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久和李尋歡並沒有事先通知一點紅他們要過來,不過玉卿久和李尋歡剛剛靠薛笑人的那個院子的時候,玉卿久還是聽見了裡麵的練劍之聲。
因為如今這街上靜得隻能聽見蟬鳴三兩聲,因此那長劍劃破空氣的聲音才入的玉卿久的耳。她凝神細聽了一會兒,心中對一點紅的程度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
更何況,一點紅的家劍招是怎樣,對於玉卿久來說其實並不重要,她更加看重是的一點紅都這份心性——如此暑熱的天氣,卻還能夠堅持的練劍,似乎他的生命了除了練劍之外就沒有其他事情有趣了,這份難得的專注,更是讓玉卿久有些動容。
這次她二哥讓她走這一趟,說是讓她幫忙解決個難題,倒不如說是怕一個習劍的好苗子就此被耽誤了。
作為一個殺手被養大,一點紅的警覺性並不低。玉卿久和李尋歡又可疑的加重了腳步聲算作提醒,因此等到他們進來的時候,一點紅已經收了劍,定定的站在院子中央,目光一錯不錯的望向了玉卿久。
或者說,是玉卿久手中的那柄劍。
玉卿久的容貌太盛,很少有人在第一次和她見麵的時候一眼不看她的臉,反而專注於她的劍。而一點紅被作為殺手養大,待人處事自然和常人不同。
這種專注對於一個劍客來說實屬難得,但是對於一個少年人,玉卿久忽然就覺得這個孩子的日子過得太苦了一些。
在來的路上,李尋歡對玉卿久介紹一點紅的時候說,他是天生的劍客,他對手中的劍無比忠誠和專注。這自然是好事,隻是玉卿久在見過一點紅本人之後,忽然就有些明白——被這樣的不帶任何憐惜和期許的養大,若是他不尋一些寄托,他又該如何熬過那麼艱苦的生活呢?
心下惻隱,玉卿久對一點紅開口道:“跟我走?”
她的言語十分直白,沒有絲毫的繁文縟節。
一點紅的目光依舊帶著幾分審視:“你用劍?”
玉卿久笑了起來,將身上的輕重雙劍都擺在一點紅的麵前:“毫無疑問。”
一點紅的目光亮了亮,轉而道:“你能教我用劍?”
玉卿久微微愣了愣,她第一次起了收徒的念頭的時候才十幾歲,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紀,麵對的又是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小阿飛。後來年歲漸長,雖然還是十多歲的年紀,不過卻知道了天外有天——至少,在她的心劍還不能心隨意動的時候,她確實沒有再起過收徒的念頭了。
更何況,眼前的少年至多比她小五歲,若是當她徒弟……
玉卿久自己都有些不確定的道:“你要跟我學?”
一點紅以為這是她要答應了,於是眸中晶亮更甚:“你的劍,很好。”比薛笑人的還好,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的都好。
這樣的眼神,讓玉卿久竟是有幾分不忍拒絕。更何況她這次出門,本就是為了他們藏劍收徒而來,這少年她肯定要帶回藏劍去的,隻是……在此之前,玉卿久真的沒想過要自己收徒。
稍微眨了一下眼睛,玉卿久摸著自己僅存的良心對一點紅道:“若是拜我為師,你在我們藏劍可是要比一群小破孩子平白矮上一輩兒,而若是拜我師父為師,那以後我就是你大師姐啦。”
一點紅卻是不習慣去追求一個未知的可能,他更習慣於捉住眼前自己能捉住的東西。因此,哪怕玉卿久的說法已經是肯定了回帶他回去,也會教他劍招,可是一點紅還是搖頭執拗道:“我想學你的劍。”像是怕玉卿久拒絕一樣,他又道:“跟你學。”
眼前這個人,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強大,無關皮相,也非關身份,就隻是這種強大,就足夠讓一點紅選擇追隨。
他的人生簡單的被劃分成了一個任務接著一個任務,薛笑人不會教給他太多的感情,甚至有意的磨去他作為人的本能。薛笑人想要將一點紅變為一個完美的殺人工具,而一點紅光也的確將“追求強大”變成了一種本能。
可是或許是人性本善,也或許是薛笑人的改造還沒有完成,如今的一點紅雖然直白到有些木訥,但是到底沒有做過半點惡事。他像是一柄劍,劍的本身是沒有對錯是非之分的,關鍵在於用劍之人。
有那麼一瞬間,玉卿久甚至覺得有些慶幸了——幸好,這柄劍還沒來得及染血,也幸好,這柄劍落在了她的手中。
對上一點紅期盼的目光,玉卿久點了點頭,鄭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