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皇太後(1 / 1)

這是字字誅心的話啊,徐陽慌忙回答:“草民不敢,隻是自幼就有家訓,不得入朝為官,自古忠孝兩難全,草民隻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替朝廷效力,卻不敢領什麼封賞。” “你們這些漢人啊,總說什麼滿漢不兩立,明明有才能卻不為朝廷效力,唉。”皇太後歎了口氣。 這話更是聽得徐陽冷汗直冒。 若是有可能,他都想直接逃出宮,逃出帝都了。 去特麼的蔡小田,去特麼的乾隆,去特麼的皇太後。 沒一個好糊弄的。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就自己這點道行,如何在一群妖精堆裡做法? 正在徐陽胡思亂想的時候,皇太後卻笑了:“看把你給嚇的,你這孩子,也算老實,不當官就不當官吧,哪朝哪代沒幾個鄉野遺賢的,你當了官,皇帝倒是不好與你相處了。” 徐陽這才放下半顆心來,起碼暫時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了,且聽聽這老太太如何說下去。 皇太後此時語聲愈發柔和:“其實,我也並不是在昨天才聽說你的名字,老五早就跟我提起過你,說你給他添了不少麻煩,這孩子提起你時可是咬牙切齒啊。隻是哀家一直有個疑問,你到底是姓徐,還是姓閻?” 額,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皇太後口中的老五,也就是乾隆的五弟,和親王弘晝。 這家夥怎麼什麼丟臉的事兒都跟他老娘說啊? 要不要臉? 看來自己是徹底把皇太後得罪了,要命啊。 徐陽索性抬起了頭,除了態度依舊恭謹外,整個人都豁出去了的感覺:“啟稟太後,草民本來姓閻,乃是滄州鄉下一個沒甚本事的小郎中,不知因何得罪了和親王,迫不得已亡命天涯,混進了帝都,因膽小怕事,擔心被人尋仇,便改了個名字叫徐陽,閻基是草民,徐陽也是草民,如果太後要降罪,草民隻好接著,還請太後明示。” “喲,還是個有骨氣的。”太後的聲音倒是沒什麼生氣的樣子。 “草民不敢在太後麵前妄言什麼骨氣,隻是事情既然做了,到頭來還是敢認的。”徐陽硬著頭皮回道。 接下來,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站在一邊侍立的武、遲兩名公公也頗為同情地望向徐陽。 要知道,多少年來,都沒人敢在太後麵前這樣說話。 彆說這人之前還得罪了和親王弘晝。 那可是太後最疼愛的一個兒子,甚至比今上乾隆更為得寵。 眼前這小子,言語算是得體,也很會做人,放在往常,自然是個結交的好對象。 隻是此刻不便為他求情,隻看太後如何處置了。 似乎感覺到珠簾後,有雙爍爍含威的雙目在注視著自己,徐陽的姿態放得更低。 半晌,終於再次有聲音打破了寂靜:“老五一向心高氣傲,能讓他跌個跟頭,你也算是個有本事的,這臭小子,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這句話總算是把這事蓋棺定論了,徐陽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若是剛才太後翻臉,下令把自己拿下,那麼兩位公公出手,自己必然是要反抗的。 但是徐陽卻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從他們兩人聯手中逃脫。 就算真的跑了,門口還有一個蔡小田。 雖然他答應保自己安全的,誰知道事到臨頭他會不會反悔。 因此這件事能就此和平解決,那是最好的了。 太後又說道:“難得你居功不傲,處變不驚,隻可惜你不願當官,不然哀家定賜你個好出身。好了,老五那裡我會替你說說,讓他不可再找你麻煩,你下次見他,也規矩些就是了。”說罷,做了個手勢,自有人上去扶她起身。 “好孩子會有好孩子應得的賞賜,記得,一定要儘心服侍好皇上。哀家也累了,你退下吧。” 徐陽遵命退出偏殿。 剛出偏殿,被風一吹,徐陽頓時感到身上涼颼颼的,先前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剛剛在殿內,雖是短短幾句對話,其驚險程度實不遜於任何一場經曆過的打鬥,甚至猶有過之。 若是一個回應不當,恐怕就是身首異處的結局。 自己的應對,應該還算……合格吧? 徐陽自己都不能確定。 雖然竭力表現得跟一個鄰家老太太一樣親和,但皇太後始終無法擺脫身上那種上位者的氣勢。 如此一個精明寡恩之人,居然要給自己賞賜,她圖的是什麼? 自己和乾隆相處甚歡? 還是自己給了她家老五一個教訓? 這些都是口頭的借口,徐陽並不相信。 此時武、遲兩位公公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手中捧著一盤東西,看來就是皇太後給自己的賞賜了。 徐陽再次謝恩,然後才領過賞賜。 一盤賞賜,並不是如徐陽想象中那樣,滿滿騰騰都是金銀財寶,其實就兩樣。 一柄白玉如意,一隻瓷碗。 意思很明白了,要徐陽安分守己,儘心為皇家效力,自然會讓他衣食無缺,萬事如意。 隻是這瓷碗釉色變幻,手感細膩,顯然不是俗物,徐陽用鑒定術鑒定了一下,居然是宋代的汝窯。 要知道,汝窯存世甚少,如這個小碗這樣品相完美的,更是僅見。 自古便有“縱有家產萬貫,不如汝瓷一片”的說法。 發達了,這兩樣寶物,在如今就價值不菲,放到後世,僅僅就這個碗,上拍賣會,起拍價上億都打不住。 皇太後這番賞賜,賞格不小啊。 徐陽拜謝,武公公又將八卦刀奉還於他,徐陽就此告辭。 走到慈寧宮外,天色已經大亮了,回想昨夜到今天早晨,僅僅一晚上的時間,人生際遇就發生了那麼巨大的變更,恍同隔世。 徐陽隻感覺一個字,累。 廢話,一晚上沒睡了,現在徐陽就想回家美美睡上一整天。 至於那些勾心鬥角,那些武林紛爭,如今在徐陽心裡,此時遠不如一張熱炕來得貼心。 蔡小田依然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門外,寒風吹過,衣袂飄舞,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單薄。 不知為何,徐陽居然對這個武林中最恐怖的無名老者,居然生出了些許同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