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雲景。(1 / 2)

第七十章。雲景。

一燈如豆, 哪怕是白日之中十分威嚴的宮殿,在這樣晦暗的燈光之下, 也無端的顯露出幾分陰森來。

如今盛京到了秋日, 夜晚本就風涼, 這會兒天邊烏壓壓的一朵雲飄過,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一攥, 很快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來。

片雨沾衣,在這樣下著秋雨的夜中,一道月白的身影從天而降,踏著月光,宛若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落在了宮殿的屋脊上。這宮殿的屋頂都是一層琉璃瓦, 在月光之下被雨洗過,就恍若是糖葫蘆外的那一層糖殼,透著誘人而危險的色澤。

那人白衣執劍, 端的是難得一見的好氣度、好容貌。然而和他盛極的眉眼相比, 他手中的那柄劍才是會真正褫奪旁人目光的存在。劍氣森然, 還沒有出鞘就透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簡直比這寒夜還冷。

他輕功卓絕,落地無聲, 站在那樣濕滑的琉璃瓦上卻和站在平地上沒有什麼分彆。

這裡是大內禁宮, 有一隊一隊的守衛交替巡視, 號稱絕無死角。而在守衛如此嚴密的情況之下, 這人一身白衣出現在此處, 分明是黑夜之中如此紮眼的顏色, 可是他的身形縹緲若仙,等閒之人竟是無法察覺。

他的身影開始迅速的在這一片層疊的宮闕之中騰挪,很快就沒入了一片院落之中。

那是皇宮深處的一個僻靜的院落,在這小院之中,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個黑衣人靜立在那裡。他沒有撐傘,發尾已經被天邊飄來的細雨沾濕。

那白衣人落地,在看見他的瞬間便有一刃長劍出鞘。

你可曾見過這樣快的一柄劍那一刃寒芒就宛若星子墜入人間,看似隻有一劍,可是眨眼之間,那一點劍鋒已經分成了七招。在那晃得人眉眼生疼的劍影交疊之中,黑衣人“刺啦”一聲的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劍。

——俱是好劍!

黑衣人和白衣人的長劍相擊,發出一陣讓入膽寒的聲響。雨下的更大了,但是這兩個人周遭的劍氣滔天,一時之間那雨水竟也不能沾染他們分毫。

兩個人在片刻之間已經過了數百招,那些招式紛繁,隻讓人覺得眼花繚亂。而這兩個人時而仿佛每一招都經過仔細的思索,如同蟄伏著的猛獸一樣小心的尋著對方的破綻,時而卻又如同本能的揮酒,全將自已依托於手中的那柄劍。

隻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對於這樣這兩個人來說,他們手中的劍都仿佛已經成為他們身體的一部分,心之所至,即為長劍所指。

這並不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苦戰,兩個人交手了幾百招之後,那白衣人忽然就在這片濃重的夜色之中消失了。

黑衣人明顯的一愣,動作自然也就遲鈍了半息。隻是半個呼吸而已,可是卻已經注定了他的敗局。

道劍氣衝霄而起,黑衣人隻覺得自己周身的汗毛都要被這劍氣激得顫栗起來。他本能的知道危險,可是卻偏生不知道這危險會從何處對他發難。

忽然,那黑衣人的耳朵動了動,他聽見了雨水被斬削切斷的聲音,那是很小很小的聲響,卻如同驚雷一樣敲擊著他的耳膜。

他一個激靈,也顧不上什麼臟不臟的,就那樣就地一滾,而後抬手橫劍一擋。隻白衣人從高處俯衝而下,一劍雷霆。

隻聽“當”的一聲,那黑衣人持劍的手被那雷霆一擊震得生疼,虎口之處已隱約還是能見絲絲縷縷的血痕,他的長劍險些脫手而出,而對於一個劍客來說,被另一個劍客迫入如此境地,就已經失了再言勝負的資格。

地上積滿了雨水,黑衣人狼狽的跌落在冰涼的雨水之中,他的虎口處的些許血痕也被這雨水衝淡,直到再也看不見蹤影。

鋒利的劍尖懸在了他麵前隻有一指的距離,分明是冰冷的鐵,可是那黑衣人卻仿佛能夠依稀嗅到些許火的味道。

一劍之威,竟是如此讓人心折。

白衣人豁然收劍,月光照在他清冷的麵龐上,映出一雙比天上星辰還要璀璨的雙眸。他贏了這一場對決,麵上卻沒有絲毫得意之色,仿佛他本就該贏,這一場比鬥並無懸念,他與那黑衣人之間的對決也絕無其他結果。

“哎呀,數年不見,師兄還是那樣的手下不留情呢。”黑衣人索性就這樣半仰在雨裡,甩了甩手上的水,十分委屈的嚶嚶嚶道:“嚶嚶嚶,師兄難道不知道人家還要批奏折人家都這麼慘了,師兄兄居然也不心疼~還下這麼重的手,嚶嚶嚶~我要給師父他老人家寫信告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