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代價(1 / 1)

見他如此,徐陽又何嘗不明白陳家洛心裡在想什麼。 然而即便這樣,難道因為顧忌陳家洛的心思,徐陽就該選擇不發聲,任由紅花會眾英雄去自投羅網? 這點徐陽辦不到,也不願意看到這種悲慘的結局在自己眼前發生。 他可是答應過於老哥,要儘力相助紅花會的。 想來等這樁事情完全了結之後,他欠紅花會和於老哥的人情也該還清了吧。 到了那時,才是自己再不受約束,能天高任鳥飛的時刻。 在此之前,哪怕陳家洛再怎麼顧忌自己,徐陽也必須儘力完成對於萬亭的承諾,儘可能多的保住紅花會的元氣。 沒想到陳家洛此時卻走了過來,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低聲問道:”徐大俠心有機杼,自然能看透弘晝的小小計謀,隻是如何破解,還要請徐大俠費心。” 徐陽一愣,他卻沒有想到陳家洛居然可以做到如此不恥下問,這讓他對陳家洛的觀感上升了一些。 不過想到對方低聲求教,隻是不想讓彆的會眾知道此事,剛剛才上升的觀感又降下來不少。 眼珠一轉,既然陳家洛問起來,自己反正也想對付弘晝和他的那些手下,豈不是正合適? 隻是此地並非公布自己計策的地方,人多口雜,萬一消息泄露,恐怕就不隻是僅僅無功而返的問題了,全體紅花會成員加上自己都被反殺也不是沒可能的。 何況陳家洛恐怕也不樂意自己在大庭廣眾公布計劃吧,這樣算是誰在指揮? 徐陽微微一笑,對陳家洛道:“我們不如到後堂,找個安靜隱蔽的所在,再慢慢商量吧。” 陳家洛自然是欣然應諾,這對他隻有好處。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後堂,找了間最冷僻的房間,關上了房門,各自坐下,這才準備詳細計劃。 徐陽其實想過了,這次自己規劃的計策,就不能白白送給紅花會了。 就算是當初幫助於萬亭,於老哥也相應地提供了很多自己需要的情報作為回報。 之前自己儘全力救了整個紅花會的高層,結果呢?卻被人猜忌。 上趕著的買賣不是好買賣,自己這番計策一出,如無意外,絕對可以幫助紅花會劫取到清軍的軍糧。 如此一來,收益最大的其實就是紅花會和陳家洛。 要知道滿清入關百多年,承平已久,早就穩固了統治。 而如果此時紅花會出身江湖,卻可以擊敗清廷的大軍,劫取清廷的軍糧來賑濟災民,那麼它的聲勢必然大振,自此以後,江湖上其它門派見到紅花會的會眾,必然在很多事上都會容讓,畢竟誰都不願背上一個朝廷走狗的壞名聲。 對於陳家洛來說更是如此,於萬亭一向與清廷作對,但也沒有做到過如此轟轟烈烈的大事件,這不僅僅是一次劫糧,而是開創了江湖門派與清廷官軍堂堂正正對抗的先河,此例一開,各地反清的勢力自然會借勢而起,加之西北戰局也會因此而糜爛,有得乾隆頭痛的了。 而作為剛剛上任的紅花會總舵主,沒有比這件事更容易讓陳家洛獲得人心,提高聲望的了。 那麼既然如此,自己索要一些代價,那簡直就是理所應當的。 想到此處,徐陽便不急著為紅花會出謀劃策,而是靜靜地等著陳家洛出價。 陳家洛端坐已久,卻不見徐陽出聲,他也是絕頂聰明的人物,細細一盤算,自然明白徐陽心中所想。 然而此事對他來說,反而是個好消息了。 從徐陽無償幫忙,變成徐陽和紅花會的交易,這簡直不要太好。 一旦成為交易,陳家洛就不怕因此而失去紅花會眾人的鼎力支持,因為徐陽隻是一個交易對象,今天可以和紅花會交易,明日就可能和其它門派甚至朝廷交易,那麼紅花會眾人對他的感覺,將會從感激尊重變成相敬,再慢慢變成敬而遠之。 所以仔細盤算之下,陳家洛那張俊臉,今日第一次綻開了真心的笑容。 站起來向徐陽施了一禮,然後開口道:“徐大俠大仁大義,為紅花會奔走籌謀,紅花會自然不會讓徐大俠白忙活,此次若是劫了清軍糧餉,紅花會隻求糧食來賑濟災民,剩餘的軍餉,還請徐大俠拿去運作接濟貧民,如何?” 徐陽咂了咂嘴,這買賣,感覺不是太賺啊。 要知道,如果沒有自己的計策,彆說軍餉了,連那批軍糧紅花會都拿不到一粒,更不要說享受由此而來的巨大聲望了。 拿著彆人的銀子來做人情,看來這個陳總舵主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價殺得夠狠。 徐陽隻是笑笑,並不搭話。 陳家洛明白了,這是要自己加價啊。 然而陳家洛也必須加價。 他倒不是害怕多出代價,若是徐陽的策略無用,這筆錢自然不用自己除,若是策略起效了,哪怕紅花會因此而傾家蕩產,有了顛覆清軍,劫糧賑災的好名聲,重振雄風也隻是朝夕之間的事。 “另加白銀十萬兩,和這蘭州府官庫內的所有資產,如何?”盤算了良久,陳家洛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這也是陳家洛目前能拿出來的幾乎所有財產了。 十萬兩白銀是紅花會整個西北分舵所有的現銀,而蘭州府庫,原本陳家洛是準備劫取了用來發展紅花會事業的。 再要多,那可真沒用了,除非是透支紅花會其它分舵的資產了,那可不是短期內可以湊齊的。 徐陽又估算了一下,恐怕陳家洛短時間內也拿不出更多了,於是便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另加天山雪蓮兩朵,我拿來煉製傷藥,必然能救治更多紅花會好漢,我知道,你肯定有的。” 陳家洛的師父袁士霄和天山雙鷹交好,又常年待在天池,這天下若是誰能弄到天山雪蓮,除了這位天池怪俠外,不做第二人想。 而袁士霄的,也就是陳家洛的。 陳家洛幾乎是一屁股癱坐了在椅子上的。 感覺和徐陽談判,比當初在清軍大營被圍困時,還要可怕。 對方能想清楚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勒索自己口袋裡最後一文錢,然後還裝作一副濟世救人的好人模樣。 若是可能,以後真不想再和這個人說話。 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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