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林與夏進了急救室。
沈成峰雙手在不斷發抖,他盯著急救室閃爍的紅燈,緩緩蹲了下去:“他……會沒事對不對?”
半天沒回應。他轉過頭,林有拙正低頭看時間,眉目間沒有一絲擔心,沈成峰喉結滑動了幾下,艱難出聲:“有拙,對不起你的是我,他是一條生命,你、你不該如此冷漠,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
林有拙平靜道:“以前的林有拙早死了。”
沈成峰瞳孔驀然睜大,他現在最聽不得死字,他音量不自覺拔高:“你在說什麼?”
“我以前沒得選擇,是個濫好人,現在我想活得好一點。”林有拙涼涼說,“像你們這樣沒心沒肺,才能活得更好不是嗎?”
沈成峰噎住,過幾秒他抱住頭,痛苦地哽咽:“有拙,你到底要我怎樣?我為了證明我隻愛你,已經連累與夏現在躺在手術室急救,你為什麼還不滿意?還要這樣咄咄逼我?”
沈成峰突然哭了,像隻無助的狗,蜷縮在牆角,痛苦地,壓抑地哭著。
他期盼著,林有拙會抱住他,安慰他,然後原諒他,一切都回到原點,回到林有拙還未改變的時候。
然而林有拙隻聽得無比反胃,一想到他曾和沈成峰交往過四年,他就止不住作嘔。
儘管那是意識沒覺醒的他。
他望了眼走廊儘頭的電梯。
打急救電話時,他打的是林學誠所住的醫院,夏惠妍接到電話,應該快到了。
林有拙收回視線,淡淡說:“我走了,你慢慢哭。”
結果他抬腳剛轉身,沈成峰就光速站起抓住他手:“彆走!”
叮!
電梯門打開了。
在熟悉的身影跑出電梯瞬間,林有拙精準掐秒握起拳頭,回身重重揮中沈成峰的鼻梁。
沈成峰瞬間感到一股熱流從他鼻孔衝出來,滴落在他的衣領和胸前。
他鬆開林有拙,嘴還沒張開,就見林有拙蒼白著臉搖頭:“沈成峰,算了吧,我退出成全你們。”
沈成峰急了:“誰要你退出?我不允許!他要死了,我可以拿命賠他,但你不可以拿我賠他!”
“沈成峰?”夏惠妍聽到耳熟的名字,她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她幾步跑上,先看了手術室的紅燈,然後急急問沈成峰,“就是你給我打的電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夏為什麼會出車禍?”
“夏阿姨?”這時另一道聲音在她身後驚疑響起,“他……林與夏是您兒子?”
夏惠妍特彆驚訝,她回頭看著林有拙:“小林?你怎麼會……”她想到剛才那幕,不確定問,“這位是、是你愛……朋友?”
林有拙沉默兩秒,旋即搖頭:“曾經是,現在不是。”
夏惠妍頓時一陣眩暈。
她不是聾子,剛才林有拙和沈成峰的對話她聽了個七七八八。怎麼聽,都像是她的兒子插足了彆人。
隻是當前最要緊的是林與夏的手術,她暫時不去深想,抓住林有拙手說:“先不提這些,告訴我,夏夏為什麼會出車禍?”
沈成峰看過夏惠妍照片,知道她是林與夏的母親,見她和林有拙竟然認識,他愣住好一會兒才簡單處理好鼻血,走過去解釋:“阿姨,以夏是我撞的,和其他人無關。”
聞言夏惠妍渾身一抖,立即鬆開林有拙的手,一巴掌甩到沈成峰臉上,紅著眼放狠話:“我不管你為什麼撞我兒子,隻要他有半分差錯,我饒不了你!”
沈成峰點頭:“彆說您,他要出事,我第一個不放過我自己。”
夏惠妍不說話了,她不再離沈成峰,走到手術門前,心焦盯著紅燈,眼裡含著淚花祈求:“夏夏,你千萬彆出事,媽媽在外麵等你。”
不知過去多久,終於紅燈滅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出來取下口罩,笑得很高興:“彆擔心,手術非常成功,明天麻醉過了,傷者就會蘇醒。”
夏惠妍這才放鬆了,她回頭正要找林有拙說話,沒想到背後隻有同樣鬆了口氣的沈成峰,而林有拙,早不見了。
*
林有拙回到家,一進門,柴犬聽到關門聲立即跑出來圍著他轉圈圈。
本來淡漠的眉眼總算有了幾絲溫度,他蹲下摸摸柴犬的頭:“乖,我回來了。”
感受到他的冰涼,柴犬乖巧地舔了舔他掌心。林有拙微微勾唇,抱著他玩了會兒,才去衛生間洗漱。
擰開水龍頭,嘩啦的水聲在安靜的夜聽得尤為清晰,林有拙擠了好幾泵洗手液,下死勁搓著今天被沈成峰碰過的那塊皮膚。
直至他的右手臂搓得通紅了,林有拙才停手,他舉起來嗅了嗅,淡淡的柑橘味。
這才進浴室衝澡。
洗完澡換上乾淨的睡衣,他隨意擦擦滴水的黑發,就接了半壺水去陽台。
遠處的樓裡透著萬家燈火,不遠處的蓮花池裡是此起彼伏的蛙鳴。
林有拙心情又好了幾分。
陽台上此時隻有一盆曇花,這盆曇花生長得很茂盛,卻一直沒開花。
林有拙找不到原因,澆了水後,就又施了一小袋磷肥進去。
一切弄完快11點了,林有拙站起身,頭發也差不多乾了,他趿拉著拖鞋,去衛生間洗完手準備回房睡覺。
剛踏進臥室,手機“嗡”一聲,林有拙折回客廳,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微信。
【房東】:“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