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騷亂(1 / 1)

當夜,紅花會分舵大堂,前往各地的英雄們都已經回來,之前安排的事宜也都順利完成。 隻等夜半三更時分,城內舉火為號,徐陽的安排就會顯示威力了。 具體效果如何,連徐陽自己都不清楚。 但不出意外,劫取城內儲存的軍糧問題不大。 今天白天徐陽在城內閒逛的時候,早就借助導航係統這個金手指,查實了弘晝的兵力安排。 與眾人看到的情況不同,城門處弘晝並沒有安排多少兵力。 重點在兩處,弘晝的落腳處當然是重中之重,另一處,則是蘭州府的府庫。 蘭州府是個窮地方,府庫內會有多少錢糧? 很顯然,此時府庫內除了那些平日裡貪官盤剝的民脂民膏之外,存放的主要還是那批軍糧。 弘晝屬於糧草先行的先鋒官,真正的朝廷征西大軍還在千裡之外,若是能在他們到來之前就把糧草處理掉,那麼不用打,這支軍隊的軍心就亂了。 無糧草不行軍,如今的清軍又不是當年的蒙古騎兵,既可以就糧於敵,也可以狩獵為生,一幫子八旗兵入關後,迅速變成了老爺兵,有糧有餉都未必有戰力,沒糧食…早點洗洗睡吧。 紅花會眾人都在大廳內集合,隻等著三更天更鼓的響起。 弘晝也在等,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紅花會有人能看透他的計謀,昨夜沒來,或者隻是他們因為上一次的失敗而選擇了謹慎一些,今夜他們必然會來。 那本山海經已經被他翻了好幾遍了,如今靜靜地躺在書桌上,此時弘晝在觀看著一副字帖。 字帖是他的皇阿瑪生前特地寫給他的,一共隻有六個字。 “臨大事,有靜氣。” 他一貫以來最大的問題就是沉不下心來,雍正才會特地寫了這幅字給他。 他時常帶在身邊,用以激勵自己。 這次,他覺得他已經很有成效了,心靜的很。 此時已是鼓過三更,靜謐的深夜時分,整個書齋內隻有弘晝的呼吸聲。 然而,不久以後,似乎能聽到外邊的紛亂之聲。 這些不長進的家夥,弘晝對手下也是頗有怨言的。 這批手下新收不久,自然也不如以前那批人如臂使指一般好用。 以後慢慢*便是,現今實在是無人可用了。 想到這裡,難免又想起了那個徐陽,有些牙癢。 忽然間,有人闖入書齋,弘晝雙手握拳,難道是紅花會的人來了? 看到來者並非紅花會的人,而是蘭州府尹傅林,隻見他神情慌亂,一口京片子喊出的話語,瞬間讓弘晝的心,徹底地沉了下去。 “和親王,外間有人縱火,城外災民集聚,謠言四起,說……” “說什麼?!”弘晝大怒,這是渾水摸魚還是隔岸觀火之計?想不到自己還是低估了紅花會。 “他們說朝廷撥了救災糧,卻被貪官截留在了蘭州府的府庫內,他們要衝進來,讓守城軍打開城門……” “反了反了!”弘晝此時心已經有些亂了,這災民可是以十萬計數的,整個蘭州府一共才多少駐軍?加上自己手下的那幫江湖人士,也不過隻有數千,即便是再加上數百裡之外的黃河大營裡的官軍,也不過萬人都不到,這如何擋得住? 更不要說,怎麼擋?見人就殺?那可是朝廷統治下的順民,他們的要求也不過就是要*命的飯食,這要求,過分嗎? 此時弘晝如何還能平心靜氣? 就跟他設計的計謀是陽謀,紅花會必定會中計一樣,如今的災民圍城,一樣是陽謀。 他無法不應對,他又無法應對。 弘晝腦中甚至想過索性把軍糧當做救災糧發放了。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他若是這麼做,軍隊無糧必然嘩變,朝中也必然會有大臣彈劾自己,以軍糧收買人心,其心可誅。 這種話,乾隆肯定會相信的。 到時候,自己麵臨的才是滅頂之災。 沒有一個君王會容忍自己的兄弟收買人心。 越是親兄弟,越是無法容忍。 沒想到紅花會中居然還有這種狠角色? 這是連一條活路都不準備給自己留啊。 然而還在弘晝盤算之時,又有侍衛急匆匆地衝了進來,他帶來的新消息,更是讓弘晝如墜深淵。 “城內有亂賊舉火為號,打開西門,災民們衝進了城,守備軍人手有限,無法阻擋!” 若是不顧及名聲,弘晝此時最該做的就是放把火把那批軍糧給燒了,即使自己不能用,也不能讓反賊用來收買人心。 然而他最終還是猶豫了。 這些人,畢竟都是平日裡朝廷的順民啊。 “立刻派人,誅殺那些反賊,不得傷及平民。”這是弘晝唯一能做的,他把手下都派了出去。 至於自己的安全,弘晝並不擔心,他始終還留有後招。 自保起碼沒有問題。 然而當他把手下都派出去之後,他書齋內又來了個客人。 他看到這個客人的那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輸在哪裡了。 他輸得不冤。 就連徐陽來了蘭州府這麼大的事他都不知道,他不輸,誰輸? 弘晝苦笑一聲,便道:“你是來取我性命的嗎?” 徐陽先前就安排紅花會的人團團圍住了城守府,隻要有人殺出來就秘密解決掉,又指派回部商隊去進攻府庫,自己則是悠悠然晃進了府內,隻為見弘晝一麵。 “這話哪裡說來?你是個好人。”先給弘晝發了張好人卡,然後徐陽繼續笑著說道:“如果你剛剛下令燒毀軍糧,那麼今夜誰都救不了你,然而你的選擇讓我很滿意,起碼你不是那種毫無人性的皇族,所以,你安全了。” 弘晝的雙拳再次緊握,他最後的底牌就是他自己,他自幼學武,相信自身的武功不弱於任何一名江湖一流高手,隻是平日裡從來沒人知道這些。 然而徐陽就在他的麵前,這個曾經擊敗過自己,如今又一次擊敗自己的家夥,不知為何,弘晝居然對他生不起半點殺機。 或者,這就是惺惺相惜吧。 如果自己不是皇族,應該能和他做個好朋友? 然而此時說什麼都無用了。 注1:每臨大事有靜氣,這句話是清末名臣翁同龢說的,不過很適合現在的弘晝,所以這裡讓它提前出現了。