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夜晚的微風帶著初夏的潮氣,溫柔的落在了臉上,眾人走在回知青宿舍的路上。

“白素,你剛才可真勇敢!”季蘭英興奮的誇讚道:“我可真沒看出來,你會站出來說這些!”

批*鬥大會對於他們這一輩人來說,其實並不陌生,隻是□□粉碎之後,中央的政策已經有所變化,他們也有很久沒看見過這樣的場麵了。

“我隻是覺得,這樣不對。”白素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也許有一天,大家會發現,現在的一切都是錯的,可即便是錯誤的,卻也是真實發生過的,大家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這種事情我們都見怪不怪了,每年都要來兩出,前一陣子還聽說有被批*鬥的黑五類喝農藥死了的呢!”幾個知青無奈的歎著氣。

他們雖然都是無產階級最上進的知識青年,但在生命麵前,還是抱有最基本的尊重。

氣氛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隊伍裡傳來長籲短歎聲,下鄉的生活雖然充實而艱苦,但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背井離鄉的勞作,一到夜晚,這種苦悶和孤獨感就會湧上心頭。

“你們說,我們還有機會回到城市嗎?”趙振國忽然開口問道:“我們算是來得遲的,隔壁幾個大隊,都有下鄉了十來年的老同誌了,他們很多人盼著回城,在這裡不敢結婚、不敢生娃,把整個青春都貢獻在了這裡。”

大家都沒有說話,對於這樣的生活,大家都充滿著迷茫,還沒有來農村之前,他們對這裡有著太多的遐想,滿懷著激情和期盼,認為農村是一片廣闊的土地,他們一定可以在這裡發光發熱;可一旦在這裡生活,每天和這裡的農民一樣起早貪黑的乾活,生活上的不適和體力的透支,早已經將一開始的希望磨滅,變得不安和迷茫。

“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最遲今年年底,國家肯定是要恢複高考的,到時候我們可以考大學,我們可以以此回到城市。”白素非常堅定的說道。

“這個風聲我們早已經聽說了,但是誰知道呢。”大家的心情卻還是失落的。

看著大家頹廢的心情,白素再沒有說什麼,人的希望需要慢慢的點燃,她相信,隻要恢複高考的消息一出來,他們這一群人就會很快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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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白素起來的時候,老知青們已經下地收割麥子去了。

聽一早上外頭的大喇叭裡喊,明後天將會有一場大雨,所以整個大隊必須在今晚之前,完成麥子的收割任務。

她和季蘭英洗漱之後,匆匆吃了兩個饅頭,劉政已經挑著一籮筐的農具回到了宿舍。

“農具是在曬穀場那邊的倉庫領的,今天我幫你們帶了過來,晚上用完之後,記得去還了。”劉政說著,在磨刀石上撒了一層水,拿出一把鐮刀磨了起來,“大家平常都有自己用得趁手的鐮刀,這些都是沒人用的,我先磨一下,你們湊合著用起來。”

幾個人就這樣圍著他認領鐮刀,白素看見鐮刀心裡就有些發怵,她前世割稻子的時候,就被鐮刀劃到過腳脖子,當時流了好多的血,看著特彆嚇人,也因此,她的腳脖子上有一道一輩子都留著的疤痕。

而此時她的腳脖子,還是纖細光滑到沒有任何一絲的瑕疵。

白素有些忐忑的接過了季蘭英遞過來的鐮刀,咬了咬牙想到,自己好歹也是曾經在這農村勞動過幾年的人,這輩子總不會再割到腳脖子了。

選好了鐮刀,劉政就帶著他們一行人來到了農田裡,遠處是蒼翠的群山、近處是金黃的麥地、而麥地裡彎腰低頭的,是正努力收割的勞動人民。

白素一下子就被這種熱火朝天的氣氛給感染了,她彎下腰,割完第一條麥子,支起身子的時候,卻瞧見季蘭英和劉政正一臉好奇的看著她。

“你什麼時候學會割麥子的,我怎麼不知道?”季蘭英看看自己手裡的鐮刀,隻覺得很不順手,卻沒想到白素居然彎腰就會了。

“這個……”白素倒是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話,總不能說自己是上輩子學會的吧?“這個……還用學嗎?不是看看就能會的嗎?”借用她那個時代的網絡語言,她這是凡爾賽了一回。

果然,季蘭英看看白素,又看看劉政,一臉不死心問道:“真的,看看就能會?”

這下劉政也不知道說啥了,如果說他還是學了一上午,豈不是顯得自己很笨,可如果說自己也是看看就會了,豈不是顯得自己的女朋友很笨?

“你多看一會兒,看個半天,總能看會?”劉政隻想了想道。

季蘭英哼了一聲,賭氣不理他了,隻埋頭開始學割麥子。

幾個新來的男知青也在向當地的村民請教怎麼怎麼收割麥子,雖然動作有些笨拙,但總算都乾了起來。

白素割了小半壟,扶著腰起來,抬起頭的時候,卻看見許建安就站在她對麵的麥壟裡,那人早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古銅色的皮膚被曬得通紅的,他看見白素,隻稍稍的偏過頭,拿起掛在身上的一個軍用水壺,狠狠的灌了幾口水。

白素也覺得有些渴了,但是她的水壺放在田埂上,她正想回去拿了喝幾口,卻聽站在另外一壟收割的季蘭英忽然哎喲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