順理成章開了一間賓館房間:“小孩子嗎?不牽手走不了?”

“嗯。”顧碎洲抿了抿唇,一米八七的大男人,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跟在他身後,“哥,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了。”

他剛剛從徐盅口中得知沈非秩去送狗的時候看到狗屎運的接診報告,頓時明白了前因後果。

想到自己那些不打自招的話,他一陣懊悔。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沈非秩一個平A,他大招都放沒了。

“狗屎運確實是我之前就養著的,但是我那不是自己養的嗎?我怕你不接受他,就曲折地想了個辦法讓你對他有點責任心。”他是真不敢扯犢子了,老實巴交解釋。

說完,還低低嘟囔道:“順便也對我產生點責任心。”

沈非秩把這句話也聽到了,步子頓了頓,直白道:“顧碎洲,你不覺得你太粘我了嗎?”

這話一出,顧碎洲整個人都慌了:“你嫌我煩?”

“不是,我隻是覺得,”沈非秩勉強組織了一下委婉的語言,“你或許應該找一下原因。太過依賴一個人不是什麼好事。你——”

“沈哥,”顧碎洲笑容淡了下來,第一次打斷了他的話,“你再縱著我半個月,等回去我就改,好不好?”

沈非秩目光一瞬不瞬看進他的眼睛,無聲詢問原因。

顧碎洲率先移開目光,低下頭,大膽地抱住他:“彆問了,哥。我承認我最近是有點不對勁。但你走了這麼久,我每天都很難熬的。”

“網上不都說,一次性把想吃的東西吃過癮,以後就不會再想了。同類比,你也補我一周,過了癮,我以後就改,行嗎?”

這個原因其實沈非秩之前也懷疑過,聽到對方解釋,反而鬆了口氣。

他沒立即回答,顧碎洲就問:“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不是。”

“那我是會讓你困擾嗎?”

“……也不是。”

“我會說到做到的。”

沈非秩也是怕了他了。

“……算了,就這樣吧。”

顧碎洲緊了緊放在腰上的手,無聲笑了笑。

“那今天晚上,我們可以一起睡嗎?”

作者有話要說:

茶的領悟:我哥是個講道理的人,不管正理歪理,能說服他就行Ov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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