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2 / 2)

太子表哥 鏡裡片 9279 字 3個月前

隨寧頓了頓,她們見過次數不少,但精準到哪一年卻是怪異。

關素笑了笑,似乎在懷念那時的心境:“我十三歲那年,馬夫在家中受不平事要報複我們,趁著我跟母親外出禮佛時對馬動手腳,當馬受驚直衝懸崖時,我以為自己離死不遠。”

隨寧望她一眼,知道這件事。

關素輕道:“但太子殿下來了,千鈞一發山崖勒馬救我們一命,我那時透過窗子看到額頭都是汗的他,隻覺天神下凡。”

隨寧也不插話。

關素看向隨寧,道:“可等我後來想要去道謝時,卻看見他在心疼地哄受了驚的表妹,我想真可笑,她安全待在那裡,要哄什麼?”

他表妹指的自然是隨寧。

隨寧攏著身上披風,歪著頭和她對視,問道:“關貴人找我就想說這些?”

關素笑而不答,反問道:“隨小姐可知先皇後是怎麼去的?”

隨寧腳步一頓,還不等她回話,關素便又走近了一步,壓著聲音道:“先皇後當年在避暑行宮與人私通,懷了孽種被陛下發現,被賜死於行宮之中。”

隨寧猛地抬頭,關素聲音輕,輕得隻有她們兩個人聽得見。

“但其實她那時沒死,秘密輾轉去隨家,幾月後難產而亡留下一個孩子。巧的是那天隨夫人也生產,原本要對外稱生了雙胎,可惜產房失火,混亂之中有一個孩子沒保住夭折,如今陛下和太子都知情活的是誰,隨小姐覺得那個活下來的,又會是誰的孩子?”

隨家三代單傳,現在隻有隨寧是嫡係所出,她出生沒多久母親就病逝,隨家後來是二房當家,沒什麼人和她聊以前的事。

但關素的意思是隨家親女這個身份,還不值得讓皇帝冷待隨寧,太子卻寵溺她。

答案也就隻能有一個。

隨寧不是隨家親生。

隨寧突然笑了一下,道:“關貴人年紀輕輕,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想法?光陛下容得下那孩子便已經是天方夜譚,我想信你也難。你若是想挑撥離間,最好還是不要用汙蔑先皇後的法子,否則這話要傳出去,明兒亂葬崗也不知道會不會多出什麼,我是不想搭上自己,就先告退。”

她轉身要離去,關素開口道:“若那個男人是沉王呢?”

隨寧倏地回了頭,眼裡情緒淡漠。

關素道:“隨小姐出生那年,沉王才被封王離京遠去殳州,在此之前他都在建京。有些事陛下不知道,但關家還是有些門路。()”

關素以為隨寧會慌張,會錯愕。

但隨寧隻是靜靜站著。

她容貌嬌美,體態婀娜,稱得上一句風華絕代,太子不讓她沾染塵世,所以她說起殘酷的話語,也藏不住語氣裡的溫和。

關貴人與其妒忌表哥寵我,倒不如想想為什麼表哥從始至終都不曾看你一眼。()”

……

從皇宮回來,一天的麻煩結束,隨寧渾身疲憊,才開始有時間理思緒。

沉王那種人不親近女色,若關素說旁人和先皇後有染,隨寧都會半信半疑,但說的是沉王,那便是假的。

他還不至於蠢到碰兄長的女人。

臨近隨寧出嫁,關素卻來和隨寧說這些事,除了想告訴隨寧太子寵愛她隻不過是將她當親妹妹,另外的目的,便是讓她和沉王之間產生嫌隙。

如果隨寧對自己的身份、對先皇後和沉王起了疑,嫁進沉王府這一件事,就足以折磨她。

關素挑現在找隨寧,又是背後有誰在撐腰?

隨寧回了房,一如往常,仿佛皇宮裡什麼沒發生。其他人還在為她收拾清點東西,拿著賬簿對,也沒人注意到她神色。

隻不過傍晚嬤嬤為她端來藥湯時,就看到她獨自倚坐在雕花窗前,托著腦袋安靜看餘陽落下院子,手裡摩挲著一塊很久以前太子給她的令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烏黑長發如瀑垂在身後,蓋著不堪一握的纖細腰身,年輕柔嫩,女子看了都會覺心裡生憐,就算配給年紀相仿的普通人,也遠比嫁清心寡欲的沉王好。

嬤嬤走上前,把藥放案幾上,道:“姑娘,剛剛遇到太子殿下那裡來人,說太子殿下後日要親自送姑娘一程。”

隨寧拒了太子假死金蟬脫殼的辦法後,便沒再問過他日後的打算做什麼。

她微轉著頭,問:“蕭玉那邊有消息嗎?”

嬤嬤猶豫說:“我托了人打聽,蕭家至少要留到六月才離京,沒有上頭下令,牢裡的人不敢隨意更改時間。太子殿下的人正盯著蕭玉,不知是怕她出事還是其他,據說她最近身子不太好。”

隨寧落水,說自己一隻耳朵聽不見,對外原因被說成意外,但親近伺候的,都知道和蕭玉太子脫不了乾係。她脾性好,可太子殿下私下所行之事,也有些傷人。

隨寧手指慢慢按住掌中令牌,這是她當初賑災時動用自己嫁妝被他發現,他疼她給的,讓她調東宮庫房裡的東西——她還有上一世的記憶,知道他的貼身玉佩不該賭氣給她,也沒奢望。

嬤嬤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問:“姑娘可有什麼想法?”

日頭漸沉,一天過去,隨寧在建京的日子便又少一天。她目光望向落日餘陽,開口卻是問:“我永遠是隨家女兒,嬤嬤說是嗎?”

嬤嬤

() 一愣,道:“自然是。”

隨寧慢慢閉上眸,不再深思關素的話。

她不想動蕭玉性命,如今來看,卻隻有這一條路。

若太子因為她惡毒殺蕭玉而恨她,那便由他恨吧。

……

隨寧的婚事賜得倉促,她留下的時間也緊,若她還在隨家,恐怕隨家二房早就草草準備了事,但太子重視隨寧,除了上值的侍衛,她這邊幾乎沒幾個空手。

皇帝許是不想太子在隨寧婚事上插手太多,這幾日給他身上加了許多巡查的事,讓他深夜才回得來。

但楚及徽早晨天還沒亮時來看了一眼隨寧,隨寧那時都還沒起,睡眼朦朧撐坐著,都看不出平時的聰明勁。

屋子裡殘留藥香,混著屬於她的味道,他雙手相交倚靠在她床邊,笑道:“你歇著吧,我跟父皇求了五六天,他才鬆口讓我抽出今天下午和明天休息,能送你多遠我便送多遠。”

“你彆忘了多帶侍衛,我怕你遇到刺殺。”

他伸手去捏她的臉蛋,道:“好。”

但時間早,隨寧實在困,困得隻下意識握著他的手,又躺回床上,不想讓他走一樣。

被褥上繡著精致蘭花,嬌嬌綻放,如她本人,但錦被因為她剛剛起身的動作微掀開,現在隻蓋到她平坦小腹。杏白絲綢裡衣柔順,光滑輕薄,在白天會極顯她瑩白肌膚,惹人浮想。

楚及徽視線轉開,給她輕拉著被子蓋住胸口。

她的手腕細,像沉王那種男人,一手便能禁錮住她,可她會受不住。楚及徽現在連她身體裡的毒是否清了都不敢完全確認,更不敢讓她離開那麼遠。

他必須要儘早接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