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他竟然做了這麼一個荒誕不...)(2 / 2)

劉政是她們中學時候的團支部書記,天生的近視眼,帶著一副厚重的眼鏡,看上去就有一股子文弱書生的模樣,便是在田裡乾農活,都格格不入的很,更彆說混在一群壯漢裡頭去修水庫當挑夫。

“可我們上山下鄉,不就是來勞動來的嗎?種地是勞動,那修水庫也是勞動,勞動從來都是不分高低貴賤的,哪裡需要,我們就應該去哪裡勞動。”季蘭英隻蹙著眉心道,她很想把自己說服,卻發現根本說服不了。

白素看著她那眉頭緊鎖的模樣,隻搖了搖頭,笑著道:“勞動是不分貴賤,但我們可以選擇更適合自己的勞動,把合適的人安排在合適的崗位上,這叫生產效率,這也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部分。”

“你好像說的有點道理?”季蘭英挑眉看了白素一眼,又低頭喝了一口酸甜的櫻桃汁,滿足的躺下了。

白素此時卻全然沒有睡意,外頭的夜雨一片漆黑,她看著放在房間裡頭的腳踏車,莫名又想起了許建安。

開壩放水的那一天他也在,後來也是他背著劉政的屍體回了柳溪,那時候他們倆還沒有交集,可她已經記住了他那雙堅毅果敢的眼睛。

也許就是在那一刻,許建安這個人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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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睡不著的,還有一裡路之外的許建安。

雖然已是初夏,但下雨的晚上卻並不是很炎熱,許建安安頓好了母親梁秀菊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茅草的房頂有一處漏雨,他用一個木盆接著,聽著那吧嗒吧嗒的水滴聲,一滴滴的卻好像是敲在了自己的心口一樣,也把他的睡意敲打的一絲不剩。

身體竟忍不住就發熱了起來,仿佛早上抱過的女子此時就躺在自己的身側,他依稀還能感覺到她輕微的呼吸以及柔軟的身段,而被她貼過的那一側肩膀,此刻正不可遏製的顫栗著。他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少女的身體,竟不知道原來女孩的身體是可以這般柔軟的,就像是堤壩上的楊柳,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了。

許建安可以對天發誓,在抱起白素逃跑的那一刻,他絕對沒有任何的雜念,心裡想的隻是逃命。可一旦夜幕降臨,頭腦就好像不受控製了一般,不管他往哪邊睡,隻要一睜開眼,好像那人就睡在她的對麵,用一雙含情脈脈水汪汪的杏眼看著他,笑靨如花,他忍不住就伸出了手去,將近在眼前的女子摟入懷中,狠狠的按在了身下。

許建安猛然從床板上坐起來,看著漆黑一片的空虛,忍不住咒罵了一聲。

他竟然做了這麼一個荒誕不羈的夢……

外頭的天色還是那麼黑,房裡發黴的味道夾雜著幾分若有似無的腥氣,讓許建安頭皮發麻,他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周圍彌漫著潮濕的空氣。

許建安走到梁秀菊的房裡,替她蓋好了棉被,在角落裡找出一根半新不舊的拐杖。

這是他祖母以前用過的,他祖母在□□的時候被打折了腿,他才做了這跟拐杖,隻可惜沒有用多久,老人家就去世了。

許建安不敢埋怨這個世道,可一看見這跟拐杖,他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兩位老人去世之後,他曾經把他們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卻唯獨留下了這跟拐杖,沒想到還會有再用上的一天。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鼻腔中酸楚的淚意忍回去,拿著拐杖出了門。

重新用砂紙磨了一遍,保證上麵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木刺,許建安這才背上了拐杖和籮筐,趁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往知青宿舍去。

這已不知是他第幾次,在黎明的黑暗中前行,雖然懼怕那最黑暗的一刻,可他知道,他所向往的光明就在不遠的將來。

等他走到知青宿舍的時候,東邊果然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天色亮了起來,許建安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堅定的笑意。

知青們還在美夢中酣睡著,甚至可以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唯有白素的宿舍門口很安靜,靜的沒有一絲的聲響。墨綠色的窗簾遮住了房間裡的一切,許建安什麼也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她離自己很近。

那種莫名的心跳加速的感覺又從胸口傳來,許建安飛快的把拐杖放下,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