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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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過分整潔又略顯空蕩,冷清到缺少煙火氣之外,眼前的房子毫無缺點, 顯然比快捷賓館舒適得多。昆哥很有眼色地立即閉嘴, 絕口不再提住賓館的話, 隻是話癆如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話題:“誒小兄弟,咱兩現在暫時結個契約吧,這樣溝通起來也方便。”

陸雨清在門口換下外套掛起,反問道:“現在有什麼不方便之處?”

昆哥嘖了一聲, 語氣有些驚訝:“你對我們修真界當真是一點都不好奇嗎?不過我還是想結契約,現在要同你溝通我要消耗法力,在外人麵前還不能說話,我真是太難受了。”

聽他一言, 陸雨清倚在門邊垂首思索了片刻,決定暫且放下謹慎, 滿足自己些微的好奇心, 他掏出器靈煙鬥問道:“怎麼結暫時契約?”

昆哥瞬間活力滿滿:“小兄弟真是好人, 步驟很簡單,你點燃煙鬥抽一口就行, 我最遲明天離開, 留在這裡的時間短得很, 暫時契約就夠用不需要什麼複雜操作。”

陸雨清擦乾淨煙嘴又找了打火機點燃煙鬥, 他淺淺地吸入一口,不同於他猜想的煙草味道,器靈的煙絲帶著清新的草木香氣,清涼微甜的氣息順著氣管進入肺部,讓人因燥熱而昏聵的神智都清醒些許,陸雨清深吸氣,愜意地微眯雙眼。

呼氣時吐出一片淡淡白煙,陸雨清剛準備收起煙鬥,卻看到純白的煙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染成陰鬱的深灰,猙獰的骷髏圖形浮現在陸雨清麵前,轉眼間又消散不見。

陸雨清問道:“這是什麼?”

昆哥訝異:“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說小鵬想用法訣製服那群混混時怎麼突然內息滯澀,怪不得你們這片城區總給人陰鬱的感覺,原來這裡有怨鬼!”

陸雨清低聲重複:“怨鬼?”

“就是死時仍有怨念未平的鬼魂,怨氣支撐他們免入輪回,我的煙霧遇到怨鬼的法力會變為灰色,而方才煙霧色澤是深灰,這說明這裡的怨鬼法力高深,換句話說是怨氣很重。”

陸雨清回憶著方才看到深灰煙霧時感受到的冰冷悚然之感,問道:“所以你們修真界要在這裡斬妖除魔了?”

“不不不”昆哥連連否認道:“少年郎殺伐之氣不要太重嘛,我們修真界向來有規矩,‘怨鬼不打,蠱毒不殺’,說的就是我們不會輕易傷害怨鬼與人蠱。怨鬼雖然有怨,卻隻針對曾加害於他的人,因果自有輪回,因此不打;人蠱則是被歹人用活人煉製成的蠱,人蠱雖然背負血腥卻非出於他本心,因此要儘力拔除蠱毒,卻不會輕易殺死。”

陸雨清想了想,點頭道:“哦。”

昆哥吹胡子瞪眼:“就哦?我說這麼半天結果你就回一個‘哦’字?”

陸雨清又思考片刻,認真補充道:“規矩不錯。”

昆哥態度轉換猶如變臉,忽然轉為得意洋洋道:“那是當然,這可是千年前喻校長定下來的規矩,校長定的規矩怎麼會錯?”

陸雨清無意與這個情緒反複變臉如翻書的話癆器靈多交談,他把煙鬥放在客廳,自己則走到臥室打開了電腦。

因為要進行兼職工作,陸雨清不得不從已經很緊缺的生活費中再拿出一部分買這台電腦,為求省錢,電腦的各個部件都分彆購買,最後再攢機,整個機子看上去其貌不揚,運行速度卻不慢。

電腦剛剛開啟,陸雨清聽到昆哥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小兄弟這是要做什麼呢?”

陸雨清一愣,他偏頭向客廳看去,煙鬥依舊安安穩穩地躺在桌上,但耳邊的聲音也同樣真切。

昆哥從他的動作看出了他的疑惑,給出了答案:“你和我暫時結成契約,所以我能看見你的視野,也能對你傳音,不過有距離限製,比如我現在就與小鵬距離過遠,無法聯係他。”

陸雨清點點頭,淡定地接受了這一設定,卻不回答昆哥之前問出的問題,而是打開軟件雙手飛動,一行行代碼飛速出現在屏幕上。

“臥槽臥槽這都是啥?”昆哥自認為對普通人的科技十分了解,也曾頻繁使用過電腦,此時卻隻覺得滿屏亂碼飛舞,不由地驚駭。

陸雨清手指動作不停,卻不影響他回答:“這是我的一份兼職,負責給一家小型醫藥公司做官網。”

昆哥讚歎了一聲,他隻覺得自己眼花繚亂,又想到陸雨清此時的狀態類似修真者的冥想,被人打擾隻怕會打斷思路,於是默默地收回視線停止傳音,安靜地趴在客廳桌上。

趴了一會兒,昆哥突然想起,他還沒讓陸雨清幫他聯係顧鵬之呢!

昆哥是個想什麼做什麼的急性子,此時不好打擾陸雨清,便緊盯著陸雨清的身影,幾小時後他終於等到陸雨清起身休息,連忙道:“我告訴你小鵬的手機號,你幫我聯係他讓他明天來這裡接我!”

陸雨清活動著發酸的脖頸,聽到這話後他略一思索,出乎昆哥意料地拒絕道:“打電話可以,不過明天不能在這裡等他,要換個地方。”

“怎麼了?”

“我明天有另一份兼職,位置在市中心一家麥當勞,約在那裡等他可行嗎?”

昆哥道:“當然可行,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我有點好奇你怎麼要做這麼多兼職?你不是個學生嗎?”

陸雨清麵無表情語調平淡道:“要掙學費,六月我剛結束高考,成績理想足以進入想去的學校,但是我付不起學費。”

昆哥環顧著整潔的房屋,疑惑道:“你爸媽呢?他們不負責給你付學費?”

陸雨清這次的回答過分簡潔:“死了。車禍。”

氣氛突然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昆哥愣了愣才回過神來,他慌忙道歉,陸雨清卻隻搖搖頭。

一直話癆的器靈安慰人時卻意外的笨拙,說了良久卻隻反複著一句話:“你彆傷心,看到你這麼爭氣他們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陸雨清不語,但隨著昆哥一次次重複,他緊繃的神情漸漸放鬆了些許,昆哥找準時機終於換了話題,讓氣氛恢複了愉悅:

“小兄弟你真是太厲害了!進可鍵盤敲代碼、退可拿布把桌抹,真是新時代的傑出人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優秀代表,我要向你學習!”

陸雨清:“……”

無語良久後,陸雨清終於想起來反駁:“兼職時我不負責擦桌子。”

昆哥:“……你重點錯了喂!”

但是第二天,陸雨清卻罕見地心生些許懊惱,寧願自己如昆哥所說是負責擦桌子的那個,而不是站在櫃台之後,負責點餐。

陸雨清拒絕在住址等待顧鵬之,一是因為他需要在快餐店兼職,但實則還有另一個理由,自從高中畢業後,他就始終在挑戰自己腦力的極限,而這個挑戰將在明天到達終點,他將通過心算計算早就準備好的最後一道、也是最難的一道題目。

即使是他這般卓越到罕見的計算能力,麵對最後一道題都壓力重重,為能成功他早就做好諸多準備,而突然變換心算地點卻平添失敗的可能,因此陸雨清要求把約定地點改在兼職的店麵。

次日一早,陸雨清就在店中做好了準備,他早就習慣一心二用,即使要給客人點餐也絲毫不影響他的計算,很快,心算就進入了最艱難卻也最關鍵的時刻。

但就在此刻,一聲刺耳的高喊突然劃破嵐泉市早晨一貫的寂靜,回響在店麵之中。剛進店的客人聲音粗礪沙啞,是處於變聲期般的標準公鴨嗓,嗓門卻奇大,他顯然就是衝著陸雨清而來,一進屋就緊盯著陸雨清,叫嚷道:

“喲,這是誰在櫃台後被人使喚得團團轉呢?這不是我們的陸大探花郎嗎!哈哈哈哈!”

考試時間才剛剛過半,陸雨清無心惹人眼球,他收起筆,以無所事事的姿態單手托腮坐在座位上,腦中繼續用心算對定理進一步變形,甚至自己出了幾道題目再自己解答。

陸雨清不亦樂乎地進行著思維練習,監考老師看他的目光卻越來越驚訝,大多數人此時依舊滿臉痛苦埋頭思索,襯托之下更顯得陸雨清悠閒,讓老師一時都猜不出陸雨清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已經自暴自棄。

在老師對陸雨清的關注下,考試時間終於結束,鈴聲響起的一刻所有試卷一齊漂浮於半空中,讓任何一個考生都不可能再加上一個字,然後試卷們排著隊飛到監考老師手中落下。

監考老師特意看了一眼陸雨清的卷子,端正的字跡滿滿當當地答完了每一道題,監考老師在學校主要教的課程正是高數,這份試卷便出於他手,因此隻需匆匆一瞥,他就確定了陸雨清確實是罕見的天才。

“陸雨清,下一場可要繼續加油啊。”監考老師用他人聽不到的聲音嘀咕一句,然後提高聲音對眾人道:“考試結束!”

考場內瞬間哀嚎遍野。

眾人之前擔心影響考場紀律會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一直保持沉默,此時情緒終於得以宣泄。

不少人都沮喪地趴在了桌上,少數堅強些的拖著雙腿向門口走去,顯然不願意再在這間考場多待一刻,隻有一隻手能數過來的幾個人麵色如常,陸雨清環顧一圈,確定不止他一個人曾預習過高等數學,不過他對自己的成績足夠自信。

如果作答得近乎完美,能無限接近滿分,自然不需要擔心會被他人超越。

心中有結論後陸雨清舒展著筋骨,起身也向大門走去,此時已近中午,即使還有下一場考試也不應該接連進行。

隻是不等陸雨清走到門口,大門附近的學生們已經回頭對眾人焦慮地大聲道:“門還鎖著,我們出不去了!”

陸雨清一驚,立即扭頭向之前監考老師所坐的位置看去,卻看到老師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離開,整間考場隻剩下二百多位新生。

“怎麼回事?”

“老師忘記給我們開門了?”

“會不會是考試還沒結束,還有下一場?”

“不可能吧,都已經中午了,學校都不讓我們出去吃頓飯的嗎?”

嘈雜的討論聲在學生之間響起,陸雨清思索了片刻,毅然重新走回座位落座,他很清楚考試還沒結束的可能性遠大於老師忘記開門的,雖然不了解學校為什麼這麼安排考試時間,但眼下隻能默默等待校方的通知。

果然,在陸雨清落座後不過片刻,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名成年男子的聲音道:“請同學們回到座位,下一門考試即將開始。”

所有人環顧四周尋找著這聲音從何而來,卻沒找到新一門考試的監考老師的身影,隻能疑惑地坐在座位上,幾個顯然嬌生慣養慣了的小少爺動作拖拉,憤憤道:“這考試反人類了!飯都不讓我們吃,怎麼可能考得好?”

男聲卻對他們的話置之不理,平靜地重複道:“請同學們回到座位,下一門考試即將開始。”

當男聲重複第三次後又過了半分鐘,冰冷的機械音回響在考場內:“考試開始。”

同一時間,那幾個動作拖拉懶散、遲遲沒有回到座位的小少爺們腳下突然生出一人寬的坑,伴隨著幾聲驚恐的慘叫,幾個人跌入那個深不見底的坑中,轉眼就消失不見。

機械音再度響起:“考試開始,第一輪淘汰五人。”

如果之前隻覺得這機械音帶著無機質的冷漠,現在在許多人心中,它卻已經好似催命符咒一般,語調中滿是森然的死氣。

眾人的討論聲大了幾倍,每個人都確保自己的屁股緊緊貼著椅子,有人聲音顫抖地大聲道:“這是考試嗎?這是殺人啊!這他媽是什麼學校啊?!”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道:“隻說了淘汰五人,沒說沒淘汰的人會如何,我覺得不可能出事的!”

“放屁!你親眼看著他們掉下去的!那個洞深不見底,你能說服自己相信他們沒事?”

“動動腦子!學校有什麼理由讓我們死在入學考試裡?你是不是傻?”

緊張的氛圍彌漫在整個考場,人們試圖用彆的情緒壓製自己的恐懼,怒氣因此升騰,持兩種觀點的人很快就炒作一團。

陸雨清全程一言不發,卻緊繃著肌肉環顧四周,他當然確定那五個人不會死,隻是不幸在首輪就被淘汰罷了,但他還注意到了被憤怒的人群忽略的更重要的事實——方才那個冷漠的機械音說第一輪淘汰五人,這說明第二輪即將開始。

震響的轟鳴聲突然回蕩在眾人耳邊,所有人都被這聲音震懾,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陸雨清卻已經循聲抬頭,向房頂看去,在他上方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地方,一道巨大的裂紋浮現在屋頂正中,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擴大。

陸雨清瞳孔微縮,高喊一聲:“趴下!”自己已經當機立斷地矮身蹲在了考試桌旁。

下一秒,地動山搖。

裂紋終於擴大到橫貫整個屋頂,下一瞬,石梁斷裂、屋頂塌陷,碩大的石塊夾雜著小一些的沙礫滾滾而落,灰塵漫天,人們驚恐的喊聲淹沒在屋頂斷裂墜落的震天響聲中。

末日的景象也不過如此。

陸雨清與昆哥對這個人卻格外的眼熟,來者竟然是顧鵬之,他與陸雨清約定的見麵時間分明是下午五點,此時,他卻提前了八小時就已經到來。

陸雨清心中生出些許困惑,他記得顧鵬之將見麵時間定在下午是因為他上午要先去尋人,此時對方突然前來,難道是因為尋的人也在附近?

昆哥卻顯然比陸雨清知道的更多,他小聲嘀咕了句:“果然。”然後抬高音調興致勃勃地對顧鵬之道:“小鵬看這邊,在這兒呢!”

如果昆哥有實體的手臂,現在必定已經興奮地揮舞起來,然而顧鵬之對他的熱情卻反應冷淡,隻擺擺手不著痕跡地做出一個稍候的手勢,然後站在門口環視著店內眾人。

顯然,顧鵬之以為昆哥隻是想儘早回歸,昆哥對他的冷淡萬分不滿,嘟囔著罵了聲:“呆瓜,那你就自己找去吧”

在一旁看到了一切的陸雨清罕見地生出些許興致,他抬眸看了眼顧鵬之的動作,壓低聲音問道:“所以顧鵬之現在前來,確實是為了找人?”

昆哥氣哼哼地噴著鼻息,答道:“顯而易見啊,這呆瓜連混淆法訣都用上了,但就是不肯過來聽聽我的意見,所以我決定不給他任何提示,讓他自己費勁找去吧!”

陸雨清隱蔽地觀察著顧鵬之的動作,很快就明白了昆哥說的混淆法訣是怎麼回事,顧鵬之雙手指尖飛動,結出施展法訣的手勢後手腕微抖,一道淺紫色的光芒就自他指尖飛出,隱沒在大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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