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羨魚。(2 / 2)

看著李觀魚被汗水微微沁濕的發,葉英不由有些歉意道:“葉某失禮。”

李觀魚卻是大方的擺了擺手,搖頭道:“是老朽眼界太過狹隘,方才見葉莊主如此年輕,還以為是……”

並不是第一次被人誇年輕,葉英卻還是有些許尷尬。昔年他牽著小徒弟上街,最初街上的小販招呼的是“您閨女如何如何”,後來卻漸漸成了“您小妹怎樣怎樣”了。

葉英也考慮過蓄須,不過還沒有蓄起來,就被某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偷偷刮了乾淨,偏生那孩子還氣鼓鼓的“教訓”他說:“師父父你不要跟陸小鳳學,留胡子邋遢死了,而且像是陸小鳳那種不講究的人,吃飯喝酒都是要粘在上麵的!”

陸小鳳:說話就說話,好端端的不要捎帶上我還人身攻擊。

但凡是用劍之人,更何況李觀魚又是那種近乎觸碰到當世劍術巔峰的用劍之人,是不可能半點傲氣都沒有的。李觀魚如今年歲漸長,性子越發平和,然而他少年的時候,卻也走的是那種暴戾的路數,也曾殺人如草芥一般。因此,他對人命其實並不多看重——無論是他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朝聞夕死,在李觀魚看來始終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葉英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李觀魚是怎樣的人,因為在他在意的人之中,西門便也同樣是這個路子。也幾乎就是這個瞬間,葉英明白了李觀魚來找他的原因。

李觀魚近乎已經到了頂峰,這也就意味著,若是沒有合適的對手,他將此生難於寸進。因此他一擲千金,哪怕隻是道聽途說來的神聖,李觀魚卻也沒有打算放過。

在這一刻,葉英近乎是憐憫的望向了李觀魚,也透過他,依稀望向數年之後的西門。

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道,沒有誰需要旁人憐憫。但是,又有哪個家長舍得自己的孩子陷入如今他已然見過的這種困境呢?

人心有憂思,故而常苦。玉卿久時常說她師父操心太過,可是若是就連對自己的親人都沒有半點關心,那便也不是葉英了。

一時之間,葉英的眸中閃過許多種情緒。最終他卻隻是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出了這座水榭,來到了李觀魚麵前。

“李莊主行路至今,應已然沒有迷茫。”葉英在李觀魚身前站定,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劍上。

李觀魚亦將目光落在焰歸之上,許久才搖頭道:“我也怕前路無人。”

“我們都說登臨劍術巔峰,可是每個人的巔峰都是不同的。”葉英稍稍頓了頓,終於又道:“因此大道三千,儘是殊途,難道李莊主還非要尋一個走在你前麵的目標麼?”

李觀魚似乎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在胸口,他的嘴唇抖了抖,似乎舌尖上壓著千斤重的一個橄欖,讓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許久,他漲紅了麵色,道:“我以為你是!”是比他更強的人。

葉英望向了李觀魚,在看清李觀魚眼底的神色之後,他稍稍思索,而後倏然雙眸微閉。

李觀魚還來不及反應,便見有數道劍光衝天而起——不,那不是劍光,而是劍。是二十五柄寒光泠泠、氣衝九霄的劍。它們不知從何處而來,但是卻懸於葉英四周,讓人懷疑簡直是鬼神之技。

就在李觀魚怔愣當場的時候,那二十五柄劍其中的一柄倏忽向著李觀魚而去。那一劍並沒不狠厲,又是正麵著李觀魚而去,因此他隻是提劍一擋,便將這一劍攔了下來。

可是,那柄劍和他的劍相撞,卻又發出了真實的金戈之聲,而虎口傳來的麻木感也讓李觀魚覺得,這似乎是一柄真實的劍。

可是下一刻,那一柄劍卻又在他眼前就這樣消散開去,化作一縷劍氣,隻留下那絲絲縷縷的寒涼之意。

李觀魚的目光已經不是驚訝,而是震悚。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葉英周遭環繞的那些劍,飛速的數了一遍——二十五柄,一柄不多、一柄不少。

“所以,我們的道,是不同的。”葉英的聲音響起,隨著他話音一落,那些飛劍都消失了蹤影,恍若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劍氣……化形!”李觀魚隻覺得自己眼前一黑,不敢相信這種誌怪之中的招式,居然真的有人練成過。

“此謂之心劍。”葉英對他微微笑了笑,神色如常,並無得意。畢竟,他展露這一手也並非為了炫技,而是希望李觀魚能有所明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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