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城在第一階台階上站了兩分鐘,緩步走上樓梯。
他連樓梯扶手都沒有碰,走得卻非常穩,一點都不像是看不見的樣子。
二樓依舊沒有燈光,甚至比一樓還要黑。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暗沉的屏幕上戳了戳,下一秒,屏幕立即變得亮的刺眼。
他借著顯示屏的燈光,在二樓的眾多書架中找了起來。
最後,他在“曆史”那個書架前站立,隨手拿起一本《上下五百年》。
書上的內容還算是詳細,很幸運的是,時城能看懂這書上的文字。
這是個資源貧瘠的世界,科技發達知識儲備完全,但因為研究消耗資源過大,世界上已經沒有很多能讓人生活的資源。
現有的物資已經完全不足以支撐人類所須的必備品了。
於是科學家們轉戰了研究方向,放下了武器科技的研究,轉而研究起了生產。
但少數一部分人並沒有去研究物資再生,他們把重點放在了彆的地方,成立了一個秘密的實驗組,對外聲稱是從在研究根源解決問題的方法。
但是就在百年前,以一座城市為中心,忽然不定時的出現了迷霧,伴隨著這些迷霧,一同出現的還有一種畸形的怪物。
這種怪物有人臉會說話,但是身體卻近乎虛無,他們隻能在迷霧中生存,每次起霧的時候,都會出來獵殺人類,當做自己的食物。
一開始人類還會反抗,但漸漸地,他們發現這些怪物在進化,數量也在呈幾何倍的增多,漸漸地,人類走向了滅亡。
沒有人知道這些怪物是哪裡來的,他們還來不及去探究,就不得不麵對死亡了。
具體的情況這本書並沒有詳細說明,畢竟是個史記,這麼薄的一本能寫個大概就不錯了。
時城一邊嫌棄一邊囫圇看完,打算換一本再看看。
但指尖即將觸碰到書的時候,他忽然沉了沉眸子,扔掉手裡的顯示屏,身子猛地想左邊閃開。
“哐——”
一邊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書架應聲而倒,他身形敏捷的在一片狼藉中翻了個身,徒手從倒地的架子上拆下一塊木板,轉身擋住了不知從哪裡襲來的刀刃。
脆弱的木板哪裡經得住刀刃的襲擊,一下就裂成了兩半,但好歹起到了緩衝作用,刀尖隻是輕輕劃破了時城的肩膀。
顯示屏正麵朝地摔在了不知道哪裡的地方,室內重新歸於黑暗。
他眼底逐漸蔓上猩紅,冷冷地凝視著麵前這個戴著帽子看不清麵容的男人。
不顧對方手裡的利器,他身子一矮,揮拳就朝著對方腹部打過去。
但男人的反應快得出乎他意料,在刀都還沒收回來的時候,就穩穩的用手擋在腹部接下了這一拳。
時城嘴角緩緩勾起,有些興味十足。
他沒再猶豫,接二連三毫不留情的向對方發起了攻勢。
雖然是赤手空拳,但也一點都不怵對方這個有刀的。
男人似乎沒想到這竟然還能打上癮,本想製服對方後坐下來好好聊聊,但一來二去的也被激起了怒氣。
慢慢的,二樓坍塌的書架越來越多。
時城正打算不留情的對著這男人的臉發起攻勢,忽然腳下踢到了一個什麼東西。
緊接著,一陣強光在室內亮起,他眯了眯眼,對上了麵前不遠處男人的眼睛。
他愣住了。
而男人帽子在打鬥的時候早就不知不覺掉了,被這強光刺了個猝不及防,等緩過來後準備嚴陣以待防著對方再次攻擊,但等半天也沒能等到動靜。
他也是這會兒才看清了對方長什麼樣子。
有些意外。
這個凶巴巴的對手意外的好看。
雖然臉上臟兮兮頭發還亂亂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這人絕對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他喘了口氣,雙臂抱在胸前,彎了彎眉毛。
“喲,不打了?”
時城神情複雜地看著他,點點頭:“不打了。”
男人選擇相信他,毫無防備的收起刀,走到一堆被砸倒在地的書架上坐下。
但他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
時城撿起地上的顯示屏,走過去,坐在了他對麵:“你想繼續打?”
男人搖頭:“不想。但我想知道原因。”
時城歎了口氣,看他:“我不打長得好看的人。”
男人:“……就這樣?”
時城說:“不然?”
“你好膚淺。”男人笑了。
拋開高大的好身材不說,他長得確實很好看,劍眉黑眸,棱角分明的輪廓,皮膚除了臟點沒什麼彆的瑕疵,隨便往那兒一站,就是毫無疑問的視覺中心。
但他的好看和時城不同。
如果說時城是若即若離的優雅孤傲,那這位就是囂張傲然的盛氣淩人。
時城並不否認他的評價,微曲的手指敲敲胳膊,問:“你……叫什麼?”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答。
時城:“……”
他無奈攤了一下手:“對不起,我忘了先做自我介紹了。”
“時城。”
男人這才展顏,聲音溫和有禮:“初次見麵,傅遇安。”
時城看著他的臉,糾結地咬了咬後槽牙。
思忖一番,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你……有編號嗎?”
帕維什監獄的犯人每個都有編號,它們並不是連貫的,大都會根據犯人危險指數定,
這些編號有三位數也有四位數,而四位數的危險級彆要遠高於三位數。
同位數情況下,數字越小,意味著這人的恐怖指數以及犯下的罪就越大。
其中最駭人聽聞的一個,自然就是0001。
傅遇安聽到他的問話,意味不明地低聲笑了一下。
他懶散地看著時城,漫不經心地反問:“時城是吧?你知不知道,在這種地方問獄友的編號,就像是在外麵問女生的年齡一樣。”
“這麼隱私的事情,現在聊,不太合適吧?”
時城波瀾不驚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垮起了個批臉,站起來去找自己原先想拿的書。
“愛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