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止戈。(1 / 2)

第二十五章。止戈。

劍,鋒芒處尚蘊三分冷冽。

一隻手慘白到近乎隻剩下了一層皮肉,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手,而隻是皮肉包裹著的骨頭。可是這樣的一隻手,在握住他手中的劍的時候,卻還是帶出了幾許不祥來。

這是一柄從人背後刺出來的劍,劃破了這個深秋稍微有些蕭索的空氣。

西門吹雪不清楚自己是先嗅到了那劍上附著的血的腥臭味道,還是最先感受到了那滿懷惡意的劍風,他原本正在擦拭手中長劍,因此是下意識的,西門吹雪揚手一劍,直抵上了那人的劍尖。

這個人既然選擇了背後傷人,就顯然沒有打算和西門吹雪正麵交鋒。兩柄劍相錯而過,發出了“刺啦”一聲刺耳的聲響。

萬梅山莊沒有暗衛。

這不是玉羅刹偏心,所以才隻給小閨女配了暗衛而沒有給兒子準備,而是西門吹雪在發現他們的存在之後便不許他們再潛伏在萬梅山莊了。在西門吹雪看來,那些他都可以一眼看出行蹤的暗衛,存在和不存在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彆。

往日西門吹雪獨來獨往也就罷了,就是西門然也有自己獨到的保命方法。西門一族無愧於神醫之名,可是自古醫毒不分家,西門然早在決心撫養侄子的那一刻開始,就放棄了自己悠然的隱居生活,他看似還是種花醫病,和往常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可事實上,西門然早就將自己製成了一個移動的□□荷包,就是玉羅刹那樣的絕頂高手也是不敢輕易在他不允許的時候靠近他的。

西門吹雪和西門然自然無需旁人保護,可是阿飛不同。

阿飛還隻是一個年僅六歲的孩童,在真正的危險麵前,其實他一點兒自保能力都沒有。

西門吹雪的那一劍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威懾力,或者說,這個敢潛入萬梅山莊之中行刺他的人已有所依仗。果然,在下一刻,那人衝著他揚手一劍,西門吹雪提劍相迎,眼角餘光卻看見一道寒芒向著阿飛後心而去。

在這樣緊張的時刻,西門吹雪還聽見一道男聲帶著幾分得意與戲謔的傳來:“哎呦,隻說玉羅刹的兒子藏在這裡,不過卻彆說相貌了,就連年歲都弄不清楚,這讓咱們弄死誰才好啊?”

下一刻,與那道劍光一起刺向了西門吹雪的,還有另一道冷厲到似乎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管他是誰,一並殺了就是,左右他們一個是正主,另一個嘛……也可以算成是添秤的饒頭!”

不待他們說完,西門吹雪就已經知道今日這些人是衝著誰來的了,正是因為他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讓他們傷了阿飛。抿了抿唇,西門吹雪手中的長劍挽了一道劍花。

“挽劍花”這個動作尋常時候都隻是那些所謂的江湖少俠的炫技之舉,但是西門吹雪卻偏生借這一動作生生換了自己的劍的去勢,讓他手中長劍的劍尖直往阿飛的後心而去,竟是生生以那並不算厚重的劍身抵擋住了另一個人的劍。

隻是這一會兒的功夫,西門吹雪的那柄被他細細保養、時時拂拭的長劍的劍身便多了一道裂開的細紋。雖然那一道痕跡不深,但是西門吹雪還是頃刻之間就察覺到了。

也由不得他察覺不到——方才他強自己轉變劍勢,勉強接住的那一劍,已然震得他虎口發麻,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手臂的知覺。

被西門吹雪半攬在懷裡,而後丟在了遠處的一棵樹下,阿飛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抬了抬眼睛,死死地盯住西門吹雪和人纏鬥的方向,轉而咬了咬唇,不顧自己被蹭破了皮還在流血的掌心,阿飛飛快的向著西門然的院子跑去。

——他記得葉小姐和兩位李大哥今日早早就出了門,西門如今被人夾擊,阿飛迅速的思索了一會兒,最終覺得自己能去求救的人也就隻剩下了西門大夫了。

“哈哈,你費心的保護的,也是最先棄你而去的!”那個被西門吹雪抵住了劍鋒的男人看著阿飛踉蹌著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出言嘲諷道。

他是大漠而來的殺手,什麼道德底線已經不複存在,什麼道義倫常更是早就忘卻。可是,人心總是有那麼幾分劣根性的,他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就寧可相信這世上不曾真的存在過。

他這會兒倒是不懷疑西門吹雪和阿飛誰才是玉羅刹的親生兒子了,因為他已然可以確定,若是玉羅刹的種能帶有三分他的品性,那合該就是西門吹雪那個樣子的。這人出身於一個早些年被玉羅刹誅出大漠的組織,對玉羅刹恨之入骨卻也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那麼輕易就好對付的。

他苟延殘喘和自己僅剩的兄弟重新混入大漠,小心翼翼的收集著玉羅刹的消息,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找玉羅刹複仇。

得知玉羅刹還有一個兒子在中原的時候,兄弟二人就打定主意想要讓玉羅刹嘗一嘗失去親人,最好還是妻離子散的滋味兒,因此他們此來準備的不可謂是不周全。能夠探查的出玉羅刹還有孩子在中原的這件事情,想來他們對玉羅刹的性子也了解的十分透徹了。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兩個人既然敢來,為的便是尋仇,自然也就沒有想著要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