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瀾有些語塞，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周圍的空氣安靜得很詭異。
是，他確實和李婉月通了電話，但是他和婉月姐直接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接個電話，沒什麼大不了。
仗著青筠並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戚瀾義正言辭道，“婉月姐是我嫂嫂，你彆想歪了。”
“是嗎？那你說，你嫂嫂淩晨四點給你打視頻電話乾什麼？”青筠調低椅背，“嫂嫂和小叔子什麼的，都不知道避嫌。”
她半眯著眼睛，嘴唇勾起，似笑非笑，眼神裡藏著三分譏諷，三分揶揄，四分驕裡嬌氣。
“你哥哥真可憐，剛出了車禍，傷還沒好，馬上又要收獲一頂綠油油的新帽子。”
戚瀾不允許彆人這麼說他哥哥，下意識高聲維護，“我和婉月姐沒說什麼，她就是做噩夢，被嚇醒了，想找個人說話而已。”
青筠被他這番理由氣笑了：“她做噩夢為什麼不找你哥，要找你？”
戚瀾：“可能怕吵到我哥吧，我哥最近半夜腿痛，經常失眠。”
青筠笑了，她歪著腦袋，做沉思狀，“哦，還能這樣啊。那我今晚上做了噩夢也給那個小哥哥打電話，讓他陪我說說話。”
戚瀾想都沒想，“不行！”
青筠：“為什麼呀？”
戚瀾：“......我睡在你旁邊，你做噩夢了可以叫我。”
青筠：“你熬了幾天夜好不容易睡一個整覺，我為你著想，不想吵你。”
戚瀾：“......”
戚瀾接到李婉月電話的時候，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可是他說不出哪裡不對。現在被青筠一提醒，他心裡有些明白了。
這不是一個正常姐弟應該有的行為。
這樣的舉動，太曖昧了，也過界了。
戚瀾心裡明白了，嘴上還是有些不服輸，他爭辯道，“不一樣的。我和婉月姐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弟，她是把我當成親弟弟，才給我打電話的。”
青筠：“那我也把剛剛那個小哥哥當成親弟弟，偶爾給他打視頻電話說想他！”
“你彆無理取鬨好不好？吃醋也要講點道理！”戚瀾鼻翼緊皺，聲音有些偏大。
吼完之後，他卻有些後悔。
歸根溯源，這件事是他挑起的，他確實有不對的地方，要是他不接婉月姐的視頻電話，不和青筠假扮“父女”，堂堂正正和青筠牽著手恩恩愛愛看電影，青筠也不會和那個男孩子在一起說話，更不會發生被一個牛高馬大的男孩子叫“爸”。
想說兩句找補一下，可是一想到那個年輕男孩子和她站一起的樣子，安慰的話就說不出口。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青筠差點被氣笑了。
誰吃醋了？
明明就是狗逼男主吃醋來質問她，現在居然還倒打一耙。
她本來沒打算繼續下去的，現在反而被汙蔑無理取鬨。
今天這事兒不掰扯清楚，沒完！
青筠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裡的情緒。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生氣。
因為一旦生氣，智商就會下降百分之五十，吵架就會吵輸。
待會兒回家複盤的時候，會因為發揮不好將床板捶爛。
青筠穩定住內心的波動，換上了心平氣和的語氣，笑了笑，“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我也沒想和那個小男生聊天，那個小男生哪有我的瀾瀾哥哥這麼有魅力，開車吧，人家都困了。”
戚瀾小心翼翼地瞄了小作精一眼。
沒鬨沒作，還這樣笑臉相迎，真的是太不符合小作精的性格了，她肯定是在悶著憋大招。
戚瀾不敢放鬆，但是，當青筠側身抱著他的胳膊蹭來蹭去，嘴裡又嬌又軟地喊著“瀾瀾哥哥”的時候，戚瀾還是放下了心防。
電影散場之後，排隊等候出地下室的車很多，青筠忽然問道：“我上次好像聽說，林洱有姐姐？”
戚瀾：“是啊。和他相差三歲。”
青筠又問，“他們姐弟相處怎麼樣？”
戚瀾：“還行，他們兩姐弟很有趣。”
林洱和他家有些姻親關係，兩家家世相仿，從小走得很近，林家的事，他基本都知道。
青筠催促：“快說說。”
“他們小時候經常打架。”
林洱的姐姐林姿，外表看起來溫柔嬌小，說話也細聲細氣，在外人麵前是標準的大家閨秀。要不是相熟的人，不會知道他們倆現在都還經常鬥嘴。
上次林洱失戀，林姿專門錄了條視頻嘲笑林洱發在朋友圈，林洱氣得三天沒和他姐說話。
青筠：“真有煙火氣。還有呢，你再說說。”
汽車在地下室排著長龍，等著也是等著，戚瀾有問必答，剛剛那段不愉快漸漸被兩人忘卻。
戚瀾的朋友，家裡有姐姐的，都被青筠挨著問了一遍。
青筠不問彆的，就問姐弟間的相處模式，聽到有趣的地方，還不忘補充一句，“原來全國的姐弟關係都是統一的啊，我之前在抖音刷到的也都差不多。我家也是，青薇經常和青山打架，搶東西，我家重男輕女，青薇隻敢背著爸媽打弟弟。”
青筠第一次主動提起家裡的事，就算長期被父母虐待，在漫長的辛苦時光裡，還是有溫馨的片段。
戚瀾聽完她的經曆，又聯想到他朋友的經曆，忽然意識到——姐弟的相處方式並不是像他和李婉月那樣。
在他的朋友裡，沒有一個姐姐會半夜淩晨打電話給弟弟，說想弟弟，更不會發生做噩夢需要弟弟安慰的事情。
相反，姐姐遇到不順心的事，反而會藏著掖著，不讓弟弟發現。
抖音上的姐弟，大多都是姐姐使喚弟弟跑腿，要麼讓弟弟寫保證書，以後長大要將身邊最帥的朋友介紹給姐姐......
弟弟大多一根筋，毛毛躁躁，不會像他這樣心思細膩、耐心地安慰對方......
半夜做噩夢睡不著，心情不好想找人傾訴......這樣的事，要麼是找閨蜜，要麼是找曖昧期的男朋友。
他不應該是婉月姐傾訴的人選。
戚燁才是。
那婉月姐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到戚瀾緊握方向盤，眉頭微蹙，嘴巴緊緊抿起來，露出一副終於想通的樣子。
青筠翹起她的小尾巴，猛搖兩下。
青筠舊事重提，“我才沒有無理取鬨，明明就是你在和嫂嫂搞曖昧！”
戚瀾：“......”
他不想承認，可是，這些證據擺在眼前......
聯想之前總總跡象，戚瀾頓時醍醐灌頂。
為什麼婉月姐明明知道青筠的存在，還假裝不知道，對他各種試探......為什麼婉月姐會找關係讓青筠出演那樣一個角色......
如果說婉月姐有心和他曖昧，這一切都能說通了......
也許，婉月姐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高尚......可是，他卻還是期望這其中會有什麼誤會......
兩人說了很久，長長的汽車長龍也終於走到了儘頭，戚瀾開著車衝出地下室。
汽車行駛在街道上，窗外的霓虹閃爍，將漆黑的夜空染上了五光十色。
青筠知道，李婉月在戚瀾心中的形象不是那麼容易扭轉，白月光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抹黑。
她沒有不依不饒地胡攪蠻纏，她的語氣淡淡的，藏著一絲淺淺的憂傷。
寂靜的車廂裡，響起一聲疑問，
“瀾瀾哥哥，你的這個姐姐才是你不願意公布我們之間關係的原因嗎？”
女孩低著頭，盯著手指，平日裡那副驕矜做作的樣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為愛妥協的卑微。
陽春三月，大地回暖，戚瀾內心卻有一種冷風呼嘯而過的感覺。
戚瀾猛踩一腳油門，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不是，你彆胡思亂想，等我哥稍微好一些，我們就公布關係。”
“那是多久？”
“下個月吧。”
下個月，婉月姐回國，那個時候，婉月姐和哥哥也會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